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柳琏牵着囡夫人走出密林时才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吐出,就被哽在了喉头。
这这这,天什么时候黑了!!
“呀,当真是山中无日月,没想到这么快天就黑了。”囡夫人从柳琏身后感叹,前方不远处就能看见村子的样貌。
傻小子挠挠头道:“囡夫人这……我恐怕没办法把你送到镇上了。”
“无妨,只是劳烦琏小哥要收留妾身一晚了。”斜眼看看还在苦恼的孩子,囡夫人心中只觉可爱。
傻小子不明白囡夫人笑什么,但是还真好看。
“不麻烦,不麻烦就是你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人,我家不好,你会嫌弃的。”想想自己家那几间土房,再看看这个好像画里出来的女人,傻小子突然脸上发热。
“琏小哥哪里话,小哥心善未把妾身丢在深山不说还一路牵妾身下山,现下妾身无处可去,小哥好心收留妾身,妾身怎敢有一丝怨言,感激还来不及呢。”
“那好吧,你跟我来。”
囡夫人跟着柳琏进了院里,的确是贫瘠的家,只有一个房间里亮着灯,满脸沟壑的老人拄着拐杖,靠在房门前,眼中写满焦急。在囡夫人眼中,往往不止于此,她看见的是一具行将朽木的身体和生命之火的暗淡。
活的时间长,不论什么人,总会对周围的事物有种直觉。柳大娘看着被自己孙子带来的女人,心里莫名的不舒服。就算这个女人举止雅致大方,还上前给自己这个糟老婆子行礼,还是没办法摆脱这个感觉。
“奶奶,这是囡夫人,在山上迷了路。”柳琏边收拾自己的鱼,边向自己奶奶解释女子的来历。
山是什么山?柳大娘十分的明白,那山发生过什么?柳大娘知道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柳大娘没有说话,这个女人漂亮的有些过分,身上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大概觉得自己快是到了天命,柳大娘总担心最近有大事发生,硬生生的苟延残喘到了现在,放不下这柳家的独苗。
“知道了,快去做饭,别慢待了客人。”柳大娘只能把柳琏支开。
囡夫人乖巧的跟在柳大娘身后进了屋,她比这个满脸沟壑的老人不知道大了多少倍,自然读的懂她放心不下的心情。
“囡夫人莫要嫌弃,乡野人家不懂那么多规矩,也没啥好东西,委屈夫人了。”
“哪里,妾身还未谢过琏小哥的救命和收留之恩。”
囡夫人上前扶着着柳大娘坐在屋内炕旁的一张四方桌前,见大娘坐稳,才自己坐下。
“那孩子傻,自小没了爹娘由我带大,我一个乡野妇人自是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也把个男孩子带的小家子气。”
“老君哪里话,琏小哥为人正直心地善良,救妾身于深山之中,此等品德定是得老君您的教导。”
“哈哈,囡夫人客气。”
两个女人在一间屋子里,夸来赞去也没有减轻屋内的尴尬。囡夫人无法忽视柳大娘骤然加强的死气,她突然想见柳琏那个傻小子无忧无虑的傻小子面对死亡时的表情。
“咳咳咳,老妇我行将朽木,只是留着一个孙子放心不下。”柳大娘不由得叹息,自己的孙子是个傻的,可惜没有人可以教教他。
“小哥吉人自有天相,老君不必多心。”她在想该如何对这个孩子。或许是怀念也或许是愧疚,她居然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来来来吃饭了,今天有鱼。”
傻小子端着一盆寡淡的鱼汤跑进来,眼睛亮晶晶的,又出去端了碗筷和面饼进来。
端着自己的鱼汤喝着,看着那傻小子吃的呼噜噜的,等到最后一盆鱼汤,两条鱼多半都进了傻小子的肚子。
乡下人没有什么娱乐,吃完饭就是要休息了。
囡夫人知道这小子脑袋空空如也,柳大娘身子蹒跚极了,精神头也不好,再担心自己孙子担惊受怕一天之后,一双眼睛有些睁不开。
撑着精神对囡夫人道:“囡夫人今日就委屈你,与我这老妇同床了。”
“老君言重了,妾身从命。”
囡夫人扶着柳大娘上床,为柳大娘盖好被子,挥袖熄了烛火,屋内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坐在床边不知过了多久囡夫人起身走向院内,今日月朗星稀,照的院内比房内不知明亮多少。
月下漂亮婀娜的女人拖着裙摆缓缓走去少年的房门前,女人推开少年的门,月光打进房间,婀娜的女人就这样站在少年的门口观望着睡相不怎么好的少年愣起了神。
忽然间不知为何心中冒出一个感叹:要是这个孩子是自己的……想法刚冒头囡夫人就笑了。
看着少年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柔和,却被黑夜染的又有些意义不明的晦暗,只心道不需要太多时间,还需几天便可。
女人温柔的将少年蹬开的被子为少年盖好,便轻轻的离开了屋子。
步出农院,晚上的村庄不是家家都如柳家这般早睡,有些院子还亮着灯,可是这个时间也没有再在村里晃悠。
女人就在着没有人的村子里行走着,一条大路直上直下,不远处的大路旁边一棵遮天蔽日的柳树,上面挂着灯笼,随着风在月光下摇曳。
婷婷袅袅的身姿伴随着女人走到树下,影影绰绰之间从树后走出一位老者,老者看起来精神抖擞,看了一眼女子后问:“姑娘这么晚了一个人走夜路可是很危险的哟。”
“向老丈见礼”囡夫人一指树冠外,“老丈哪里话,这外面这么多人,怎能说是奴家一人呢。”
“哦呦呦哈哈哈哈哈哈,也是,人老了老眼昏花啊。”老人看了一眼树冠外,笑着自晒道。
“姑娘你怕不是本地人吧,缘何孤身一人来这边陲之地啊?”老丈拍拍树下的大石头,缓缓的坐了下来,顺便指了指旁边的大石块。
囡夫人在老丈所指处坐下道:“奴家随意走走便走到了这里。”
“好好好,走走也好,多看看。”老丈笑看着女子,“只是这村里啊,啧啧这几年不知道怎么了,不太平啊。”
“老丈何出此言?”
“唉,我也不知道咋说,大概是几十年前从前面的柳家搬来之后,发生的事就不算少了,那柳家的孩子是个好孩子可惜了,命不好,而那张家的小小子,啧,命太好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老丈看看村尾又看看村头,随后摇头叹息。
女子随着老丈向村头看去,眼神一闪,空气似乎有一丝凝滞,老丈僵着身子回头看着女子,疑似是又惊又惧。
“呵呵,依奴家看世事难料,不若静而观之。”囡夫人巧笑倩兮抬手掩面,仿若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老丈干笑道:“那是那是。”
“老丈,夜深了,我得回去看看我的孩子,奴家这几日就借住在村尾柳家,奴家告辞。”
老丈目送着女子离开,深深的叹了口气,看了看柳家,又看看张家。摇头道:“命啊,命啊,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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