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腕的微微刺痛感让森皱眉，低头一看小七正瞪圆了眼，一脸狰狞地趴在他脚边张大嘴咬他。
奈何就五颗牙，实在没什么威力。
森不在意地一脚踢开，纪安却已经回神，伸手推开了他。
面前的视野变得开阔，刚刚因为被困在狭小臂弯的压迫也无声消散，纪安微微皱眉，摸了摸胸口的珠子，“什么意思？”
森感受他的抵触，稍稍沉默后，小声说，“抱歉。”，然后趁着纪安不注意，一脚踢飞了又扑过来的球。
纪安抬眼看他，“没关系，我只是不习惯别人靠太近。”
“下次不会了。”
“你刚刚说，能感知到我的存在是什么意思？”纪安重新拉回话题，没事找事一样侧身绕过他，走到冰箱那儿，拿出根香蕉，低头找了找才发现小七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角落里了，正自闭呢。
他帮小七剥好皮，把球哄好后，才听到身后的人回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离那儿很近，但是我找遍了整个深渊也找不到你的影子。”
纪安转过身，发现森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他有些不自在，低头摆弄了两下珠子，若无其事地说，“为什么找我？”
森想了想，“你让我很有/欲/望。”
“？”
纪安涨红了脸，“！”
“我感知不到我的心脏，亡灵一族也无法看见我的灵魂，我其实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深渊，我只知道那儿好像有东西在召唤我。但是找遍了也没找着，后来我觉得有点无聊了，突然感受到我的灵魂产生了波动。”他看着纪安，神情是很真诚的困惑。
“……”
纪安干巴巴地点了点头。
“我那时候很想找到你，就像……在沙漠中的人渴望遇见水源，蛮兽渴望吞噬能量，我不知道这种情绪为什么会出现，但我一向不受困惑影响，所以我就想找到你，后来这情绪越来越激烈，我能感受到你的一些情绪，可能是你在伤心，你在害怕……”
“看见你的第一眼，”他顿了顿，看着精灵陡然紧绷的神情，嫣红的唇紧紧抿着，嘴里的话换了个说词，“我知道了你是我的精灵。”
纪安哈哈干笑了两声，试图缓解刚刚因为自己脑子里产生的废料而尴尬的情绪，然后说，“下次注意到措辞吧。”
森：？
“有些词语在特点的场合中不能乱用。”
森不着痕迹地将视线从他一开一合的嘴巴上移开，他点了点头，然而刚刚的话根本没在他脑子里留下一丝痕迹。
“所以我们俩什么关系你知道吗？”纪安也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劲，慢吞吞地离开厨房朝后院走去。
“你是我的。”森跟在他身后，语气很认真，“我的精灵。”
纪安停下了脚边。
“我也是你的。”森立刻补充下一句。
“圣灵。”他嘴里很自然吐出了一个陌生的词汇，加快步伐走在他身侧。
纪安挑眉，扭头看他。
“什么是圣灵？”
“不知道，应该是伴生关系。”
“下次说话说全，不要老是引人误会。”纪安翻了个白眼，终于把刚刚的尴尬情绪发泄出去了，加快脚步走向后院。
他查询过关于精灵这个种族的事，但也许是精灵一族消失得太久，或者是这个种族一向神秘，没有多少典籍是记录相关的信息的，大多都是猜测。
明月很清亮，精灵银白的袍子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森不解地停下脚步，不明白为什么纪安突然不高兴，但很快追上去，“下次不会了。”
因为腿短追得很狼狈的小七抱着香蕉，看着两人身影迅速消失，气得浑身冒黑气。
他们就这么把它忘了！
太阳升起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晚，在某一天，初冬就忽然降临了。
现如今伊里斯的早晨已经带着让人不可忽视的寒意，连一向粗犷的佣兵身上也穿了完整的衣服，不再是光着膀子行走在街巷。
