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你人鱼的身份，在起源获得新生。成神之后，你才能变得有用一些，不是吗？”风神道。
【成神？】闻硕喃喃道，【我能成功吗？】
“当然能，只是过程不太好受。”风神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放弃，我会将您送回人间。和爱人死在一起，也不失为一种浪漫。”
闻硕道：【你用不着激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一切，当然以阿比斯的生死为先。
陡峭的山路横在闻硕眼前，石质的阶梯被冰雪覆盖，配上山壁上突出的大量冰锥，看着尤为阴冷。好在肆虐的冰雪并不能影响一个灵魂，反倒是风神，罡风在他的衣袍上撕了好几道口子。至于被风神拖拽着的月神，那已然是一副极为凄惨的模样了。
【你为什么要带上她？】闻硕问他。
风神叹了口气：“是啊，为什么那么早就杀了她，应该到了之后再动手的。她的味道，连风灵都嫌弃啊。”
明白月神的躯体自有她的作用，闻硕不再开口。
两人继续前行，蜿蜒的石径依旧没有尽头，也不知走了多久，风神忽然“啊”了一声，他对着闻硕道：“你的伴侣恐怕要来了。”
闻硕一愣：【阿比斯大人？】
风神笑了：“‘阿比斯’，呵呵，你还给他取了名字啊。”
【那是他本来就该拥有的姓名。深渊之主，本就以深渊为名。】闻硕道，【不过阿比斯大人知道了？不，他是一定会知道的。】前一刻月神来访，下一刻自己出事，太过明显了。
【他一个人会输，是吗？】闻硕道。
风神道：“那个未来，你已经看到了。”
闻硕不再说话，本就走得极快的他，几乎是用跑的了。
闻硕本想让风神带他直接飞至山顶，但在得知所有神明来到神山都会失去力量后，他便不再要求。
闻硕加快了速度，风神也是。相比起灵魂状态的闻硕，他拖着一具尸体还能赶得上对方，不得不说也是用尽了全力。
当蔚蓝的海水忽然变得漆黑时，闻硕终于来到了起源之初。极浅的水池，水流清澈。
【就是这里？你……】
当着闻硕的面，风神将月神的尸体扔入了池水中。
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水花溅起，而也就在月神的尸体进入池中的那一刻，水池变化了，原本的池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望不见底的深渊——它变成了一个无底洞。月神便在下沉的过程中，像是遇水的糖块，在两人眼前化作了无数的泡沫。
森冷的气息环绕着水池，比起外面的冰天雪地来，这里要寒冷太多。
月神拍了拍手，笑着向闻硕解释：“她毕竟是你名义上的‘母亲’，让她祝你一臂之力，再合适不过了。”
【你想让我取代月神的位置？】闻硕问道。
月神笑了笑：“不错嘛，你比我想象中聪明。”
【但我只是寄宿在这具身体中的灵魂。】闻硕道，【血缘并不能成为我的助力。】
风神解释道：“你能寄宿在这具躯体中，本身就有着微妙的缘分。你们之间既然有相似性，就可以利用。”
闻硕明白了其中关键：【多谢了。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实体的我，也能成神吗？】
风神道：“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在这里，有没有一个样。”他的意思是闻硕真正的身体不存在于这个时代，闻硕则以为成神不需要肉身。不过这个误会，两人都没有继续交流。
【进入这个水池就好？】闻硕看向那不见底的深渊，灰色与黑色交织，诞生正神之地，竟然只让人联想到黑暗，太过诡异了。
“没错，努力保持你的神智吧，旅人。否则就算你的伴侣胜利了，他也只会自我毁灭。啊，说来我还看过没有你存在的深渊的结局，你要看看吗？”
闻硕咬住嘴唇，风神面上带笑，笑意却是冰冷的，预示着那绝不是一个好结局：【我不需要。】
“我倒觉得，让你意识到你对他的重要性也不错。这样，你说不定能更努力一些。”
闻硕不再看风神：【你不说，我也会拼尽全力。】只要跨入这水池，他便能成为阿比斯的助力，不再是拖累。
此刻，触手的巨怪已从海底升起，他是那么的庞大，望不到边的身躯，让人怀疑是否占据了整个海洋。数米粗的触手猛地拍在海面上，滔天的海浪打湿了赶来的神明。
“我的月亮，他在哪里？”阿比斯的声音犹如雷鸣，击打着所有本就震颤的心脏。
闻硕抬起脚，跨入了池水中，下一刻，水流席卷而上，反倒将他一股脑儿拖了进去。
剧痛，在脑海中轰然炸响。
无数的锤子击打着闻硕的脑袋，无数的利刃切割着他的皮肤。明明是灵魂，为什么会有挫骨扬灰的痛楚？他的骨头在断裂，一节一节；他的血肉在被啃咬，一口一口。
“啊——！”灵魂的痛叫，被水池淹没。
也在那一刻，最靠近邪神的神明被切开了，从头部被撕裂开来，血液与内脏坠落海洋。
“虚伪的东西，给我滚开！”无数的触手如闪电般伸出，泉涌一般，而他的中心，肉山正在不断生长，朝着神殿的方向。
“拦住他！”神主挥手，冷静地下达命令。
于是狂风开始卷起，雷鸣不断打响，一个个神祇显现了光芒四射的神身，与巨大无比的深渊缠斗起来。
