太宰治最近变忙了。
港口黑手党如今也时不时传来他的丰功伟绩。太宰大人又摧毁了几个组织，太宰大人又开辟了新的商路……
偶尔和他的相处，阳生莱都感觉他身上的黑暗一日比一日深重。
阳生莱为眼前的人倒上——一杯牛奶。
“又是牛奶。”太宰治看到桌上的牛奶胃里隐隐有点想吐，直接把它移向离自己最远的地方。
注意到阳生莱旁边的报纸，拿起好奇地看了一眼，
“没想到阳生君还关注这些。”
赫然是横滨的“怪物杀人”事件。
不过，视线一转，是和这份报纸在在一起的另一份——平平无奇的东京瓦斯爆炸事件。
太宰治眼睛微眯，将两份报纸放在一起，从阳生莱的举动中敏锐地嗅出其中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阳生莱抿了口茶水，他确实是故意将这两份报纸放在一起，不过看太宰治的态度，似乎不知道——咒灵的事。
无论是之前在山下前辈身上感受到的危险和恶意，还是横滨市区传来的怪物杀人事件的描述，让清楚这个纸片衍生的世界的阳生莱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那就是咒灵的存在。
为此还特意委托人收集了东京的打量报纸，其中多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瓦斯爆炸事件更是让阳生莱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还有今天手机上查询出来的米花町和并盛町。
阳生莱现在有些头疼，再清楚不过一件事实，自己不是穿越到了文野原著世界，而是来到了融合了几个动漫的——
超高危世界。
横滨这个异能力这聚集的地方，未来肯给不会平静了。
“阳生君，你怎么了？”太宰的声音传入耳中。
阳生莱抬眼，看向眼前才十五岁的少年，视线移向他手中的报纸。
太宰治毫无疑问是聪明的，再成长一些的他会聪明到几乎这个世界上很难有他看不清的事物的程度，就像原著中的他一样，世界和人心对他而言都是透明的。
这样的人注定会吸引很多人的视线，等到港口黑手党发展壮大之后，那时候的太宰治无疑会进入到更多人眼中。
那些危险的、恶意的试探和拉拢，惧怕的、忌惮的摧毁欲终究会接踵而至，甚至比原著世界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继续道。
“我只是发现世界比我想的还要危险许多。”阳生莱看着他淡淡道，眼中不自觉浮现出担心。
“啊，阳生君指的是怪物吗？”太宰治毫不在意的笑笑，或者说他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不过对于报纸上的东西还是很好奇，“阳生君知道？”
“那是咒灵，从人类的负面情绪中诞生的怪物。”
“哇——好可怕。”太宰治捧住脸“惊恐”道。
阳生莱无奈，把整理起来的自己记忆中对咒术界了解的基本资料放到他的眼前。
阳生莱猜测，按太宰治的敏锐来看应该早就发现了横滨这些怪物，能让他如此耗费精力而忽略这件事的，从时间来看也就只和一个人有关了——
魏尔伦。
太宰治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资料，上面所有对咒术界的描述简直详细的能让他一眼想象出那是个什么样恶心的世界。
“不愧是阳生君呢。”
太宰治最终放下资料，嘴上发出感叹，眼睛看向阳生莱，
“不过就这么一点都不隐藏好吗？”
“还有，阳生君突然焦躁起来了呢。”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只是发现这个世界比我想的更复杂罢了。”阳生君往后靠在椅子上，指尖摩擦着塞在衣袖中的纸张。抬头看向眼前的人，含有担忧的干涩的声音响起：
“太宰，你可以练一下你的体术吗？”
对比其他能手搓导弹的人来说，眼前的太宰就是个脆皮。
“才不要。”太宰治无视他复杂地眼神，说出拒绝的话语，“谁要变成跟那满脑子肌肉和暴力的蛞蝓一样啊！”
果然呢，阳生君心累了一下。
“阳生君为什么这么担心我啊？”太宰治从椅子上倾身笑眯眯吐出一句，“该不会是阳生君上辈子有个孩子，就把我当成你的孩子了吧？”
阳生莱动作顿住，无语地看他一眼，“你想多了。”
清晰看到他眼底的黑眼圈，阳生莱视线凝住。
察觉到的太宰治又若无其事的像个软骨头一样躺会椅子。
“……太宰，你、最近很忙吗？”
“对啊，很忙呢，森医生又压榨我了。”太宰治懒洋洋得说道。
“……太宰，你要小心森鸥外。”阳生莱最终将这句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空气中陷入一片静默。
太宰治那闭上的眼睛陡然睁开，鸢眸中那漆黑的瞳孔移向他，透着平静的非人感。
“阳生君，”太宰治隐约笑了一下，转眼又仿佛是错觉，直起身来正对着他的视线，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阳生莱眼眸垂下，端起那杯牛奶放到太宰面前，还有压在底部的一张纸，
“只是让你多了解一下他罢了。”
“你们之间的博弈——”
