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看门的衙役见身穿囚服的嫌犯将剑指向钦差大人,当即就要拔刀冲过来,被砚槿安拦下喝退。
只见砚槿安径直向前迈进一步走近伍寒乔,任由剑刃将脖颈割破,血珠顺着剑身流下,蜿蜒成一条艳红的红线。
“若你真的想杀我,那便动手吧。”他话说的轻巧极了,全然不似一个赴死之人。
伍寒乔咬牙,手紧紧握着剑柄,丝毫不退半步。她看不透砚槿安,一个前几日还在因为她自嘲而哭的人,今日却站在她的对立面以死相逼。
二人就那样对峙着,氛围一时降至冰点,旁边的阿四和小九对视一眼,没敢擅自插手劝阻。
在他们的认知里,伍寒乔是个极其冷静之人,今日的局面连他们都看得出来砚槿安不能杀,伍寒乔更不会不明白,故此她只是在气恼。
“你当真要与我作对?”伍寒乔声音沉闷,言语之间裹挟着一股怒气。
砚槿安眉头紧皱,“我不是要与你作对,我真的只是想帮你。”
伍寒乔冷笑一声,“你把我要的人带走了,还说是在帮我?”
“这个人你不能一个人接着查。”砚槿安不知该如何解释,但他又不能告诉伍寒乔原因。
听他这么说,伍寒乔稍微顿了一下,有些不确信地试探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正当砚槿安欲言又止之际,跟着李县令一起去提嫌犯的衙役急匆匆跑了回来,满头大汗地停在二人面前。
眼神躲闪,一脸心虚道:“禀钦差大人,嫌犯他...死了......”
“什么!?”伍寒乔和砚槿安异口同声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伍寒乔瞬时收回剑丢给小九,冷静吩咐道:“小九,你先跟着砚大人一起去现场,我和阿四换个衣服就来。”
“是!”
话音刚落,四人兵分两路开始行动。
砚槿安和小九到采石场的第一时间,便将现场封锁起来,李县令在一旁略显无措的擦着汗,如今人死在他的管辖内,他如何都脱不了干系的。
进来后的第一时间砚槿安便确认了死者身份,的确就是张学士没错。
“李县令,采石场的人都在这儿吗?”砚槿安扫视一眼周围,犯人都被聚在一处抱头蹲下,由衙役看管着。
被询问的李县令殷勤地小跑过来,压低身子弯着腰回话:“是的大人,下官发现嫌犯死的第一时间便叫人封锁了采石场,所有人都在这里。”
就在砚槿安问话期间,伍寒乔和阿四已经换好衣服进入采石场,伍寒乔趁着第一时间先去看了尸体,仵作正在进行初步验尸。
“最先发现死者的是你?”砚槿安还在问话李县令。
李县令听罢急忙摇头,“不是的大人,下官带着人刚来就听下属说人已经死了。”
“那发现死者的人在哪儿?”
李县令回身朝一个看守的衙役招手,将他唤过来回道:“禀大人,就是他。”
衙役朝砚槿安躬身拱手行礼道:“卑职陈三,见过大人。”
砚槿安偏头瞧了一眼不知何时站到他身侧的伍寒乔,眼神示意道:你不问话吗?
伍寒乔微微摇头,她今日的身份不是大理寺少卿,不宜败露。
见状砚槿安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问话,“说说你知道的情况。”
“是,起因是方才放饭时卑职发现少了一个人,就想着是不是有人偷懒躲起来了,于是便回到采石场找人,找了一圈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发现了犯人的尸体,卑职不敢耽误,立马就派人守着准备去禀告县令大人,结果刚出门碰上了县令大人。”
陈三说完,看向旁边的李县令,旋即李县令接话道:“对的对的,陈三说的没错,下官就是在门口碰到他,听他说完下官立马就派人去县衙通知大人了。”
不知接下来该如何问话的砚槿安眼神为难地再次望向伍寒乔。
于是站在他旁边的伍寒乔同他耳语几句后,他又继续问道,“那犯人平日里可有与其他犯人结怨或者发生冲突?”
陈三摇头,“没有,这个张明刚被抓进来没几天,平时也不跟人说话,都是一个人蹲在角落干活。”
“那衙役呢?除了你以外,有没有别的衙役接近他或者和他谈话?”
“这卑职就不知道了,采石场当值的衙役很多,犯人也很多。”
“那他最近有何异常?”
