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夹球理所当然的也拿了金牌，为表示礼尚往来，金牌刚发到手里，陈邵羽就把张竞越拉到一旁。
但是很遗憾，张竞越比他要高，没有张竞越本人的配合，陈邵羽想要如法炮制却无从下手。
“……咳，低头。”陈邵羽强行压下尴尬，镇静地和张竞越对视。
张竞越沉默，但照做，陈邵羽小心翼翼为他戴好奖牌。
戴好之后，在张竞越看过来时，陈邵羽举起张竞越给他的那块金牌笑着对他眨眼：“这样我们两个都有金牌了。”
*
实际上还是张竞越功劳更大一些，晚上去教室路上陈邵羽带了罐旺仔牛奶当做答谢。
一般情况下，陈邵羽和张竞越是最早到教室的两个人，张竞越比陈邵羽早半步。
进到教室，张竞越果然在了，但是很难得，对方没在学习，而是伏在课桌上补觉，一动不动的。
大概是上午跑得太累了。
陈邵羽思索片刻，回到自己座位上找出记号笔，一点点把瓶罐上旺仔的头发涂出张竞越刘海的形状，画出一副眼镜，大功告成。
看着和张竞越风格差了十万八千里的旺仔顶着对方的特征咧着嘴傻笑，陈邵羽反而先被自己的恶作剧逗乐。
他轻轻地把牛奶罐放到张竞越面前，让旺仔的笑脸面对他，牛奶罐底下还压着一张便签：谢谢你^-^
*
再往后的一次联考，陈邵羽终于第一次超过了张竞越，夺得了货真价实的年级第一名宝座。
张竞越的水准是照常发挥的，没有任何水分，是陈邵羽切切实实地在进步了。在联考反思会上，班主任还特地点名表扬了陈邵羽。
季良比陈邵羽还激动，在他旁边兴奋得像只猴，“团座，你做到了，你做到了，咱们的革命终于胜利了！”
陈邵羽倒没有很激动。
以前他是很想超越张竞越证明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是那个什么都能做得完美，一定会受人追捧的第一名。现在真的做到了，反而……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感觉？
是什么样的感觉来着？
从前想的最多的画面是张竞越被他抢走第一名以后不甘的表情，现在认真反过来看，这个目标好像，没有什么意思。
他已经忘了为什么他非要打败张竞越。现在回头看，就算他不是第一名，他仍旧是他，只要全力以赴尽力做他自己就足够。
说起来他根本没有必要拿自己和那家伙做对比，又笨又闷的人和他有什么好比的？
他居然无意识和张竞越单方面较了这么久的劲。
晚自习后，教室照例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张竞越问他，“一起走？”
“等一下，”他匆忙把算出来的答案写上，把练习册放好，“走吧。”
“你这次考得很厉害。”
“谢谢。”看过他这次成绩的人都对他说过这般类似的话，但毕竟眼下说这话的人是张竞越，陈邵羽心中不免微妙。
“……其实我之前不怎么喜欢你的。”沉默了一段路，陈邵羽突然开口。
“我知道。”
“你知道？”陈邵羽讶然。
这家伙居然知道，最开始还能那么不厌其烦地凑在他面前，他还真以为张竞越太迟钝了没看出来。
不过这事其实还是他迁怒了张竞越。
“抱歉……我之前对你有一些误解，”他有点不好意思，“但实际和我上次说的那样，你其实一个很好的人，我根本没理由讨厌你。”
“我今天一直在想，你反而让我学到了一些东西。我以前一直很自满于现状，觉得没人能比得过我，是你让我知道我自己还有不够的地方。”
“我想，这也是一种成长，对吧？”他对张竞越笑，“所以，谢谢你。”
“能认识你，和你当上朋友真的很好。”
*
总算理清自己和张竞越之间的孽缘了。
而这次拿下的第一名不会成为他的终点，重要的不是第一名，他不需要和任何人比，重要的是努力追求完美的过程中不断成长的他自己。
想清楚这两件事情，当天晚上陈邵羽睡得很安详。
……
他看见自己站在天台上。
咦……为什么是天台。
因为天台是漫画里告白的标准场所。另一个属于他的声音吐槽。
告白。他想起一件事情，原来今天已经是毕业典礼了。那么，现在他站在这里一定是因为……他紧张地向前走去，果然看见一个身影。
“陈邵羽同学，我喜欢你。”意料之中，女生对他说。
而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拒绝道：“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刚才还为拒绝女孩子而愧疚的他自己也一懵，什么喜欢的人？他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
他怎么不知道？
就算是为了拒绝人，他也不能撒谎啊。