“——我不会插手。”
阳生莱笑了一下，眼中透着包容，“不然这样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万一你被他坑了怎么办？太宰。”
他来到这个世界没什么在意的，脑子里的那些东西——
——不如给想给的人。
阳生莱曾经尝试过去在意什么东西，去在意什么人。可是无论是那只黑猫，山下前辈，阳生莱都无法在他们身上找到真实的感觉。
自己一直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
只是此时此刻，
感受到心里传来的紧张和期待，来到这个世界上半年之久的阳生莱罕见的觉得稀奇。
再次看着对面神色不明的人，之前的玩笑一般的话语突然浮现在脑海：
【“阳生君，你该不会把我当成你的孩子了吧？”】
阳生莱突然想起了上辈子偶然遇到的漫展上，那些女生对着“五条悟”喊“妈咪爱你！”的场景。
阳生莱的思绪忍不住发散了一下，那自己要不要试着尝试一下‘爸、爸、爱你。’？
阳生莱这样想着，表情怪异起来。
这有好像点奇怪诶。
毕竟如今太宰治……
嚯！阳生莱回过神骤然被眼前放大的脸惊了一下，猛地向后仰去。
“崽——太宰？！”
“阳生君在想什么啊？”太宰治一脸被恶心的样子看着他，还仿佛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样，“咦——笑得好恶心啊！”
阳生莱发热的头脑被他一句话冷却下来，嘴角抽了抽，复又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什么，对了，你看完了吗？”
“看完了哦。”太宰治看着他明显转移话题，扬了扬手中的纸，这是一张记录了森鸥外详细信息的纸。
奉行“最优解”的性格分析，那些太宰治不了解的森鸥外的过往，甚至是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粗糙纸张上却被眼前人随意写下的——
“三刻构想”。
夏目漱石，武装侦探社，师生关系……
每一条信息都是能引起港口黑手党甚至是横滨的轰动。
“阳生君告诉我这些真的好吗？”太宰治叹了口气，微笑着用火柴点燃这张会让所有人趋之若鹜的纸张，
火光将那张苍白瘦小的脸映得多出血色。
“我相信你心里有数。”想到原著里横滨的动荡，阳生莱笑了一下，
“没数也没关系。”
“真是令人感动啊，那么阳生君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太宰治撑着脸，那张纸已经被随意地扔在地上化作一堆贵林。
要是天上有现成的馅饼，估计小蛞蝓的身高都会长到一米八了吧。
太宰治心里想道。
得到什么吗？阳生君看向太宰治，太宰治也笑着任他打量，莫名透着乖巧的意味。
刚刚的想法再次浮现。
钱——总会有办法的。
只是，阳生莱看了一眼外面下着的雨，自己“晴女”的能力实在是个隐患。
若是自己收养了太宰治，那自己万一有一天使用能力最后不得不献祭怎么办？
那太宰岂不是又要成了孤儿？不对，太宰本来也不是孤儿，只是离家出走了。
阳生莱心里可惜。但随即心里又蠢蠢欲动起来，心跳渐渐加快，不如——到时候实践一下好了。
不过阳生莱想，在此之前还是先咨询一下当事人的意见比较好。
于是，阳生莱顶着太宰治饶有兴致的眼神，自认为小心翼翼地试探，
“太宰，你还缺名义上的——监护人吗？”
太宰、太宰治的笑僵住，鸢眸缓缓睁大，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物一般，
“什、什么？”
阳生莱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正想耐心地重复一遍，然而眼前的人突然蹦了起来。
“啊！”
“我一定吃了毒蘑菇！”
“好可怕！怎么能听到这么可怕的话！”
阳生莱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人鬼畜地转圈挥舞着海草一样的两条手臂，
心中凉了大半截。
“……好了太宰……停下吧，我开玩笑的。”阳生莱得到答案，最终只能这样制止他的继续。
“好哦。”
鬼畜的人听到这句话立马恢复正常，太宰治重新坐在椅子。
“我就知道阳生君是在开玩笑的。”
阳生莱心中遗憾，把那杯牛奶继续放到他眼前，太宰治这会没拒绝了，端着就这样一口气喝了下去。
伸了一个懒腰，“嗯……天色晚了……”
抬头看他，“阳生君，我走了。”
阳生莱就这么看着太宰治这样迫不及待的拜拜手开门出去，一眨眼窗外的背影都不见了。
后知后觉，他连伞都没带。
留下来的阳生莱心中叹了一声。
完全失败了呢。
——
几天后的上午去港口黑手党报到。
阳生莱依旧可以远远看到横跨在横滨海湾上的大桥。
是文豪野犬动漫中标志性的风景线。
只是如今海面不再波光粼粼。
“阳生君。”
阳生莱看向来人，“中原先生？”
中原中也朝他走来，钴蓝色的眼眸复杂，“首领找你。”
阳生莱心里闪过诧异。
