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让纪安脑子都糊涂了，他拧着眉，但是很快在看到账户余额的数字时就松开了。
【账户余额资金：850金64银（＋36金）】额外的36金是昨天森给他的，暂且不算在系统后台处。
堪称一夜暴富啊！
“火神节是西大陆最重要的节日，在每年的十一月25号，代表正式迈入冬季，许多种族的族群也会选择在这天举行祭祀仪式。”森低声解答。
重要程度相当于春节。
纪安明白了。
哈灵萨特看着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的幼崽，语气幽幽的，“我们族在这一天也会在族地里举行活动，你也许不知道，这十八年年……”
“？”纪安等着他的下文。
哈灵萨特沉默片刻，“族里的人在这一天都能看见你。”
纪安：“？”
从精灵透亮的眼睛中，他看到了自己一脸呆滞的蠢相。
“你出生起就离开圣树，精灵族日益衰落，圣树无法让你自然降生，”这件事在每只精灵的世界里都是崩塌的存在，在哈灵萨特这儿更是，所以他声音里的难过谁都听得出来，声音也是沉滞的。
“你的圣灵比你先落地八年，但是你们是伴生的关系，也就是说，你们本应该在同时出世。圣树已经开始枯萎了，你无法自然成长，没有办法成型。”他慢吞吞看了一眼旁边这小魔种，眼睫微垂，刚刚的情绪变化只在一瞬间，很快又恢复了一向的阴郁模样。
“后来，大祭司不知道和什么人做了个交易，他可以把你送到了另一个世界，在那儿你的灵魂得以成长，但代价是圣树将彻底死亡。”
“你是我们族的最后一只幼崽，纪安，也许你对自己的来历和我们都持有怀疑态度，所以你不愿意信任我们。这不是你的问题，这是我的错。”是他，让圣树枯萎，让精灵族走向灭亡，让纪安差点在出世时死去……
所以在看到那个小小的影子在哭泣时，和族里的精灵喜极而泣不同，他缩在圣树树根下，看着那个小小婴儿舞着手和脚，哭够了后艰难地翻了个身，因为精灵长长的尖耳被折叠，而不舒服地哼哼，脖子上的红珠掉了出来，那一刻，哈灵萨特眼睛里的血色和那颗珠子混在一起。
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那一刻自己的情绪。喜悦，痛苦，绝望交织在一起，最终他只是靠着圣树，看着虚空中的影像僵硬地扯了扯唇角。
房间里陷入了沉寂之中。
纪安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他的一切理念在此刻全都崩塌了，所以他只能呆呆地站着，脑子里杂乱无章。
最后才小声问，“那我还能回去吗？”
这一刻哈灵萨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只能沉默地看着这幼崽，片刻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轻声说。
“族里的二长老最擅预言，连他无法推断出与我们交易的是什么人，大陆中最强大的魔龙一族也没有这个本领，能开辟出一条通往异界的虚空之路。”
纪安低下了头，他不知道说什么。
该说什么呢？
“别担心，以后总会有见到真相的一刻，”哈灵萨特浅浅叹了口气，“那个神秘人现在不是还和你有交流吗，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目的，他已经拿了圣树之心，还愿意完成交易，肯定是还有所需。也许到时候还能有奇遇也不一定。”
他说得很勉强，然后很快转移了话题，“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让你赶紧成为见习魔法师。”
纪安：……
哈灵萨特又叹了口气，“我无法想象，万一到了火神节那天，族里所有的精灵看见了你，发现你还是个不会魔法的小精灵时，会怎么看我。”
他的老师更不用说了，可能现在已经想了一百零八种死刑套在他身上。
纪安：……
他语气艰难，艰难再次确认，“你们在那天能看见我？”
哈灵萨特点了点头，“你被那里的人类收养，那个日子就是火神节，每年的那天我们都能看到你的情况。”
纪安咽了咽口水。
“你两岁那年，你哥哥的病有了恢复，是大祭司请求那个神秘人出手的，”因为他们在迟疑，要不要把幼崽送回孤儿院。
纪安怔住。
“五岁那年，你回到那个大山里的小家族，被那个老太婆带进大山，你忘记了？”
幼崽的眼睛很明显地亮了一下，“是你……”
那个漂亮得像神仙的哥哥，他一直以为那是幻觉，妈妈还带他去看了几次神婆。
