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向海棠脸色爆红，整个人被林息扯着衣袖，拉进了公司的大门，七拐八拐，进了一个类似休息室的地方。
林息把身后这个188的大汉，往休息室的墙上一搡，冷着脸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向海棠想要解释，说自己只是来拿娃娃的，但是看着这张脸，看着这双眼睛，他说不出来。
他动了动嘴唇，想到了他们最初有交集那年。
他把林息扑倒后，林息不明所以回头，看着他的时候，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向海棠吓得手足无措，他慌慌张张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手疼不疼，我带你去校医院。”
说着话就蹲起来，一个公主抱把林息抱了起来，朝着校医院跑。
公主抱这个姿势，抱好了是挺舒服的，但是如果抱不好，就会咯得疼。
因为他当时抱得有点着急了，林息的胳膊肘就正好抵着他的胸腔下面一点，林息的胳膊肘那个骨头，把向海棠咯得疼了一路。
林息在他怀里，只是流泪，也不说句话，还是那是那种无声的眼泪，向海棠着急的没有办法，只想更快到校医院，只是他的步伐迈得越大，林息的胳膊肘咯得自己肚子就越疼。
终于把林息送到了校医面前的凳子上，校医拿着棉签给林息擦拭伤口，向海棠发现，他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原来是怕疼啊。
他松了一口气。
趁着校医在给林息包扎，向海棠赶紧去旁边的小商店，给林息买了一把像伞柄一样的拐棍糖，五颜六色的，什么都有。
还偷摸看了一眼四周，趁着没人，他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撩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红了一大片。
他拿着一大把糖果，回到校医院，正好看到了眼睛红红肿肿往外走的林息。
“你......你没走？”林息的声音小小的，软软的。
向海棠把手里的糖果，低着头一股脑全部装进了林息的两个校服口袋里面，温声说道：“你别哭，吃点甜的，就好了。”
林息眼睛里的讶然，更深了。
向海棠解释道：“我真的不是故意推你的，是篮球场有男生，用篮球砸你......”
林息小小声问道：“他为什么要砸我？”
向海棠猝不及防被问，他其实知道答案。
但是当他看着林息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泪水似乎还没有完全干，看起来润润的，亮亮的。
向海棠从不撒谎，这次他撒谎了，他一边躲闪林息的目光，一边磕磕巴巴道：“可能......就是不小心的吧......”
向海棠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说实话。
原因其实说来也简单，那个把篮球踢过来的男生，在班里向来是横行霸道的，一周前他跟喜欢的一个女生告白，那个女生拒绝了他。
他几番周折打听到，那个女生对林息有好感。
青春时代的爱恨，又简单又纯粹，当然，也很可恶。
向海棠在被林息困在休息室的墙壁边上，这事情已经时隔多年，但是向海棠突然就想明白了，他当时为什么会撒谎。
林息用大拇指和食指直接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你回答我！来这里做什么？”
向海棠眨了眨眼睛，强迫自己把那句差点就脱口而出的话咽下去，他抿了抿嘴唇，说道：“我路过......”
他又一次撒谎了。
他在面对林息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撒谎，掩藏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林息松开他，转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冷声说道：“你走吧。”
向海棠如蒙大赦，他对上林息，只有逃窜的份儿。
“那......那我就走了，你......你好好吃饭。”向海棠握住了门把手，低声说道。
林息捏了捏拳头，抬起腿，一脚把面前的茶几踹翻，茶几上上的花瓶和摆件全部滚落在地毯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向海棠猛地回头，看着林息的后脑勺，一时间无力感又传了上来，他怔在原地，完全不知道怎么解决现在的。
林息猛地站起来，带着滔天的怒气，把本就已经翘着腿的茶几猛地又踢了一脚，转身愤怒看着向海棠：“走啊！你为什么不走！！你走啊！！”
向海棠猝不及防对上那双通红的眼睛，心像刀绞一般，疼的他有点喘不过气。
林息的泪珠大滴大滴滚落在地上，向海棠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小息，别哭。”