纪安下楼时，旁边的房间也迅速开了门跟上，纪安闻到了一股冷冰冰的薄荷味，忍不住嘀咕一句，“冬天刷牙用薄荷味的好冷的。”
他抽到的牙膏很多，也分了不少给森，森很聪明，一学就会。尽管他一个小法术就能让自己清洁，但是他猜测这只精灵会喜欢他这么听话，于是每天都习惯了浪费这么点时间。听到这话就点了点头，想着那明天就换那只蓝色带花的吧。
四个员工已经开了店门，其余三个都在后厨忙碌，伊芙真在大厅招待客人，挨桌写菜单。旁边还有一个青年，正是纪安昨天面试的迪诺斯。
看见纪安出现后，顾客和伊芙真都有些惊讶，迪诺斯则是惊喜中带着些忐忑，似乎是怕这半天时间会出现什么变卦，一副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
“老板。”伊芙真边写边打招呼，余光还看向了这个昨天出现过的人。
“纪安阁下，今天怎么这么早？”问话的是个熟客，财政院的莱尔德。
“今天上新菜品。”纪安笑眯眯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有两道新品，以及我们店特有的水果拼盘，在饭后食用最好。”
“是什么？”
“服务员怎么没介绍啊。”也有顾客表达不满。
伊芙真有些紧张，还以为是自己昨天走得早了没听到。
“不是，我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昨晚上才确定的。”纪安笑着说，“菜品多了一道，叫番茄炒蛋，酸甜口味，配合炒饭吃很不错。”他边说边把新菜单递给伊芙真，“饮品多了烤奶，用牛乳和茶叶制成，有四种选择，大家可以看看。”
伊芙真翻开菜单，松了口气，很自然地接话，“是的，关于新品的套餐有三种，莱尔德先生，您……”
莱尔德干脆自己拿过菜单，暗暗咋舌，牛乳和茶叶，听着就贵，她要是说出来了，价格贵了自己买不起，反而尴尬，“我自己看就好。”
伊芙真很自然地站在旁边等待。
纪安看她应付得过来，于是示意迪诺斯跟自己去后厨，他□□工制作新品，顺便和迪诺斯签订合同。
“我说怎么跑了，原来你是攀上了这高枝啊。”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门口响起，纪安回头，就看到刚刚还一脸惊喜的诺迪斯怔愣住了，随即脸色苍白转身。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丝绸的中年男人，长脸绿眼鹰钩鼻，腮边带着胡须，正一脸嘲讽地看着店内。
诺迪斯一脸震惊，“堂叔，您昨天不是说好了吗……”
“你父亲托我照顾好你，我自然要了解清楚你走了之后去哪儿。”中年男人冷笑一声，走进来的脚步都带着火气。
店内有不少人认识他，笑着打圆场，“莱利克先生，怎么来这儿了。”
“纪安阁下新招的员工是你堂侄吗？这还真有缘分，哈哈。”
“哦，我想起来了，这小伙计之前是在你的酒馆干活的吧。”有人也没注意到情绪不太对，直肠子说了出来，然后被同伴打断，紧接着面面相觑后知后觉。
莱利克冷笑，“我那儿店小，留不住他也是正常的但是纪安阁下，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喊走了我的员工，也不是绅士所为吧。我店里现在正忙，突然走了个员工，我也很为难。”
诺迪斯咬牙，“堂叔，您昨晚上说，这小半个月的工资我不拿就行了，我已经答应了，为什么……”
中年人眼中戾气一闪而过，扬起手就想抽过去，他厌恶这店已经很久了，昨天迪诺斯请假他就有了怀疑，现在确认这白眼狼跑来这儿后更是气急攻心，只想狠狠让这个纪安丢一次脸。
但是他的手没能挥下，一只手钳住了他手腕，断骨一样的剧痛让他哀嚎出声，那人却像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挥开了他的手，表情厌恶。
纪安已经看出来了他是想找茬的，示意森退后，表情平静，“莱利克先生，这事是我思虑不周，我向您致歉。”
诺迪斯脸色瞬间没了血色。
