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课一下，还没等化学老师进教室，班主任老秦先进来，准确来说，他是从后门鬼鬼祟祟进教室的。
以至于前面的学生各闹各的，没安静下来，直到最后一排伸懒腰的闻昭先发现他，惊了一下。
“班主任！？”
这一喊，大家都看到了，教室渐渐安静下来，都等着老秦说话。
贺行玩玩具呢，也不收一收，转头就问：“老秦，下一节你的课吗？我怎么记得是杨姐的课。”
老秦看一眼他玩具，没意见，视线又望向教室中间，“实验楼电脑维修，王老师托我通知你们一声，下午的微机课不上课，大家自习。”
“啊！？一周就一节电脑课，还自习了？”董适第一个站出来表示震惊，后边就有人嘀咕下去。
“学校电脑这么不经用吗？”
“中毒了？”
“谁去浏览不健康网站了？”
老秦抬手压下这些声音，好脾气地说：“就你们话多，我下午过来监督，一个都不许闹啊，自习就好好自习，把你们的课后练习都补一补，习题多练一练。”
“哦～”
老秦说着来监督，然而下午大家到教室后，直到铃声响了，也没见着人。
好在大家都自觉，随便拿本什么书看，或者什么习题做。不爱学习的悄悄看课外书打发时间，乍一看似乎都在学。
闻昭习题册的进度已经跟上，作业做完后，他又开始预习，顺便转头看一眼同桌在干嘛。见贺行逮着一个物理题画受力分析图，然后列公式，代入等式计算。
贺行算得认真，视线落在习题上，闻昭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第一反应是看着还挺舒服。
贺行额头饱满，鼻梁挺直，下颌线冷硬利落，往下脖颈的线条十分流畅，喉结突出明显。
这么认真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他平时那么皮。
闻昭心里忽然一咯噔，他最近怎么了，怎么总盯着贺行看。
意识到不对劲，闻昭收回目光，专心预习，刚刚那一瞬间的走神，仿佛没存在过一样，贺行没发现，他自然也不会提。
就像大家都没发现，老秦在这节课曾经上来过，老秦也不会说出来。他刚出楼梯口，没听到班上传来什么声音，就悄悄在后门那看一眼。
见大家很安静，都自觉的，他只看了两分钟，又回办公室批改作业了。
贺行做完物理题，伸了个懒腰，然后叹气，不情不愿拿出英语笔记本，开始攻克他的“长城”。
但在这之前，他往同桌那边瞄一眼，见闻昭在写练习册。
贺行脑袋凑过去，毛茸茸的一颗乌黑脑壳突然出现，闻昭还吓得心里咚一下，然后瞥他，小声说：“做什么？”
贺行一脸困惑，“化学没学到这里吧？”
闻昭解释，“刚预习，把会做的基础题做了。”
“六。”不预习的贺同学只能惊叹且佩服，叹完之后，又想起个事，笑嘻嘻喊闻昭：“诶，闻昭，你能帮我写篇英语作文吗？写那种简简单单的，我这个学渣也能轻松背下来的。”
闻昭写题的笔停了，正思考着，手指下意识就转笔玩，考虑了不到十秒，爽快道：“可以。”
反正他也没什么要紧作业。
看贺行从上周到现在，还没把这篇“长城”背下，他真的是背下段忘记上一段，闻昭有时候真觉得他有魔法，怎么可以做到只对英语失忆的。
为了防止同桌被张先生逮到，闻昭决定帮忙，他几乎搜寻遍脑海，把最简单的词汇用上，写了一篇有关食物的。
什么tomato ，potato，delicious，food，rice，什么简单写什么，最终给贺行写了两段。
“你背这个吧。”
贺行接过去瞅，恍然大悟，“哦～这个我认识，我咋早不找这个呢。”然后贺行开始勤勤恳恳背英语。
功夫不负有心人，周五上午最后一节英语课，贺行果然被抽到，他这次准备充分，背下来了。
背完的一瞬间，张先生懵了一下，有点意外，虽然口语不流利，但是怎么说呢，至少他听懂了贺行早上喜欢喝牛奶啃馒头，对美味的土豆和西红柿情有独钟，米饭一餐可以吃三碗。
张先生脸色有点撑不住，好一会才道：“你这……你这个词汇，初中生都写得比你好哦。”
贺行可得意地问他：“你就说我背下来了没有吧？”
张先生点头，“行吧行吧，算你完成任务，坐下吧。”
顺利渡劫的贺行，压根不会在乎他一顿吃几碗米饭这件事被同学们发现，他这会十分感激他同桌。
一下课就拉着闻昭的手臂，“闻昭，帮了我好大的忙，我可太爱你了。”
闻昭说：“别爱，怪可怕的。”
两人出教室往食堂走，贺行提醒他，“对了，今天回家必须把企鹅加上，你别又忘记了。”
