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衙门里
东宫皓抱着薄被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好困。今晚真的还会有山匪来抢劫吗?这里可是衙门!”
温和欢坐在桌边,拨弄着燃烧的烛火:“不知道,我猜的。”
来了能证明官匪勾结,不来却不能证明官匪没有勾结,反正猜一下又不亏。
“快睡吧,点着灯,没人进来。”温和欢轻轻吹灭了蜡烛,房间刹时陷入黑暗。
东宫皓安详地闭上眼:“温兄,万一他们放的是催眠的药物,就别叫醒我了。”
他相信温和欢和何一足以解决进来的山匪。要是他们解决不了,多他一个也是送菜。
温和欢欣然同意:“可以,只要你不嫌吵就行。”
良久,一节细短的竹节伸入纸窗,吹出一阵浓烟。过了会儿,窗户打开,与前些天同样洁白无暇的月光洒进了客房。
来人悄然进入屋内,一声轻笑响起,撩拨着听到的人的心绪:“呵,果然是一丘之貉,连入室的手段都一模一样。”
“前些日子睡太熟了没见着,今日算是弥补了遗憾呢。”
来人大吃一惊,似乎没想到有人能够在那样的药物下清醒:“什……!”
“砰!”“砰!”重物落地的声音接连响起,何一出手,顷刻之间拿下两人,剩下三人见大事不妙,四散而去,被他一一抓获。
第二天一早,身形瘦削的钟县令与宋县丞一来到衙门,见到的便是被五花大绑的山匪们。
钟县令抚过他的山羊胡:“这是……?”
陆回春上前行礼:“启禀县令大人,这是昨晚潜入衙门的匪徒,想要对衙门不利,被草民及时拿下。”
钟县令眯起眼,连声夸赞:“哦、哦,原来是这样。呵呵,这位少侠真是勇猛,竟能以一敌五,将这些狂妄匪徒拿下。”
“来人,取十两银子来,作为这位少侠见义勇为的奖赏!”
“多谢县令大人。”
陆回春安然收下这十两银子,义愤填膺道:“县令大人,这附近的山匪如此猖獗的么,竟在衙门如入无人之境!”
钟县令笑道:“呵呵,少侠有所不知,这山匪都是附近的村民所扮,一到缺衣少粮的时候,就出来抢劫路人和县民。”
“他们能肆无忌惮地抢劫,我作为好山县的父母官,却不能将他们一棒子打死,总不能让他们饿死在外边吧?就只能衙门吃亏些,偶尔接济他们一下了。”
“竟有这等善事?”陆回春拱手称赞,“钟县令大义!”
“哪里哪里,少侠你才是英勇无比啊!哈哈哈哈!”钟县令大笑。
两人你来我往一番,终于互相道别。
“捕获匪徒的少侠”去街上转了一圈,买了些许早点,回到衙门客房所在。此时已是辰时三刻,床上和衣而眠的青年尚未醒来。
陆回春放下早点,问还在打着哈欠的东宫皓:“他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不知道。”东宫皓挪开眼,不曾看陆回春。
“?”
陆回春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不可思议地问他:“昨晚打起来你难道没醒吗?”
东宫皓挠头:“没醒。”
温兄真是义气,果然没有叫醒他,睡了一个十分充足的觉呢!
“……”算了。
陆回春:“我带了早点,你去吃点儿吧。”
东宫皓:“好耶!”
他快步走到桌边,拆开了油纸。新鲜出炉的包子香气扑鼻,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
“好香!”
反观床上的温和欢,依然没有动静。
陆回春走到床边,搭在青年的手上为其把脉。
细弱的经脉尽职尽责地履行着自己的使命,为四肢百骸源源不断地输送血液,与陆回春上一次为温和欢把脉时相比,更为脆弱。
温和欢如今每天必须睡足五个时辰,否则不会醒来。想要知道他昨晚到底几点睡的,可以问他身边的暗卫。
可暗卫完全听命于主人,若温和欢没有提前说起,何一必然不会告诉他温和欢的情况。
他放下青年的手,放空思绪。
半晌,床上人终于睁开眼。乍一看到床边有人,瞬间绷紧全身,在看清人后放松下来。
“好香。你们在吃什么?”
东宫皓早已吃完自己的那份,人都出门去了。
陆回春想要扶他起来,没有受到阻碍:“是外面买的早点。”
温和欢没有推开他的手,就着坐起来。
“本王好着呢,只是睡得多了点,别搞得本王好像身患重病似的。”
陆回春轻笑。还在玩扮演王爷的把戏呢。
“好吧,那王爷可要快些起来吃饭。再晚些,小的就要去吃午饭了。”
“知道了知道了。”
温和欢一听就知道陆回春根本没信,但他不在乎。
迅速洗漱穿衣,坐到桌前,一边吃一边问:“昨晚有什么收获吗?”