林息猛地擦了一把眼泪，上前一把拽住向海棠的衣领，把他的头拉低到跟自己齐平后，说道：“我哭不哭关你什么事？！”
“向海棠，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还喜欢你吗？！”
“你以为你甩了我，我就要记住你一辈子吗？！”
“你做梦！！”
“向海棠，你别真把自己当成个什么东西了！当年喜欢你是我年少无知，你以为......现在的我，还会喜欢你吗？瞧瞧你那个窝囊的样子！”
“我只会看不起你！我看不起你你明白吗。”
向海棠讷讷点头，他红着眼睛：“我知道，我知道的。”
林息空出一只手，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你不知道。”
向海棠伸手抓住他的手，林息突然呼吸一顿，眼泪更加汹涌了。
向海棠低头问道：“手还疼不疼？”
林息夺回自己的手，往向海棠的腿上又踹了一脚：“你滚！！”
向海棠忍着腿上传来的疼痛，后退了两步，伸手拉开了门，一瘸一拐走了出去。
他来的时候没有记路，走的时候迷迷瞪瞪的，饶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走到了大厅，一个穿着卫衣牛仔裤的男孩，手里抱着一个毛茸茸的娃娃，看到他之后跑过来问道：“您是一棵秋海棠吗？”
向海棠点点头，对方直接把手中的娃娃塞进自己的怀里，说道：“这是您获奖的娃娃，感谢您对我们息息的支持！”
向海棠抱着娃娃，感觉心口被剜了一个缺口，不仅疼，还感觉胸腔有点漏风。
目送向海棠离开后，男孩转身朝着休息室跑去，一进休息室，看到了满地的狼藉，和坐在角落里面一脸颓废的林息，他赶紧把门锁上，过去想要把林息扶起来。
“哎哟我的祖宗，您又干嘛呢！”
林息突然抱着眼前的助理，‘哇’地一声哭出来：“哇呜呜呜，他不要我了，他不喜欢我了！他都不问我脚疼不疼，我疼死了，我快要疼死了！怎么办啊！”
助理抱着他哄道：“祖宗，你说什么呢！”
向海棠抱着娃娃，失魂落魄回到了家里。
这个出租屋，他住了三年了，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但是有一面墙，色彩丰富地和这个‘家’格格不入。
墙上是定制的柜子，很多的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手办，有的是卡片，有的是娃娃，有的是海报......
他把手中的娃娃放在了一个空间差不多的格子里面，看着面前的柜子，一时间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
从那次校医院事情之后，向海棠对林息的关注不自觉多了起来。
知道他低着头的时候，可能在看故事书，可能在看连环画，也有可能在数夹在字典里面的零花钱。
林息还是老样子，该怎么样怎么样，他好像有一个独立的世界，谁也走不进去，他也走不出来。
向海棠却不自觉地，把自己的视线落在那个小小的身影身上。
他以为，自己只是偷偷看，并不会影响什么，直到班里的那个恶霸，再一次找上了林息。
那天中午，向海棠拿着从校外的小书店买的故事书，准备放在桌子上吸引某只小猫过来，没想到撞上了那个恶霸和几个兄弟，把他围在教室里面。
向海棠着急喊道：“你们干什么！”
所有人回头，看到是向海棠，都退开了一点点，恶霸嬉皮笑脸说道：“向哥，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嘛，我喜欢隔壁班的芊芊，但是芊芊喜欢这个弱不禁风的家伙！我正问他喜不喜欢芊芊呢。”
向海棠愣了一下，冷着脸问道：“他喜不喜欢又怎么样？”
恶霸说道：“他要是喜欢，就让他跟芊芊告白啊！”
恶霸又看了林息一眼，说道：“那他要是不喜欢，我就打到他喜欢为止！”
向海棠快步上前，把呆呆的林息藏在自己的身后，说道：“你喜欢她你就去追！她喜欢什么样子你就把自己变成什么样子！”
恶霸呆滞一秒：“啊？还能这样？！”
向海棠义正言辞道：“当然，她喜欢林息，因为林息学习认真，人又文静，还喜欢看书！对了，还不打人！”
“你要是想让她喜欢你，就努力变成她喜欢的样子啊！”
恶霸放下吊儿郎当的模样，认真地找了个座位，学着林息平时认真的模样，问道：“这样行吗？”
向海棠说道：“你眼睛别乱瞟！要更加认真一点！”
恶霸觉得很有道理。
林息却偷偷挠了挠向海棠的手心，向海棠像是被吓了一跳，赶紧把手藏在自己的口袋里面。
向海棠从一柜子的娃娃里面回过神，听到手机响了，他接起了电话。
那边的声音很是兴奋：“喂！你是向海棠吗？”
向海棠回答：“是的，我是。”
那边的声音更加热情了：“向哥，我是赵源，我要结婚了！下周六，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赵源就是当初那个恶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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