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国是个不大不小的国。
杞国的国都里,有座圣女庙。
圣女庙里,住着一位圣女,一位姿容无双的圣女。
夜凉如水,银河垂地。一轮皎洁的圆月挂在幽蓝的天幕之上,慷慨地向下界的万丈红尘,播洒着圣洁而清冷的光辉。无数星星配合着月亮,闪闪烁烁,发出或强或弱的光芒,为这岑寂的夜色再添一份迷离与神秘。
国都西郊的圣女庙里,一双雪白纤秀的手,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穿插挑抹,绣着一对并肩戏水的鸟。那鸟名唤鸳鸯,因其总是成双成对出现,故而世人常以其比喻佳偶。
手的主人,正是庙里的圣女。绣了一会儿,烛光忽然变得不稳,突突地剧烈跳跃。圣女轻轻拔下头上的羊脂玉簪,挑了挑烛心,烛光便又恢复了正常,不急不徐地燃着,将室内的一切,罩上层深浅不一的阴影。
抬手将冰冷的发簪重新插回乌光可鉴的发上,圣女暂停了手中的活计,默然地环视着房中的一切。
这是她的卧房,富丽奢华。屋中的一榻一几,一帷一幄,一瓶一花,无不透露出杞国国主和百姓,对圣女的尊敬与重视。房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贵重的,精致的,极致美丽的,一如这间房间的主人——她。
无声地看了一会儿这间住了一年多的房间,这牢笼一样的房间,圣女收回目光,将视线定焦在金烛台上的雪蜡上。
眼望着悠悠安燃的烛火,圣女“呵”的笑了一声。倾国倾城的容颜,因为这清浅一笑,越发美得不可方物。
一颗硕大的眼泪,随着那美丽不可方物的笑容,忽闪而下,流下倾世的容颜,滑进薄如鲜菱的唇。很快,一股又咸又涩的滋味,在口腔扩散,蔓延。
视线很快被泪水模糊,她再次放眼打量起这间华丽无匹的房间。边打量边落泪,边落泪边悲凄地笑。
这间房,她住了一年多,这样的夜,她挨了一年多。只要她不死,她还将在这间房里住上第二年,第三年……几十年。这样的夜,只要她不死,她就还要再挨上第二年,第三年……几十年。
一个人,没人陪她。
只因,她是圣女。
圣女不能成亲,不能生儿育女有后代。
圣女必须穿上繁琐厚重的礼服,板起面孔像个没有生命的假面人,高高在上地坐在庙里的金玉圣座之上,接受凡人的顶礼膜拜,这些凡人也包括杞国的国君。
可是,在成为千挑万选,脱颖而出的圣女之前,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农家少女,玉铃。
那时的她无忧无虑,现在再回想从前的时光,那些时光里无一不洒满她银铃般的笑。
除了她的笑,还有另一个人的笑。
她的笑,如玉如银,清脆娇美。那人的笑,如火如月,时而热烈,时而沉静无声。
“春河哥。”圣女木然地望着悠悠的烛火,忧伤地低唤了一声心上人的名字。两行热泪,顺着早已泪痕阑干的脸,流了下来。
忧伤的圣女在幽深的神庙里无眠,另外两个人陪着她一起无眠。
一个是被她唤作春河哥的男人。
一个是杞国的国君。
春河哥在一间低矮破旧的房间里,瞪着炯炯的眼。玉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杞国的国君躺在柔软华丽的大床上,辗转反侧。圣女,我一定要得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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