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碎了手中柴棒,翊崡严肃冷硬,“龌蹉。”
“这个是好东西,再偷我的酒去,泡上几片效果更好,”不在意的把东西放在翊崡大腿上,“疯道士都不愿担的事,凭你几句话就能担?竖子诳语。”
看着放在自己的根茎,“这话我便当做没有听见。”
“你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这世上,总有些事需要弄脏手。何况,这手也不需要你来脏。”抖抖自己的帕子,“那东西,不能湿水,几片就能有效。纵使天赋异禀,还需要天材地宝。”
拿起腿上的根茎,仔细端详着,却是一字一咬,“师父罚的轻了。”
翘起嘴角琏收起帕子,“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本来在这里的应该是我的脑袋。”
“为什么?”翊崡皱眉眼中少有显露出脆弱,“为什么?”
“要有自知之明啊,”声音好似轻的似有若无,“要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翊崡将这四个字在口中咀嚼。
“自食其力好啊,雄心万丈好啊,千般好万般好,只有一点不好,那便是能力不够。”随意的摊手,“你说,这修真界千万修真人士为了什么?”
“这般赶尽杀绝便是你的办法?”翊崡眉头紧锁。
果决的摇头,“不是,却是可行的办法。”右手支在右膝盖托腮,“取决要什么,这不过是全了各方意愿,不过,你若不想要便罢了。”
咬牙直视琏,眼神咄咄逼人,“你怎么肯定狼妖不会。”
对上那迫人的眼神,缓缓开口讲起了故事,“那狼妖天生仙骨,双修妖侣百年前被御吟取了内丹。按理说早杀之取丹,这百年间朝夕相处却不取丹,只因一个约定,便是御吟死后它自可取之。”
“你是说它不能杀。”
见缓缓的点头,翊崡倒吸一口气虽然沉默不语,周身却是焦躁不安。
“不可谓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左手指尖垂下一缕金丝,“颜朗不是囹庄的妖,它乃自由身。”
忽然翊崡冷静下来,“那狐狸你可知是死了。”
“知道。”淡淡悲伤浮于眼眸。
“既然能灭宫家满门,”扬起嘲讽的语调,“怎么不救那狐狸。”
垂眸张口嘴唇似有颤动,声音微弱,“我想活着。”
“你……”
“嗯,”声音比刚才沉重,“我想活着。”
自嘲的笑挂在脸上,“连活着都不能自主的时候,我想活着,也想张玉岸活着。”
似有一块石头堵在翊崡的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半晌只是重重的叹气,“不该这样。”
“的确。”
按正常来说,他该在地里种一辈子的田,认不得几个字,下苦劳力一辈子,或许连个媳妇都娶不上,待到下不了田的时候活活饿死。
而张玉岸呢,应该在京中寂寂无闻一辈子,谁叫他无权无势,但也家庭圆满。
轻轻叹息,祖母去世时的嘶吼犹如在耳,偏偏天不随人愿。
松了握紧柴枝的手,将那留有指印的柴枝投进火中,“你怎么走?”
微微一笑,“师兄你愿拥美人一夜吗?”
身形一顿,翊崡压低声音,“别那么龌蹉。”
“不急,”放下有些僵硬的右手,双眼平静的看向灶洞的火焰,“我有时在想,师兄,那么多到囹庄来的人都是自愿的,为什么,你们只怪囹庄,明明是他们有求于我们。”
“助纣为虐。”
“如果你们不是那么认死理,或许不会这样。”
“胡言乱语。”
“师兄你心动吗?”
“不,那对他不好,”翊崡语气平和,“这不是交易。”
“真好啊,”笑的连眼睛都眯起来,“这才是宫师兄和你的差别,你多高,他就多低。”
略凌厉的瞪向琏,“你作何知道。”
“旁观者清,”依旧眯眼笑着,“和萧师兄一样。”
为什么扯到萧戡身上,翊崡知道琏不喜欢萧戡,不是因为其他,而是与沥蘅走的太近了。
随着堂屋的门开合,翊崡起身冲了茶端着走出去。
那夜的巨蟒是囹庄给所有人的一记耳光,打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嚼着梅子糖,小孩晃荡着双腿看灵坚面色惨白的从阁楼走出。嘲弄似的含糊开口,“天庭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非来闯。”
许是愧疚加上恼怒,灵坚面色难看抬头将视线打在小孩身上。
“哇哦,真凶,”小孩右脸鼓出一块,“可是怪上我了。”
两腮处是微动,半晌才从齿缝中挤出,“不敢。”
“嘿嘿嘿,”小孩笑的怪异,“我看是死有余辜,他们那夜还说你不可信呢。”
“阁下倒是听得真切。”
“哼,”咬碎了梅子糖,“果然是狼心狗肺。”语罢便转身化雾离开。
灵坚这才长出口气,回身看那阁楼一眼,提起衣摆向来路而去。
行步匆匆衣角带起一片花瓣,过路之处纷纷有花奴从树上飘落,站定看向那慌忙背影。
许是做的决绝,张玉岸在众弟子中显得那样深明大义,就连以往不见多少的丹药,君青子十分大方得豪掷一瓶,青玉的瓶子就这样摆在桌子上。
他却就这样看得出了神,是不够,这些根本不够,却是聊胜于无。
闭门不出的修炼是从未有过的专心,宫易几次路过张玉岸屋前,稍有停驻便是转头又走。
木灵在宫易离开后,化烟融入张玉岸房间,床榻上的人正是满头大汗。
与众不同的气息让他惊醒,桌上坐着半寸大的小孩,穿着红色的肚兜,两鬓垂髫,懵懂的看着张玉岸走向自己。
这样的木灵随处可见,不是妖也不是仙但凡有过百年树木之处便有,但是却懵懂无知,不堪大用,却是传递物什的好选择。
小孩从肚兜处摸索半天,含着手指先把一方帕子放在桌上,随后便又摸索半天将一方木盒放在帕子旁,站起来跳到地上便消失了。
帕子上的繁复绣纹没有什么规律,张玉岸看都没看便收了起来,打开木盒,在惊讶过后弯了眉眼。小心的收好那木盒,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里面是一个极度易碎的物件。
犹犹豫豫的向君青子住处而去,宫易大约已经猜到了所谓何事,虽是有所犹豫还是托灵犬通报进入。
今日的君青子坐于高堂上,一身紫衣端的是一派德高望重,却连同眼睛的半面隐藏在阴影中,宫易垂首进门六步就跪,“弟子拜见师父。”
“近日可好?”
“师父且放心,”宫易更低下头,“一切安好。”
上座的君青子向后靠了靠,整张脸都淹没在阴影里,“现下为师身边寥寥几人只有你还堪用啊。”
“弟子惶恐,能为师父尽力乃是荣幸。”
“知你孝心,”安放于椅背上的左手食指动了动,“你且出山门一趟,了却为师一心事。”
跪匐在地的少年一顿,而后一个叩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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