“这样吧，我记得伊里斯的雇佣都是有合同的，这样吧，您拿出合同来，您给诺迪斯的工资是多少，我这边可以赔偿半个月的工资，当作您招工的损失。”
莱利克愣了一下，“五十银，我给他的工资是五十银，你至少得赔三个月的钱，因为他，我现在开不了店，这些损失谁来赔？”
“纪安阁下，我不在您这儿干了。”诺迪斯声音带着哭腔，“您不需要赔偿，而且，我在莱利克先生那儿，薪资只有23银。”
纪安语气平静，“莱利克先生，您是看我好欺负吗？”
森冷冷盯着他，无形的威压让这个中年男人差点瘫倒，那双红眼珠在一瞬间让他周围成了尸山血海，他张了张嘴，想尖叫，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森收回视线。
莱利克浑身都是冷汗，注意到周围有些奇怪的眼神，他踉跄两步，在那人恐怖的眼神中艰难点了点头，“可以，就按您说的办。”
“合同呢？”纪安没有走到隐秘地方秘密解决的想法，这事表面看就是他不厚道，谁也没法说。
“没有合同。”莱利克心里懊悔极了，就不应该来这儿，但是能免费拿到10银，这也是好事，他咬了咬牙，“诺迪斯是我堂侄，自然不需要什么合同的，我总不会坑他的。”
纪安拿出12银给他。
莱利克没想到真的愿意给，接过来时手指很老练地搓了搓银币，确认真假后才仔细收起来。
店里许多等餐的人面面相觑。
招工要贴钱，这在伊里斯是从来没有的事，窃窃私语的声音传遍了角落。莱利克可不在意这些话，到手的银币才是真的。
刚刚被甩开的手还疼得厉害，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旁边那个比佣兵力气还大的男人，还是把话吞了回去，压下了心里的不甘快速离开。
诺迪斯眼眶含泪，“纪安阁下。”
但是在大厅，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怕会把事情变得更坏。
纪安安抚地笑了笑，示意他跟自己走。
等三人身影脱离视线，周围的人谈话的声音立刻大了不少，都在说那莱利克可真是赚大了。
“他那酒馆可真吝啬，”不少人小声说，“最近的酒味道更是淡了许多，不知道掺了多少水。”
“纪安阁下可真是大方，为了个伙计赔进去这么笔钱。”
“伙计不干了本来就是常事，我就没见过要上人家第二个雇主家里闹事的。按我说，纪安阁下就不该给这钱，不然以后人人都效仿还了得。”
莱尔德撇了撇嘴，刚刚他原本想站出来说话的，但是纪安阁下自己解决了，他也就不再多事。
将视线重新放回菜单，他挑了挑眉，“这东西真的是由牛乳和茶制成的？”
伊芙真自然不知道，但她相信老板不会说谎，回答的声音也很肯定，“自然。”
“那来一份10号套餐吧。”纯烤奶加炒饭和新品西红柿炒鸡蛋，点完后，视线忍不住挪向最后一道新品，清晰的图案，切好的水果摆在白瓷盘里，看着就新鲜，一看价格：
36铜。
他点的套餐才50铜。
不过水果价格是很贵，莱尔德叹息，看着菜单上没见过的水果图片，到底没点。
一个月就30银薪资，哪怕加上平时那些办事的人送的一些小礼品，也靠不住他这么吃。
下个月再点吧，到时候是财政院的清算季，那些会办事的商人总会找上门的。
他把菜单还给这个漂亮的兽人女子，然后就看到了对面坐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
“城，城主大人！”他惊得差点跳起来。
对面坐着的人一身灰色衣袍，兜帽似乎刚刚摘下，此刻还半耷在头顶遮住了大半眉眼，但是露出深邃的五官，只要认识他的人谁也不会认错。
这声音一喊出来，还有些吵闹的周围瞬间寂静了下来，四面八方的视线瞬间凝聚于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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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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