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间的破烂灯管很贴合场景，像赞同了他的话般闪烁了两下后就没再亮了。
看来这家精神病院的钱都花在给“病人”们的刑具上了。大约电费和他们住的那栋差不多都得欠了几十年吧，哦，还能再减去那几只“小冤魂”有事没事闪两下而省下来的电费。
两搓黑利落地把只是想安静看戏的暮殘罂给卷走了。
被迫与他成功牵手的暮殘罂:“……？”
啊。
这种精神病院最适合玩恐怖游戏了嘛。
闪几下灯，添点气氛，他能理解。
但为什么要绑他起来吊血袋上？？？
恐怖场景里的重头戏果然是主角。暮殘罂再也不会忘记这个原理了。
在上铺的一黄一黑见这是捕猎成功了，也接连着落下床，那个果断且利落得像饥荒时代看见活人的激动，在暮殘罂眼里已经成了定他们团伙作案的罪。
黄毛左手一抬，一看便是中二病晚期的架势，样似随意地打了熟练个响指，居然就和变魔术一样给暮殘罂感受到背下燃起了熊熊大火。
整个房间内是一群几乎差不多年纪，气质却接入了点……老年人苍老光阴的“大好青年”。
他们此刻都围在了一起，而那罪魁祸首——
一个如臭鼬般偷感极重的阴郁少年和绑架的头子般正蹲中间。
在灯管彻底熄灭后，黑暗吞噬了这虽陈旧却应该还有可能再苟延残喘几天的病房，其间只剩红与黑交杂的声响。
透明的血袋在火中反射出了红光，如流水般扑洒在一张张表情各异，但都样貌不错的年轻皮套上。
他们垂涎欲滴地望着暮殘罂被映得更“诱人”的面庞，尽管对方的表情依旧如冰山般冷酷。
正是午夜十二点。
明明只是单纯的太饿了，却搞得和摆禁忌阵法一样。
“咔嚓——”
刚被复活的人饥饿值升得都特快，他们不约而同的都是牌面才刚过及格线，又因为技术不行而掉入梅花新人区还力争不做倒数第一的有志青年啊！
没分买东西吃烤烤新人怎么了？勒索几块肉又怎么了？
被引燃的桌子，烧灼着血袋，让它逐渐收缩，宛如暮殘罂前任继后的状态。
他脑子里的剧情现在已经走到了自己是一个养不起多个孩子的父亲。
所以暮殘罂认真地思索了一下:
是说“自己不好吃”还是“自己不够他们吃”更能打动他们。
虽然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但他也没想出解决方案。
刚刚的巨响原来是那个头上有两搓黑的拿绳子时撞着了床板，现在他头顶一个大包，脸印一个巴掌，但好在这些都影响不了他绑人的速度——
不然暮殘罂也不会这么老老实实地挣脱不了了。
黄毛待到这血袋上边不再冒烟，才谨慎着用看历经千辛万苦才炼化出圣物的期待目光，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要三叩九拜地严肃拿起。
上面的那“安眠药”三字早已消失不见。那片火光被黑毛用不知何掏出的相机定格在了，连同暮殘罂平静无波的表情，和双目里的三分小兴奋。
那双紫兰色的眼眸，在他的动作前有一瞥过来的冰冷，但那一瞬太快，黑毛就算是感觉到了，也不能保证抓拍得到。
【恭喜107号房揭开“安眠药”新身份
道具:血骨相连
持续时间按每口1分钟计算
效果:使用者接入怪物躯壳，进入副本群体怪物世界。
负面影响:每分钟按稳定值需下降10计算
效用时间未结束则不可退出怪物世界
（稳定值清零融入本副本）】
“早听前辈说过，绑考场第一探路有好运气。此话果真不假啊。”黑发男人摩擦着下巴，算是将主谋这么做的离谱理由侧面告诉了暮殘罂。
黄毛是虽然被硬扯得妥协了才过来的，但见自己队友这么发话，系统在血袋上倒映的字也逐渐褪下，他不由发懵:“有没有一种可能，前辈说的是「控制住」。”
两搓黑意味不明地舔了舔唇:“管他？放宽心的！都一样。”他拍拍胸脯自信满满。
系统的提示音不出他们所料的如期而至【恭喜107号房完成两分解决问题第一步“永远的沉睡”
全体获得分数?2】
两搓黑一脸认真地摸了摸暮殘罂的头:“你好大佬，在下顾佳，以后小弟我罩着你昂。”
为了以防“不懂事”而被封起了嘴的暮殘罂:
“……”他觉得这话不对劲，但他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黄毛知道，他答不了。
暮殘罂的嘴毕竟是自己亲手封的，所以还是礼貌性地开始了自我介绍:“苏志远。您以后就是咱们房的的带队老大了！好好干！不会亏待你的。”