“哦……是吗？”女孩的嗓音变得很低很低，变得有些许熟悉。“喜欢的人，是谁呢？”
说话中对方的声音不断改变，声音慢慢变为男生的声线，两人的距离也不断缩近，到最后，对方问话像在他耳边呢喃一般。
他一震，往后退开，定睛一看，眼前的根本不是什么女孩子，而是……张、竞、越！
比他要高的张竞越继续俯身凑近他，阴影投在他脸上，梦里的张竞越没戴眼镜，漆黑的瞳仁一片深沉，让他无法逃避半分。
张竞越低头吻住他，仍旧在问：“你喜欢的人，是谁？”
……
“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邵羽不自觉坐起身来，不断喘气，惊魂未定。
卧槽啊啊啊啊啊啊。
上一次做梦还可以说是入戏太深，这一次都变成真身上阵了，完全是鬼故事吧？！
只要每回想起梦中的画面，他就忍不住再卧槽一声。
这是做什么，他刚刚完全达成了和张竞越握手言和释然前尘往事的成就，他的大脑就给他这样的大礼，就这样看不惯他过得好？
他扭头一看闹钟，心里又是一顿卧槽。
这是他起得最晚的一次，宿舍的人都走空了，他最不起来就要犯下三年来的第一次迟到了。
这都什么事情啊！
*
所谓乐极生悲，在陈邵羽摆脱万年老二名号的第二天，他因为起床晚了着急赶往教室而跑得飞快。那时候清洁阿姨已经在给楼道做拖地清洁，在过于光滑的瓷砖上，跑太快的陈邵羽当然刹不住车。
于是毫不意外的，他把腿给扭伤了。
*
早读铃已经响过两次，陈邵羽的座位仍然空着。
讲台上来巡班的班主任眉头一皱，正要说些什么。
“报告，”门外的学生不知是哪班的，跑得气喘吁吁，“庄老师，你们班的陈邵羽刚才在宿舍里扭伤脚，我们已经把他送到校医室去了。”
缓了一会，他继续说下去，“校医建议他去医院看看，要您批个假条。”
“还有他可能需要个人帮他拿一下书包。”
“就是这样。”交代完，他一溜烟跑回教室去上课了。
教室里其他人也听见这噼里啪啦的一大片话，季良正要举手，主动请缨给陈邵羽送书包，哪曾想有人比他快一步。
“老师，”张竞越站起来，“我去帮陈邵羽。”
庄老师闻言点头，回办公室去给张竞越拿假条。
*
见到陈邵羽时，他正坐在校医室的床上，校裤的裤腿堆到膝盖的位置，小腿白净纤细，只有脚踝红肿一片。校医给他找了降温贴敷在上面，但疼痛不减，他皱着眉，表情苦恼。
张竞越出现在他视野中的第一秒，他立刻就把头撇开了。
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
这不怪他。
上次那些他还可以说是演戏后遗症，那这次的呢，那个在梦里亲了他的，分明就是张竞越，和现实中面前这个人分毫不差的张竞越，不是什么话剧里的罗密欧。
张竞越把书包和假条递给他，他结结巴巴地道谢，“辛、辛苦你了。”
只是头还是扭向另一边。
梦里张竞越问他，你喜欢的人是谁。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不知道的。但是心底有个似有若无的声音对他自己说，你知道。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这就是为什么他现在没办法直视张竞越。
“你打过电话了吗？”
“嗯，打了，大概快到了，现在出去应该刚刚好。”
家长是进不来校门的，这段路只能由其他人搀扶着出去。
偏偏来的人是张竞越。他现在最没办法面对的张竞越。
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没必要躲躲闪闪的。他毅然决然转头过来，道谢还没说出口，在看见张竞越的脸那一瞬间，又飞快转头回去，“谢谢你。”
他把书包背在肩上，按着旁边的桌子站起来，正要伸手给张竞越，没想到面前的人反而转身背对他。
“我背你。”
第一次知道张竞越的背原来有这么宽，陈邵羽宕机了：“这……不……不好吧。”
“这样更快一些。”
僵持不下，到底是陈邵羽没有坚守到底。
他心一横，伏上张竞越后背，两只手环在张竞越颈侧，“背不动你就说，别逞强。”
*
这场景倒有些熟悉。他和张竞越真正说上话的那一天，张竞越也搀扶过站不稳的他。
只是时过境迁，现在居然变成了背。
太……羞耻了。
他情不自禁低头，结果是下巴抵在了张竞越肩上，对方衣服上沾染的清淡香气又包围了他。
更糟糕了。
他动作太不自在，张竞越发觉后问：“不舒服？”
“不是，没有不舒服，”陈邵羽赶紧否认，人都帮到这份上了，再说这种话就太忘恩负义，“你别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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