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遠徵最終還是跟月長老拿了一枚雲煙散,而這枚雲煙散此時整安穩地躺在書案上,而不是宮遠徵的胃裡。
「不要吃。」惜音撒嬌似的湊到了宮遠徵的身邊,很是眷戀的依靠在他的肩膀上,小貓似的蹭了蹭:「月長老說的對…我還指望我們親愛的徵公子研製出解藥救我呢~你要是也吃了、也開始失去五感,我可怎麼辦~」
宮遠徵伸手輕輕撫上惜音的臉蛋…眼底卻罕見地沒有因為惜音的撒嬌和俏皮而閃爍著開心的光芒,思慮重重的霧霾壓在了上頭,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灰濛濛的。
「遠徵…」自從失去觸感後,惜音感覺自己好像真的失去了一部份感受宮遠徵的能力,因為…如果不低頭看、她感覺不到宮遠徵捏緊自己手的焦慮;如果不抬眸去觀察,她就注意不到宮遠徵越發緊繃的身體和情緒…
惜音伸手親暱的挽住宮遠徵的胳膊,乖巧的躺在他的肩頭,試圖無聲地給予他一點心理上的支持,也…是想給自己一點勇氣。
給自己一點…去面對自己逐漸失去感受愛人能力的這件事。
在宮遠徵糾結著要不要以身試藥的同時,第九天悄悄的來到了。
惜音今天失去了聽覺和聲音。
是的,一次失去了兩個…雲煙散越到後期似乎發作的越厲害、越快速,它不再是一個一個的慢慢剝奪人與外界的互動方式,開始越發殘忍而快速的斷絕中毒者與外界的互動管道。
在宮遠徵從惜音身後呼喊她好幾次惜音都沒有回應之後,宮遠徵便意識到是雲煙散又再次發作了。
宮遠徵幾乎是撲到了惜音身邊,顫抖著捧起她小小的臉蛋,難過地看著逐漸失去和世界互動能力的未婚妻。
還沒意識到自己失去了聽覺和聲音、不明所以的惜音先是茫然地看著未婚夫淚眼矇矓的捧著自己的臉的模樣。她伸手摸了摸宮遠徵、替他拂去面頰上的淚珠,然後她笑了、對著宮遠徵笑的那樣乾淨而純粹,也讓宮遠徵是那樣的心碎…
在惜音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而錯愕的摀住自己的脖頸時,宮遠徵終於再也忍不住、不管不顧的將那枚雲煙散一口吞進肚子裡,快的惜音根本來不及阻攔。
惜音控訴般地揪著未婚夫的衣襬,漂亮的眼睛裡蓄滿了淚,無聲地指控著宮遠徵怎麼能以身試藥。
「夫人…我得知道身體是什麽反應,才能對症下藥。」宮遠徵摟住了氣地直掉眼淚的未婚妻,即便心底知道對方其實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也依舊柔聲輕哄著:「你別怕…我可是宮遠徵、是毒藥天才,這點小破藥還難不住我的。」
惜音對於宮遠徵的解毒能力從來都沒有過一秒鐘的懷疑,但對於宮遠徵說什麼自己不會有事之類的,卻是一個字都不相信。
他自己也說了,他得知道〝身體是什麼反應〞,這不就證明了他的身體也是會對毒藥做出反應的?毒藥發作時,他也是會難受的!!
宮遠徵服下毒藥已成既定事實,所以惜音只是不開心的哭鬧了一下,便接受了事實,開始擔心起自家未婚夫來。
宮遠徵服下藥物後,明顯感覺到了一股熱意隨著那枚雲煙散一起滾落他腹中,但那之後卻突然又無知無覺、感覺不到藥物的存在。
實際服用過藥物後,宮遠徵又開出了一個藥單讓月宮熬了藥端過來,可又再一次的失敗了…在宮遠徵服藥後第三天、也正是惜音服藥後的第十二天,宮遠徵失去了聽覺,而惜音…徹底失去了和外界互動的所有感官能力。
這期間宮遠徵發了瘋似的不停研製解藥,可明明他都能做出一模一樣的雲煙散了,理論上解藥的藥方也應該沒有出錯才對,可不管是惜音試藥還是他親自試藥都沒能解毒,惜音甚至還因為服藥過多而嘔了幾口血出來,嚇的宮遠徵再也不敢給她試藥,在惜音中毒第十天之後所有的〝解藥〞就都是他親自試藥,根本捨不得讓惜音再喝藥。
可即便如此,一直到惜音徹底失去五感、再也無法回應自己為止,他也沒能成功分析出解藥。這個認知讓宮遠徵徹底崩潰,在雲煙散徹底剝奪了惜音的所有改觀後發瘋似的開始砸起他在月宮裡這間日子寫下的無數手抄筆錄和製出的一版又一版的解藥,然後…崩潰而委屈的緊抱著惜音坐在水邊,眼底滿是絕望。
他…是不是對自己太有信心了,才會害的自己的未婚妻如今…得受這麼多苦。
「月長老在哪裡?」像個瘋子似的將月宮的試煉之間砸了個徹徹底底的宮遠徵抱著惜音坐在水邊,像是累了似的、雙眼無神而空洞的喊來月宮的下人:「把月長老請來。」
他要放棄月宮試煉。
試煉不過又如何?反正他也沒想當執刃,過不了就算了。但惜音…他的惜音、他的汀兒…他不敢去想像失去惜音他會怎麼樣…
試煉失敗他依舊是徵宮宮主、他依舊能活命,但失去惜音…他真的還有活下去的勇氣嗎?