“是大祭司，他把你带出来的，当时族里大半的精灵都哭了，生怕你出意外，尤其是古星亚，他比你大八岁，不过现在是大508岁了。”他弯了弯唇，没有说在等待的这五百年里，那些精灵的绝望和痛苦。
时间消磨了他们的意志，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圣域里，看着因为少了树心日渐枯萎的圣树，一个可怕的念头逐渐在他们心中形成：
那个交易是虚假的，他们的幼崽早已死去……
这几乎是毁灭的打击，一族的依靠没了，最后的希望也彻底抹灭，而他身为罪魁祸首，死不能死，活不能活。
“所以在看到你被放在路边哇哇大哭的时候，我们的心情无法言喻。”似乎是想到了十几年前的荒诞景象，哈灵萨特深深吐出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纪安，我们等了你五百年，如果可以，我想带你回圣域看看。”
“嗯，”纪安低头看木板，“那我能做什么呢？”
“你安全长大就好，什么也不用做，这责任不应该在你身上。”听到这话，哈灵萨特语气轻松了一些，“其实当初大祭司也想过，要怎么培养你的，首先就是拿我当反面教材，然后让你成为最出色的**师，带领精灵一族重回大陆巅峰。”
或者说，他把复兴精灵族的希望全寄托在这个下一任精灵王上了，抱着那飘渺的希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只留下了一个最纯粹的愿望。
安全回来，健康而快乐地成长。
纪安：……
他手指曲了曲，表情有点僵硬。
“当然，后面就觉得，你能安全长大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他轻轻摸了摸幼崽的头发，细软有温度，带着精灵的生命力。
“我们也不要求你有多厉害，但是最基本的自保还是要有的。”
纪安有点羞愧，“我以后一定不偷懒。”
“也许是你在异界生活太久了，可能有点影响。”哈灵萨特浅浅叹了口气，他这个月叹气的次数，比得上他关押自己那五百年还多。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只要在火神节前做到就好了。”
今天是5号，距离这个节日还有二十天呢。纪安小小地松了口气，把刚刚漫上心头的情绪压下去，然后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哈灵萨特，“那你们在那天能看到什么？”
哈灵萨特迟疑了一下，“大部分都能看到。”
“……”
“你放心，不该看的都没有。”看着涨红了脸的幼崽，他感觉忍笑补充，“比如你六岁那年把那个小胖子骗去柴房关了大半夜，点鞭炮把厨房烧到了这些倒是能看到。”
时间流速不一样，他们能看到的那天，在那个世界似乎也是个重要节日，反正前几年每次都能看到幼崽被养父母领回那个小山村，然后被欺负。
纪安：……
他对着森有些揶揄的目光，讪讪扯了扯嘴角，“那是因为他欺负我和我哥，说我是捡来的，我哥是残废，还让我妈给他钱，说什么不然就不给他们养老。”
也是那一年，他才知道自己原来不是亲生的，是他妈在路边把他捡回去的。
“你做的是对的。”哈灵萨特冷哼一声，“那个小胖子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反正把大祭司气得几个月都吃不好饭。”
纪安想到纪麟也不高兴，撇了撇嘴，倒是没说其他话，“那现在怎么办呢？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修炼。”
“不要紧，这段时间我把那些带出来的杂学和幼崽教育都看了一遍，”哈灵萨特板着一张脸说，“你这个情况之前也是有过类似精灵的，我们慢慢来，会好的。”
书上的解释是，带着幼崽回母树下休养，母树会庇佑每一个精灵，会自然而然地带领小精灵走上正确的归途……
但是现在圣域已经封锁，他们连回去的路都找不着了，所以他根本没办法带幼崽回去找圣树，只能按照老办法继续打坐感悟了。
但是这些话不能说出来，免得小孩以为没希望就不学了，他安慰，“人类也是这么联系的，他们是后天修炼都能成，精灵是天生就受自然元素喜爱的种族，只会更容易，你不要灰心。”
纪安干巴巴点了点头。
也许是说开了，他现在看哈灵萨特这个前辈亲切了很多，毕竟，他知道自己穿越这件事，而且还把自己一直害怕的事情合理化了。
他在这世界不是异物，而是回归。
如果到时候能回爸妈那里就好了，可以带森他们一起回去玩。
纪安托着下巴看着窗外枝头托着残雪的枯树，轻轻叹了口气。
“回神。”森轻声提醒，“再发呆，前辈就回来了。”