看似顾佳床友的棕毛青年因为是睡在里面的，所以暮殘罂开门后没有去仔细看清他的长相，他的主治医生说过爬别人床是不礼貌的。
现在一看，那人的长相虽然并不是很惊艳的类型，但却足够少见……棕红色的微卷发，乖顺的五官，似水蜜桃般娇柔的保护色在与他面庞格格不入的坚韧眼神下。
散落的雀斑铺洒在他被火熏得只能用手掩盖住的鼻周，再蔓延至泛红的眼眶下，他见众人都开了口，也能放下手，又是瞥了一眼暮殘罂闪烁好奇又期待的眼，才闷声接上了话:“代名十七，称呼随意。反正是都我编的。”
最后的声音很小，可见这人诚实非常，暮殘罂为他的高尚品格在心里……
等等。。。关我毛事儿啊？
他懒得评价。
十七也不想说话了，只是十分敷衍地诚实完后便无所事事地放空了脑子，等待其他队友带他通关，毕竟这地方的气味与环境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
如果要用暮殘罂的词汇来形容这人吧，他像一只，变异的羔羊，模拟出了人形外观。
嗯，应该是这样。比喻夸张都有了，套公式就是学得快啊！
但暮殘罂现在都还没意识到。又绑紧了他身上束缚物的羔羊已经很明显地把身份调换给他了！并以此要挟:“老大，虽然这地方很容易死，但你也可能死，所以为了可能活，我们也可能帮你活一点，为了你能多活一点，得让我们活。懂了吗？”
好一个概率问题。
暮殘罂只听见了“要么活，要么死”这句话。
或许他是想让自己回答，但也可能知道自己说不了话，想考验他的服从性？
尽管这猜测很大胆，但，现在的暮殘罂很想问个关于礼貌的问题:绑架他人算不礼貌吗？
如果他的主治医生听见了，大约会欣慰地又镇定地后退，整整两步了，再十分沧桑着扶正空气眼睛，不易察觉地望向窗外，深沉地和说他玩笑的话:“那些穿黑色衣服的警察蜀黍会与你说哒……”
如果他苦笑了，那么暮殘罂还会被附赠一套佛经。
暮殘罂:人类真是恐怖如斯……
冤魂:人类……恐怖如斯……
“老大待会儿小声点说话，这里的怪物在听到声音会再回到这，他们要是敲房门了，大家都要一起死知道吗？”顾佳低声掩唇在暮殘罂耳边与他说“悄悄话”。
十七撕了他的口封，暮殘罂终于说出了那句他一直想问的:“这个房间，是不是缺了三个人？”
这个问题一出口，所有人都一愣。
“大佬不愧是大佬，这么细节的问题都发现了！”
苏志远觉得思路被扯开，似乎想股掌，但一想到这游戏扎□□的设计终究只是竖了个大拇指。
黑毛这时候才想起要自我介绍:
“我叫季晨。
在这个房间里我们见过的第六人……可能是因为刚入梦魇，”季晨警示般地蹙眉用手掌比划了几下病房门的方向:“不顾劝阻地大吵大闹就被带走了，这也就是我们肯定这条规则的原因。”
“我不会大吵大闹。能放我下来吗。”
暮殘罂表情平静，
身体疼痛，手臂要麻了，内心有些许崩溃了:别光说话啊，还有个可怜人被吊着呐。我以礼待人，也求你们以礼待我。
“哦。忘了。”
顾佳挥挥手，叫十七去给暮殘罂松了绑，然后又面带自责地看向他:“抱歉啊兄弟，讨论归讨论，都是一家人，都一起啊。大佬，你有什么看法吗？”
暮殘罂既来之则安之地盘腿坐在一个空位上，隔着熄灭了火堆，真诚地望着这懒懒散散，吊儿郎当还自称和自己是“一家人”的一圈人，他活动了一下被捆得发麻的手臂:“这是一家毫无人性的精神病院，我在这里住的时候……”
十七隐约感受到了不对，比了暂停的手势:“等等。你为什么是在这里住的？？”
暮殘罂疑惑:“你们不住在这里吗？”
“……”说的，好像也对？
他们的确像是住在这游戏里的，但不管暮殘罂住的是游戏还是这个小游戏，他都没有理由自爆或说谎，因为接下来的内容，就算是编的，也很有参考价值。
季晨罕见地感受到了有些头疼，他深吸一口气，佛了的揉了揉太阳穴:“您继续，不用理小的们……”
“我们不是家人吗。”
暮殘罂认真的表情里渗入了一丝怀疑，他们难道是冒充家人，骗情骗钱的？
他的主治医生和他说过，一个名字叫作“女朋友”的就是这么做了之后让他伤透了心。
“……对。以后你是大哥我们叫你大哥，就自称「小的们」。”
顾佳给出了一个“合理解释”。
观看了全程的苏志远:话题都扯着上去哪了啊！
他都要怀疑对方是故意想给他们个下马威了。
季晨的十指与拇指摩擦着下巴:“大哥。