“行，知道了。”
贺行心心念念，再度提醒，闻昭就是再不当回事也该记得了，何况他没有不当回事。
闻昭没在放学时立即回家，等人少些才出校，到家的时候都晚上七点半了。
拿钥匙开门进屋后。他把包扔在客厅沙发上，进厨房去看一圈，水池里有没洗的碗筷，灶上的锅里盛了煮面的水，里边还有零星几根没捞完的面条。
打开冰箱，里头还有一盘凉菜，新鲜蔬菜只剩根胡萝卜。
闻昭把水倒掉，碗洗了，再把地拖了。厨房整理完，才进卫生间收拾，最后去扔垃圾。回来时提着书包上楼。
手机还在床头柜上，去学校之前他关机了，这会开机，一看还剩37%的电量，闻昭不着急充，坐床上，先给程女士拨电话。
“妈，我到家了。”
程悠的声音透过听筒，有点沙哑，“今天怎么这么晚？”
“没挤车。你跟我爸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呢。”
“回来吃还是店里吃？”回来吃的话，闻昭得去买菜。
程悠说：“店里吃，昭昭，你要过来不？”
闻昭回想冰箱里的一根胡萝卜，应道：“行，我现在过去。”
他只带上手机，关门就往小区门店走，这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打车一脚油门只要六七分钟，走过去四十多分钟。
闻昭全当散步了。
这时间还有点热闹，街道上车水马龙，各类店铺店门大敞，各色灯光交相辉映，只有路边绿化乔木下投落一块又一块阴影。
闻昭走路灯下时，偶尔走到阴影里，很凉快，他才想起来登录企鹅，在六个“请求添加好友”里找到贺行头像，见他昵称就简单一个“A”，闻昭点了同意。
又翻找了下好友，找到上次的樱花粉头像，点进对话框，输入两个字：
“你好”
你好半天，也不知说什么好，加错好友后，互删应该不用通知对方吧？陌生人又没说过话。
闻昭干脆直接把打出来的字删掉，点进聊天设置，选择“删除好友”，干净利落。
而此时。
洗完澡的贺行手拿毛巾擦着头发从卧室独卫出来，身上穿的一套浅灰短裤短袖睡衣。
他才没打算这么早睡觉，随便擦一擦水珠，毛巾往移动架上一盖，捞起刚刚随便扔床上的手机，开门往客厅去。
一出卧室，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
贺行循着味，手机随手扔沙发上，穿过宽敞的客厅一路走进厨房，就见他家老头撸起袖子翻炒锅里的肉。贺行夸道：“老爹，你这红烧肉做得越来越有水准了，好香啊。”
贺绍全看他一眼，手拿锅铲指向餐桌，“你小子只会耍嘴皮，把炖猪蹄端餐桌上去。”
“在哪？”贺行快速扫一眼厨房，没见着。
“高压锅里，我关电了。”贺绍全语气沉静，又把注意力放他的红烧肉上。
贺行“哦”一声，开橱柜拿了个带耳朵的大号陶瓷汤碗，把猪蹄端过去，又问：“还有什么要我做的不？”
“没了，等你妈回来就吃饭。”
贺行往客厅走，“我打个电话问问。”
贺绍全又往他这边看一眼，提醒道：“我刚打过，她才从公司出来，得要十几分钟，开车呢，你就别打过去了。”
贺行拿起手机，还没播号，听到这话就不打了，“知道了。”
他坐沙发上，拿遥控器打开电视，频道调来调去，不是广告就是家庭伦理剧，找不到看的，最终贺行选择停在抗战老片频道，这主要是因为他爸喜欢看。
三分钟后，红烧肉收汁完成，贺绍全解了围裙往客厅来，还没坐沙发上，注意力就被抗战片吸引过去了。
以至于他坐下后，也没管儿子在干嘛，于是贺行就这么坐他老子旁边肆无忌惮玩手机。
他玩了会赛车游戏，炫酷的黑色大摩托在道路上飞驰，加码加到100，成功超越前一辆红色的，然而8秒后，赛道拐急弯，游戏里的大摩托一个滑铲，仿佛飞了个十万八千里，总之，大摩托上天后摔出赛道了。
看着弹出来的OUT框，贺行懵了一会，静悄悄地，直接一键关闭所有应用。
然后平静地打开企鹅，打算看那群人聊什么。
好几个群消息红圈99 ，他还没点开，先注意到屏幕底下快被新消息挤下去的一个新头像和长昵称“山山而川，不过尔尔”。
贺行嘴角微微上扬，点开跟这人的聊天框，发了个头发簌簌往下掉的秃头表情，又补一句话。
〔不容易，终于加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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