“有一点卑职不知可否算作异常,就是他在石头上做了标记。”陈三指着角落一颗巨大的石头道。
伍寒乔顺着陈三手指的方向走过去瞧了一眼,巨石上面有几条石头划得竖线,其中某一根好像因为画歪了,还特地在找补了一下,像是在对什么东西计数。
砚槿安接着问完伍寒乔教的问题后,兀自走了过来,站在伍寒乔身后。
“问完了,他就知道这些。”
“你瞧着这个像什么?”伍寒乔指着石头上的标记问道。
砚槿安凑近些仔细看了看,思索道:“像在计数,可是一个被当做嫌犯抓进衙门的人,能计什么数?”
他这话算问到关键之处了,伍寒乔同样在思索这个问题。
二人沉思之间,仵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禀大人,卑职在死者的喉咙发现了毒药,但是身上没有打斗和挣扎过的痕迹,初步判断为中毒身亡,具体还需带回衙门剖解查验。”
毒杀?但是没有挣扎和与人搏斗的痕迹?
伍寒乔琢磨着这话,目光落在巨石的标记上,又看向旁边的砚槿安。
张学士死的时间太过凑巧,偏生就是长安来人寻他之前,恐怕他早就预料到此事会惊动圣上,而他不愿意回长安,正如他们一开始不愿上报圣上而逃往怀宁县一样。
因此他在按照和林成计划的时间等伍寒乔的到来,然而他没等到伍寒乔来找他,反而等到了长安来的钦差。
所以他极有可能是自杀。
可是这样一来,另一件事便说不通了。
起初林成说因为他们掌握的证据不能扳倒太傅所以不敢上报圣上,但是如今长安来钦差说明此时已经引起圣上注意和出手,此时回到长安应当是最受圣上庇佑的,毕竟太傅再过权势滔天,也不敢明目张胆杀掉圣上钦点的人。
可是张学士却在这种时候选择寻死,实在蹊跷。
除非张明查到的东西远不止太傅买官一事,是以他真正害怕的,不止是太傅的谋害,还有圣上的......
“圣上让你来时交代的是什么?”伍寒乔神色一肃,盯着砚槿安问道。
砚槿安被突然这样问,有些不解但仍是老实回答了,“只说让我把人提回去。”
“没别的了?”伍寒乔显然不信他的说辞。
砚槿安回忆片刻后点头,“的确只说这么一句,还有方才你说的抓人和告密的事,我并不知情也从没有告诉圣上张学士的事,此次来怀宁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听罢伍寒乔倏地抬眸,瞳孔微微放大,嘴唇微启,满脸写着诧异二字。
她突然有些慌乱,“你是说你没有告诉圣上也没有派人抓人?这次就只是接到命令来提人?”
“对,我真的没有骗你。”砚槿安眼神诚恳,语气坚定。
伍寒乔的脑子已经有些转不过来了,砚槿安短短两句话便推翻她此前所有推测,并且还给她扔出了更多更大的疑问。
“那...那我拿剑逼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解释?”
“你之前在长安就怀疑我,现在我来怀宁话还没说两句你就已经认定我出卖你,还拿剑要杀我,我解释你就会信吗?”砚槿安委屈道。
对此伍寒乔无从辩驳。
“那你说帮我又是什么意思?”
“圣上派我来就说明她也插手此事了,有圣上的庇护,就不用担心有人对你暗中下手了。”
“就..就这样?”伍寒乔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没错啊,还有你的伤势未愈,我跟着也能放心些。”他回答得如此天真,却让伍寒乔又气又恼。
眼前的人根本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就眼下的情况来看,他们不止不能放心,也根本不再安全!
圣上人在长安,却能够在他们之前得到张明的消息并派人抓捕,说明张明在查的事她早就知道并且一直暗中派人追踪此事,之前都只是按兵不动。
如今一到怀宁县就把人抓了还亲自派人来提,要么就是张明在查的事情触及圣上不想被查到的秘密,要么就是这个地方有圣上想要隐瞒的秘密不想被他们查到,所以在这样的时机派人将张明带回。
如此一来,表面既允准了大理寺来怀宁县查案不引起怀疑,还能在大理寺深入调查怀宁县前将人悉数召回长安。
而一旦他们回到长安,极有可能面对圣上和太傅的双重威胁!
是以张明的死虽然遗憾,但却变相地替他们争取到继续待在怀宁县的机会和时间。
思及此,伍寒乔恍然大悟。
她走到张明的尸体旁边,掰开他的嘴开始检查他的牙齿,果然在右下的齿缝间发现了不明粉末。
她赶忙将仵作叫过来验证,果然和张明喉间的毒药一致。
一切都说得通了,张明早就预料到会发生今日的事情,所以他一早便在齿尖藏了毒药,按照计划记录日子等伍寒乔,一旦没等到,便用自己的死替他们争取时间留在怀宁县。
所以张明是自杀,而巨石上的标记,便是他留给伍寒乔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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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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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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