你说的毫无人性，是怎么个理啊？”
“他们使用的医疗方式比较偏激，并不会在意患者死活，只要人类的「服从性」……”暮殘罂静了一两秒:“但这家医院在2013年就被一群反抗的患者烧毁了。”
想象力极其丰富的众人仿佛已经看见电钻搅脑，电椅洗脑，四肢尽断的恐怖场景，不由地……居然有点小兴奋？
“黑梅花的确是与火有关的。这个事件可参考，那那位被拖走的兄弟……恐怕凶多吉少啊。”
当然啊，除一人外。
苏志远像讲鬼故事般，将“凶多吉少”那四个字说得空灵悠长，还特意贴在已经有点发抖的季晨耳边，生怕对方没被凉意吹着。
“你们是一起来的吗？这是联机游戏？”暮殘罂对这几人的熟悉态度产生了怀疑，这绑架的熟练程度，应该是一起干过很多伙，但也只干过很多伙。
“算吧？”苏志远摸摸下巴，思考了三秒，然后看向顾佳。
在这个游戏，时间是没有真正流逝过的，样貌自然也不会改变，而顾佳是几个人中最老的一辈。
顾佳轻飘飘地回视过苏志远的目光示意，别说太多:“在少数情况里，梦是相连的。在多数情况里，梦里除主视角外的人被称作“虚影”，也就是现实存在的人物投影，走不出梦境，去不了现实。”
让我再睡会儿直播间:
【这沉重的气氛。。。突然感觉自己好可怜怎么办！】
【怀疑楼上在内涵我。】
【这么恐怖的事实他是怎么面无表情讲出来的？！】
……
他的目光没有什么温度，陈述这么诡异事实实在是有点荒诞。
原来是梦啊，暮殘罂觉得自己猜测方的向没有错，这是一场由梦编织的游戏……这也就是说，它能窃取记忆，抓住人类内心的弱点，翻出深埋之下的恐惧。
季晨苦笑接到:“我们也回不去现实。”他提醒着暮殘罂别对出去报有任何一丝的希望：
“换种方式来描述咱们，不过就是同样的称呼。”
他们虚影与实体的唯一区别，大约就是一个无处不在，一个血肉之躯，原物造就影子，毁灭也留下痕迹。
或许这是另一种永恒，神存在的证明。
“所以这玩意儿能不能喝啊？”
十七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已经快凉了的血袋子。
“SB游戏发放这么一个东西当然是要用的啊。”
苏志远一拍——和话语一起轻轻地落到了地面。
十七不想再浪费时间正想打开时，季晨在旁戏剧性般地提醒了一句:“当然是为了让你有更多死法啊。”
别吵！我要通关了！！！直播间内刚刚升起的悲伤气氛被这俩的对话瞬间冲散了:
【哈哈哈哈小十七很好玩的样子】
【这群队友真坏，小十七快离他们远点，躲进姐姐的怀里！】
“……”十七的手慢慢缩了回去，然后眼巴巴地望向顾佳。
暮殘罂苍白的指节敲击了两下地板，不太干净的板砖发出有些不堪承受的脆响，回荡在狭窄的病房中。
众人被这么几下整得疑惑不解，但就是这么一停顿的间隙，他们听见了头顶像是陈旧的小轮子撵过了的尖声。
一辆，两辆，三辆……
空间里的呼吸声仿佛也都随着轮子被撵碎了。毕竟是老演员，他们很清楚这不过一墙之隔的两间房很容易就能听见互相的响动，这间病房里的所以人，需要是吃了安眠药，已经睡着的状态。
【大家肿么都安静了？有点孩怕啊】
【上次我打这个就是被那SB安眠药给搞了，要不是老子有保命的……这狗地方还真得成我家了】
空气间腐朽的血腥味渗入肺部，第一次嗅到的可能会呛咳得三天不止，但这里的人有超乎生死的执着性，对气味敏锐及麻木。
暮殘罂把这些声音组了组，到声音逐渐消逝时已经拼凑出了第七两车。
大约是上面的门很大，也很沉，他们在关上门时摩擦过了什么东西，就这么脆生生地导致速度减缓了。
再者是有些麻人耳朵的肉类崩解声——“嘭。”
门关上了。
暮殘罂在心中比划着，他们的手，果然很稳。
4似乎是个不太吉利的数字，要不咱凑凑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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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万物精神凄厉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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