魏尔伦事情在前，森鸥外理应没有额外的注意在其他事情上才对，除非——太宰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脑子里想法掠过一瞬，阳生莱看着眼前的中原中也点点头，视线越过落在他身后的“钢琴家”一瞬，得到他饶有兴趣的打量。
阳生莱跟着中原中也一路到顶层。电梯的门打开，阳生莱第一次以亲身视角看到动漫里的场景：
长长的走廊，坚固的墙壁和朦胧的灯光。
前面是象征着港口黑手党的权力顶层的首领办公室。
“走吧。”中原中也回头叮嘱他，引领着他到办公室门前，两边的守卫恭敬的让身。
“首领，阳生君带到了。”
【“爱丽丝酱～试试这条裙子吧～一下下就好了，很快的……”】
【“才不要，林太郎走开啦！”】
阳生莱听到里面传来可疑的声音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中原中也见到心里松了一口气，钴蓝色的眼眸里对他露出一丝赞赏。
阳生莱将他的表情收进眼底，心里不禁好笑，觉得和太宰比起来中原中也意外单纯了。
中原中也重新转过头去，声音更加恭敬。
“首领，阳生君带到了。”
里面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再次传来的是与刚刚完全不同的冷静正经的声线。
【“进来吧。”】
双扇门被打开，阳生莱几乎一眼就注意到了里面的太宰治。
那双鸢眸的主人显然也朝他看了过来，不知是不是错觉，阳生莱在其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担忧。
转头对上黑发紫红瞳的中年男人。
“首领。”阳生莱装作没看到一旁衣衫不整的小女孩，从善如流的鞠了一躬，一举一动都是对首领的恭敬。
“阳生君啊，第一次见呢。”
森鸥外面带笑容凝视着他，眼神透着冷酷的打量，阳生莱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是。”
“虽然早有耳闻，但阳生君还是让我惊讶到了，完全不像黑手党呢。”
阳生莱抬眼对上那人探究的目光，表情依然温和不变，“是的，首领，很多人都这么说。”
“呃……听说阳生君是太宰的朋友？”
森鸥外的声音再次响起，表情像是在遗憾又像是在感叹什么，
“因为太宰君这段时间都变了不少，稍微——有点孩子的模样了，可惜，太宰君的变化不是因为我，让我这个名义上的监护人有点挫败呢。”
阳生莱听到这里下意识看向太宰，果不其然下一秒太宰治就“呕”了一声，
“森先生，太恶心了吧。”
“喂！太宰！”旁边的中原中也完全不想在底层部下面前让这个混蛋青花鱼败坏了首领的形象。拳头上的红光隐隐闪烁。
阳生莱见到太宰治夸张的反应，想起那天的拒绝心中诡异平衡了一下，脑子没反应过来，直接吐出一句：
“首领说的是。”
话音落下，办公室内死寂一般的沉默，无论是太宰治还是中原中也都停下了动作，两人看向阳生莱，谁也没想到他会吐出这样一句话，这算是对首领的挑衅吗？
阳生莱默默闭上嘴巴，面上一片温和平静，仿佛刚刚说出的话是错觉一般。
太宰治微垂的眼眸一片阴沉死寂。
半晌，坐在首领位置的人发出一声轻笑，阳生莱看到他双手合在一起随意地搭在桌上，姿势微微前倾。
“——阳生君。”
面前的人的声音依旧平静，然而周身的气质却仿佛变了一个人。立在一旁的太宰治面无表情，身侧的手指却微微蜷缩了一下。中原中也表情严肃起来。
“你相信直觉吗？”他那毫无温度的双眸盯着阳生莱，闪过恶鬼的凶光，“从刚刚见到阳生君的第一眼，我的直觉就告诉我——”
办公室内的空气降到冰点，冷酷与死亡的气息传来笼罩着阳生莱，眼前人的声音仍旧继续，
“——如果不处理掉阳生君，阳生君会成为一个麻烦的阻碍呢。”
“真是令人苦恼。”杀机尽现！
森鸥外的话砸在阳生莱的心上，连带着他的心神被那恶鬼般的气势攥紧。
只不过，越是在令人窒息的空气之下，阳生莱的头脑越是冷静。
门口早就被中原中也挡住退路，周身被杀意笼罩。
转头对上太宰治平静的目光，仿佛没有感情一般死寂，在这昏暗的灯光之下犹如幽灵，偏偏阳生莱窥到了某种熟悉的绝望预兆。
“叭”的一声，内心的某根玹断掉了。随之而来的身体里传来的是急切的似曾相识的来自上天的契约的召唤。
雨是不是下得更大了？
所有的疑惑的答案传入心底，阳生莱突然笑了一声，在这寂静的首领办公室中格外清晰，众人的目光锁定在他身上。中原中也警惕起来，红光浮现在周身。
“森医生。”阳生莱的视线从太宰身上转到森鸥外身上，对上那双紫红色的冷酷的双眸，他缓缓开口，
“你知道——”清澈的嗓音响起，
“横滨这场雨——下了多久吗？”
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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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雨天第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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