象征着力量的战神虽然死亡，但神明终究是神明，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花神，也能召唤出无数的荆棘与阿比斯一较高下，只是她被触手打入了海洋中，在腕足中哭喊着被自己的荆棘绞烂了。
阿比斯并不在乎神明的怒骂或是求饶，也不在乎自己被切开又勉强愈合的身躯，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是灵魂深处那无法忽视的痛楚。
他很痛。
他很痛！
他在哪里？
我的月亮，他在哪里！
“为什么要伤害我的挚爱！违约者！”愤怒的深渊遮蔽了天日，巨大得仿佛天空都要被蠕动的触手们覆盖。
看到这一幕，再辅以深渊黑暗力量在精神上的侵袭，哪怕是神明也觉得胆寒。
远在神山的风神一声叹息：“不顾一切的爱吗？你们啊，倒是挺让我羡慕的。”他看向起源，“但现在只是开始，神明数量之多，足以压死你的爱人。你呢，准备放弃吗？”池水之中，已看不到闻硕的灵魂，仅有一片虚无了。
海洋之上，有神明忽然大喊道：“他的力量减弱了！他的力量比起当年来虚弱很多！”
神主神色一动，他凝视着阿比斯，想到了前一次神战时的场面——远比现在血腥，远比现在气吞山河。当时的阿比斯不过是一个瞬间，便残杀了当时在场的半数正神。而如今……是了，没错！这个怪物力量被削弱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但是结果已在眼前。神主冷静的神色变得激动：“这是个好机会。”
“神主大人？”
“我们从不需要达摩克利斯之剑。”神主喃喃道，他伸出手，神王的权杖在他手中显现。如果能的话，他多么希望深渊的怪物自这世间消失。神主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其实惧怕着阿比斯——这每一次诸神黄昏的使者。如果能杀了他，只要能杀了他……
“杀了他！神庭将不再改换！我们将成为永远的神！”
神主参战了，有了他的加入，情势更加危急。无数的触手跌落至海洋，黑色浸染，大海变得更加浑浊。
看似势均力敌的两方，因着阿比斯先前割裂了分身，渐渐显现了差异来。
当曾经在闻硕怀中卖萌打滚的分身逐一死去，当被撕裂的躯体只能露出里面淋漓的血肉，当宏伟的躯体瘫软在海面上，神明们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渐渐显现了兴奋来。
“我们做到了？”
“他要死了？”
“杀了他！杀了他！”
祂们大笑起来，祂们大吼起来。
而肉山的中心，忽然传出了一道虚弱的低喃：“我的爱？”
那声音小心翼翼的，像是本来捧着珍爱之物，但毫无防备地看到它碎裂了。心脏在同一时间化作了齑粉，脑海中一片空白，迷茫、无助，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
内心的痛楚消散了，那种灵魂相连的充实感没有了，世界淡退了色彩，但也不再是黑白两色，反倒是一片血红，血红的天空，血红的大海，血红的一切，预示着他最为重要的宝物没有了。
阿比斯试着感受，试着呼唤，但内心那一角现在空荡荡的。
没有了？
不在了？
我的月亮？
断裂的触手们快速地腐化，凝实的肉山也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腐烂。
也正当神明们以为自己杀死了深渊之时，幽绿色的液体溅上了祂们的脸颊。喜悦化为疑惑，祂们摸着自己的脸：“这是什么？”
下一刻，洁白光鲜的脸被腐蚀了，痛楚让祂们发出尖叫，脸上手上腿上，仿佛被烈火烧灼的痕迹不断蔓延，凡是被绿色液体溅到的神明，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化成了一具焦尸。
“怎么回事？这……”
在神明们渐渐变得惊恐的瞳孔中，映照出来的，是重新升起的肉山。只是那是**的怪物，有的触手露出了森森的白骨，连接着的皮肉滴着绿色的黏液，它已没有完好的皮肉，原本纯黑的皮肤，此刻布满了层层怪异的尖刺与肿瘤。
一根触手缓慢地抬起，然后在下一刻爆裂开来，绿色的“雨水”倾盆而下。
“啊——！”一瞬间，尖叫声，嘶吼声，濒死的挣扎声，在海上响起。更多的神明堕入海中，化作**的肉块。
活着的神明惊恐万状地撤离，只怕被绿色液体溅到。但阴影赶上了祂们，回过头，腐化了的深渊再一次冲上了云霄，将乌云都染成了暗绿色。
“不，这不是真的。”祂们颤抖着，害怕着，有的已惊惧到忘记了逃跑。
绿色的云朵层层地堆叠起来，腐蚀的雨水正在酝酿，也正在这时，一道柔和的光，忽然穿透了其中一朵乌云，柔和地撒在了那已经没了形态的怪物身上。
闻硕：虽然挺想救一次英雄的，但是不希望阿比斯大人这么惨啊。
作者[心虚脸]：这不是……写着写着……就这样了嘛。
闻硕：……
作者：……
闻硕：说白了，是作者的问题啊。
作者：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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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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