纪安坐直了身，苦着一张脸，“森，怎么会这么难呢？我真的一点儿也没有感受到你们说的元素。”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他的账户幸运积分余额都加了一千六了，奈何魔法方面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别急，还有五天呢。”森其实也有点焦虑，不会魔法的精灵，不知道寿命会不会受损，毕竟寿命和种族有关，也和身体里的元素有关。
更何况按哈灵萨特的说法，幼崽期的精灵是最容易冥想成功的，他的精灵延迟了这么久，也许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可这个问题连精灵族的王都看不出来。
如果真的会影响寿命，一个普通人最多能活一百年……
想到这里，他表情严肃了许多，“你不能再偷懒了，快点。”他干脆就着纪安坐着的姿势把纪安托着抱起来，走到客厅放到伴生藤的坐盘上，然后手把手纠正他的坐姿。
“我看书上说这个姿势冥想成功的几率会更大一些。”
纪安：……
他盘着两条腿，有点想发火，但是看着森一脸认真的表情，知道人家是为自己好，只好把闷气憋回去，“我有点不高兴。”
“是我的问题，我太严格了。”森摸了摸他的脑袋，“但是安安，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系统为什么会限时在火神节前让你步入见习魔法师。”
纪安抬眼看他。
“也有可能是，在这段时间里，你的身体和灵魂在适应这个世界，你现在已经融合完了，你应该回到精灵的身份上去，但是……”
他慢慢说着自己的猜测，“但是不要害怕，哪怕失败了也只是丢了点奖励而已，哪怕有什么大问题，我也会给你找到能修炼的东西。”
有的人类天生就不能修炼，不也是靠着那些宝物活到了几百岁，他就不信了，哪怕翻遍了深渊也能把那些需要的东西挖出来，给他的精灵补回去。
纪安看着他认真到甚至有些执拗的模样，终于笑了起来，但是只是笑了一下又收回去了，“我看老师最近晚上都在客厅翻书了……”
愧疚让他也睡不着，有时候晚上能翻来覆去一晚上，焦灼和烦躁伴随着时间的挤压，现在已经是坐到这个木盘上他都有点心理性焦虑了。
“我感觉我不是精灵。”他低头说，“我完全没有头绪，打坐也只是想打瞌睡，我只是个普通人。”
森摸了摸他的脑袋，眼里带了点笑意，“没关系的。”
“小七呢？”
“它在厨房打杂。”
“它在吃火锅吧。”纪安语气幽怨。
上次的15级礼包里出现了中级火锅套餐的奖励，火锅是中级菜品，但是一共有三个口味，加上两张低级抽奖券抽出了青苹果和葡萄，直接把果盘升到中级了，店里的菜品看着就丰富了很多。
而火锅的出现也让因为寒冷而进入冷滞期的小店再一次爆红了，包厢现在每天都是满客，店里的家具也焕然一新，火锅套餐里包含了限时家具，成了带锅的小长桌，每到冬季就有两种形态可选择。
小七则爱上了麻辣锅，恨不得把自己一颗球都泡在锅子里，天天窝在小厨房里吃，现在后厨已经有了张专门为它准备的小桌子了。
但是这奖励的兴奋在每日枯燥的打坐中很快就消散了，纪安每天枯坐至少六个小时，白天练箭术背口诀，晚上打坐感悟，短短几天，就让他之前的斗志迅速泯灭，而熬到了现在，他觉得他现在已经是只精灵干尸了。
摸了摸手指上的茧子，纪安一脸沮丧忧伤。
“我们今天晚上也吃。”森听到动静抬头，刚刚出门的哈灵萨特解下披风走了进来，视线很自然地略过他看向瞬间坐直了身的纪安。
“刚刚打坐？”
纪安讪讪，“老师，我刚刚想吃点东西。”
哈灵萨特已经认命了，“吃吧。”顺手把手里的东西给他，“从赫根尔萨那儿拿的，你晚上放床头。”
纪安接过这颗泛着温润莹光的夜明珠，看着老师有点疲惫的眼睛，低头嚅嗫，“老师……”
“没关系。”哈灵萨特沉沉地叹了口气，“他们总不能冲出来打我，咱们该怎么来怎么来，接下来几天先不用修炼了，火神节，你的店铺应该要搞什么活动吧，你忙去吧。”
纪安抬头，眼神诧异地看着他。
哈灵萨特浅浅笑了笑，“这几天我出趟远门，尽量在火神节前回来，你晚上自己乖乖冥想半个小时就行，森你看着他。”
纪安老老实实应了，“老师我不会偷懒的。”
森一脸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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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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