抱著惜音坐在水邊回憶起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宮遠徵才驚覺…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習慣了身邊有人陪伴、喜歡上了這句句有人真誠回應的日子,要他再回到之前那樣碩大徵宮只有自己一人的日子…想想就覺得難以忍受。
月長老踏進這試煉之間時,看到的便是這一片狼藉的畫面…滿地的書冊和東倒西歪的香爐,忍不住嘆了口氣,但對這個結果他並不感到意外。
他頻繁出入徵宮和這位年輕的徵公子交流過,從徵宮這兩位的互動中不難看出來兩人的感情有多好…如今其中一人出事,另一人經受不住也是正常。不過月宮的試煉…甚至可以說後山的試煉考的除了能力之外,更多的是受試者的心性,宮遠徵其實從一開始磨製解藥時輾碎了藥丸並親自舔拭時,他就考慮過或許可以算宮遠徵過關了,更不用提在溫惜音中毒後第九天宮遠徵更是完整地吞下了整顆雲煙散。
已經不用考慮宮遠徵在解毒時用舔拭的方式測試藥材是否符合過關的標準了。
就在月長老招呼了幾個下人過來收拾這試煉之間時,宮遠徵睜著一雙透著血絲的雙眼抬起頭看向他:「…我放棄,你把解藥給我…給惜音。」
看到宮遠徵憔悴的模樣,饒是月長老也有一瞬間的不忍,他遲疑了一下、想了一會兒措辭後才慢悠悠的開口:「你的試煉其實…」
「…遠徵?」月長老的話被惜音軟軟的、帶著些許嘶啞的聲音給打斷:「我睡過去了嗎?」
「惜音!汀、汀兒!!」宮遠徵又驚又喜的將懷裡的人兒往上托了托,焦急的捏住惜音的手腕替她把脈、雙眼更是眨也不眨的緊緊盯著惜音,深怕漏了什麼訊息、錯過了她有任何不適的狀態。
「遠徵…我聽到你的聲音了耶。」雖然聲音聽上去還有些虛弱,但惜音的聲音卻真真切切的透露著喜悅:「好久沒聽到了…突然有些想念。」
說到〝終於聽到對方的聲音〞這一點,宮遠徵這才發現、自己也聽得見了!
「你給我們解藥了?」宮遠徵的眼神一瞬間轉到了月長老身上。
月長老搖了搖頭,眼見兩人身上的藥效都已經解除了,他便也放心地開始解釋起這次的試煉內容:「你本來就已經研究出解藥了…不愧是前山百年難得一遇的草藥奇才,即便還沒有實際服用,但你幾乎是立刻就找出了『雲煙散』的主要藥材,第三天就找齊了製作『雲煙散』所需要的所有藥材,真的非常可怕。」
宮遠徵不解的皺眉:「那為什麼我和惜音都…」
「徵公子在解毒的造詣上、常人難以望其項背,但…徵公子雖然精於製藥配毒,卻忘了治療有時不僅僅只依靠『服用』。」月長老一臉神秘地說完,正準備進一步解釋時,宮遠徵的眼神卻已經猛然轉向了被推倒在地的香爐。
「香爐…我剛剛很生氣,所以把『解藥』給丟進香爐裡了…」宮遠徵愣愣地說:「解毒的方式…所以不是解藥有問題,是解毒的方式有問題嗎?」
「沒錯,徵公子果然聰慧,一點就通。」月長老勾唇一笑,對於他們宮門出了這麼恐怖的一個天才由衷地感到開心:「其實徵公子在第三天就已經研製出能夠成功解毒的解藥了,只是使用方式、解毒方法一直用錯,但我沒想到的是,徵公子誤以為解藥有誤,竟又研究出了第二種和第三種解藥…徵公子的解藥我已經讓下人測試過了,確實有效,不過一樣需要使用煙燻嗅聞的方式方可成功解毒。」
解釋完宮遠徵的解藥明明沒有出錯卻遲遲無法成功解毒的問題後,月長老又解釋了月宮試煉其實在他吞下〝雲煙散〞後就算成功了這件事情後,才笑著宣布:「恭喜你,徵公子,你成功闖過第二域的試煉了。」
宮遠徵有點懵,還不等他回過神,月長老已經繼續說了下去:「還得請溫姑娘先一步回徵宮休養、徵公子留下。」
「惜音可以留在月宮嗎?」宮遠徵猛然出聲打斷月長老:「你是要教我斬月三式對吧?那讓惜音待在月宮也沒關係吧?她中毒太久…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
月長老理解的點點頭:「也可以,那就麻煩溫姑娘先待在這試煉之間內休養生息,徵公子同我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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