昨晚山匪前来夜袭时陆回春不在房间,自然另有要事。
“当然有。”
陆回春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小厮给他剥完鸡蛋,这才擦了擦手,拿出一本薄薄的记事本。
“喏,盛元六年的大事记录。”
李清风他们要顾虑武林盟的名声,陆回春可不用。人家碧海山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势力罢了。
温和欢吃完两个包子和一个蛋,不想吃了,留着肚子吃午饭。净手后接过记事本,翻到八月那页,在密密麻麻的潦草字中找到最有可能与花鸯鸯有关的一句。
——六年八月,少东家携一女子来山中,见兵所处。会雨,造泥流,留女于山。
少东家带着一个女人来到山里,发现了练兵处。正逢多雨,制造泥石流,将女人的性命留在山里。
“少东家……”温和欢低眉,“是指方大公子?”
他仔细观察前后,没有找到另外有嫌疑的句子。
“不知。”陆回春斟酌道,“我觉得大概是。”
他们就这么一本记录,不能根据上面的内容和他的猜想直接断定,但他直觉方大公子与这句话逃不开关系。
温和欢再次翻找,这些字很是潦草,辨认有些难度,不过时间地点能对得上,可能性最大的便是这句。
如果说方大公子是少东家,那这处私兵的主人便是方家主了。
“方怀带着花鸯鸯,在山里看到了私兵的演武场,为了防止消息泄露,所以杀了花鸯鸯?”
温和欢眉头紧蹙,情绪莫名。
“方怀知道这里是他爹豢养私兵的地方吗?”
“还是说他其实并不爱花鸯鸯,但花鸯鸯实力强劲,特地来这趁机杀了她?”
这话说出来温和欢自己都笑了,多少有点抽象。花鸯鸯再强,难不成还能强过方家主去?
陆回春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他对方家其实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偶尔互相送礼吃饭的印象,至于方家的几位主子性情如何,他当真不太清楚,只能根据江湖传言以及少有几次的见面推测,大约是为人和善、享誉美名的。这可与如今他二人的猜想完全相反。
“方大公子……”陆回春沉吟,“我以前见到他的时候感觉他确实是一个翩翩君子,但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他们都清楚人在时间的冲刷下会产生多大的改变,特别是在江湖这种容易发生大事件的环境下,几年前的性格只能做个参考。
所幸此行的重点不在方怀而在花鸯鸯,两人讨论了一番,都认为不论方怀性格如何,花鸯鸯的死因十有**就是这个。
迅速收拾了桌子,二人来到衙门外。
街道上,东宫皓被李清风缠住了。
“这位公子,小的看您是从衙门出来的,是有什么门路吗?”李清风弯着腰搓着手挂着笑脸,一副奸佞小人样。
“嗐,不值一提。本公子可是洛阳东宫家的人,那县令见了我,都得乖乖低头!”东宫皓一见有人来跟他套话,立刻摆上那副作天作地的纨绔样,昂首挺胸。
洛阳东宫家?没听过。
李清风登时夸赞道:“嚯!原来是东宫家的公子!失敬失敬。难怪小的今天一早便听说你们抓到了山匪,当真厉害!”
“那是,区区山匪,都不过是陆大哥的手下败将罢了!”东宫皓面色不变,心虚地收下了这份夸赞。那有没有洛阳东宫家这个家族他能不知道吗?本来就是现编的啊!
“敢问那位陆大哥是?”
“他可是碧海山庄的二公子!武功高强,一个人就能带我们三个人!”
这个听过。
李清风这次是真心夸赞了:“噢——没想是那位冠绝武林的有情剑!”
东宫皓忍不住震惊一下:“你居然知道!?”
李清风满脸堆笑:“嗐,小的也是从外面来的,只是比几位公子小姐早一些。有情剑之名如雷贯耳,小的怎会不知?”
“小的想去周围的山上采些药材,却听说山上有许多山匪,不敢一个人去呐!”
“山上的药材?”
“可多了!”李清风凑到东宫皓耳边,小声道:“据说还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芝生长在那里,小的正是为此而来!”
“若是东宫公子能说动陆大侠跟我们一起去,那灵芝,小的分你一半!”
东宫皓伸手比划:“八成。”
李清风做肉痛状:“成交!”
反正也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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