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一起去吧,我...睡不着。”
不单单是睡不着,更多的也是不想一个人待着。
她不敢去想,如果她一个人待在空旷的房间里,刚才那样的场景一定又会在脑海中重现。
“也好,那...我们待会一起去医院。”
苏更生也觉得留黄亦玫一个人似乎并不太好,她清楚地明白她此刻的状态,她现在需要有人陪着她。
拿出手机给医院打了电话,说了具体位置和大概伤情后回到黄亦玫身旁,和她一起等待医院的救护车。
“苏苏,你相信...”
我不是故意的吗?
“我相信。”
黄亦玫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苏更生直截了当的回答。
黄亦玫错愕,无神的眼睛睁大了一圈,终于有少许的光亮照了进去。
“你过来...怎么没有给我打电话?”
不是质问的语气,是疑问和担忧。
“我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接。”
黄亦玫却听成了质问,略带委屈地回答着。
苏更生拿出手机一查看,确实有好几个黄亦玫的未接电话,但是都是昨天晚上的,那个时候应该是在和她妈吵架,后面处理伤口又忘记了。
苏更生皱起眉头来,使劲捏了一下手机,然后又迅速地揣回兜里。
黄亦玫低着头并没有看到苏更生皱得老高的眉毛,却在余光里瞥见了惹眼的白纱布。
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这只手是苏更生替她整理衣服的手,是为她拭去眼泪的手,也是将她护在身后的手。
“你的手怎么了?”
“对不起。”
几乎是异口同声。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黄亦玫不解,为她解围的是苏更生,帮她收拾残局的也是苏更生,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道歉?
如果真的要道歉的话,黄亦玫也觉得那个人不应该是苏苏,而是自己。
但这个问题苏更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道歉。
为什么呢?
因为没有接到黄亦玫打的电话吗?
因为躺在地上的这个伤害黄亦玫的男人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吗?
还是因为她没有及时将家中情况告知黄亦玫以避免她受伤害呢?
“对不起...没有接到你电话。”
苏更生终于还是只选择了那个浮在最表面上的答案。
“没关系,你肯定是要忙事情…”
但是,我想知道是什么事情。
黄亦玫张了张嘴,没有继续说下去,救护车带着急促的鸣笛声驶来了。
一到医院,苏更生就开始变得忙起来了,要挂号,要缴费,要开药。
黄亦玫跟着苏更生,一会儿跑到一楼,一会儿跑到五楼,一会儿又跑到七楼,秋凉的天额头上却也渗出豆大的汗。
“亦玫,要不然...你在病房等我吧。”
苏更生看着黄亦玫额头的汗珠和微红的脸,不忍心让黄亦玫也跟着累。
“但是...”
黄亦玫有些为难,因为她不想和病床上躺着的男人共处一室。
“放心,他已经晕过去了,短时间内是醒不过来的,或者...你也可以坐在外面走廊里的长椅上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苏更生总是能够精准猜中黄亦玫的心情。
“那你...快点回来。”
黄亦玫下意识地撅了一下嘴,委屈巴巴的,看起来真的很像翘首盼望大人回家的小孩。
“好。”
黄亦玫可爱得太过自然,苏更生也下意识伸出那只缠着纱布的手揉了揉黄亦玫毛茸茸的脑袋。
苏更生拿着单子转身离开,黄亦玫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苏苏好像瘦了很多,裤管和袖管大半都是空的。
还有她那只缠着纱布的手。
黄亦玫的心脏没由来地抽了一下。
她觉得要为苏更生做点什么。
然后就看见黄亦玫也转身,从走廊的另一侧下了楼。
到了医院一楼,然后又出了大门,往门外瞅了瞅,锁定一个目标后,迅速朝那个地方走去。
“你好,可以给我一些烧伤、烫伤、擦伤之类的药吗?”
“你到底是要擦伤的药还是烧伤、烫伤的药?伤口不同,拿的药也不一样。”
黄亦玫不回答,沉思片刻,因为她也不知道苏更生手上的伤到底是什么伤,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些什么。
她现在唯一知道的是苏苏没有时间给自己的伤口换药。
“嗯...都拿吧。”
药店的店员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还是按照黄亦玫的要求,一一拿了药。
“多少钱?”
“一共是126元。”
黄亦玫接过店员递来的装有两盒药膏、一瓶碘伏、几张药贴的透明袋子。
“这是找零,24元,请拿好。”
“好。”
黄亦玫拿着药往回走,路过几家餐馆,从里面飘出一阵香味,她这才意识到已经快到中午了。
她知道苏苏肯定没时间吃饭,犹豫一阵还是去了一家餐馆。
店内人很多,直到离黄亦玫出门过去四十多分钟了,饭才做好。
黄亦玫知道自己出门的时间有些长了,于是一手提着午饭一手提着药膏,脚下匆匆地返回病房。
但是这个时候病房门口却聚集了很多人,还发出各种叫喊的声音。
“住手!别打了!”
“小王快去叫保安!门口的人不要围着!都散了!”
“说,你把她藏哪去了?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说啊!”
“你个畜牲!混蛋!”
细而尖的嘶喊声,是黄亦玫所熟悉的,她立刻冲了进去。
“苏苏!”
黄亦玫将午餐和药膏护在怀里,费力地挤进了病房,看到红着眼眶的苏更生捏紧了拳头一副要揍那个男人的样子,她的身后是一个拼命拉着她的护士。
看到黄亦玫出现在眼前,苏更生一下子松开了手。
“你去哪里了?!”
苏更生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大声,用力地抓着黄亦玫的手臂。
“我...我看你的手受伤了,我就去买了药膏,还有饭。”
不知道是因为被抓得有些疼,还是因为苏更生的表情看起来很吓人,黄亦玫往后退了半步。
听到黄亦玫的话,苏更生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了,垂下眼眸收回了手。
“对不起,我...我太担心了...”
没有热闹可看了,围在周围的人群也就四下散去,医生护士也摇摇头离开,只剩下红着眼眶的苏更生、委屈地提着饭的黄亦玫以及那个看戏的男人。
“都说了我什么都没做,你就是不信,我到底不是你亲爸...”
床上的男人头上裹着白布,嘴里轻飘飘地吐出这样一句话,但却足够让黄亦玫感到震惊了。
黄亦玫摸着自己被抓疼了的手臂,眼睛瞪大了,她好像听到一些很关键的内容,于是侧目惊诧地看着他。
不是亲爸...
所以...他是苏苏的...继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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