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周的早晨,天刚蒙亮,城市开始运转。
萧景焱已经醒了。
他仍旧按部就班地生活——晨跑,黑咖啡,穿西装打理领口,九点前出现在研究中心的实验室,翻阅文件、调配程序、处理一个关于人机接口的长线课题。
他的工作内容一如既往地精密、沉闷、不容分神。
可所有事情,在他眼中都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水幕。
他看得清楚,却无法共鸣。
**
午休时,他在会议桌旁闭目养神。
梦境像被人偷偷剪开的一角。
他梦见自己站在某个城市边缘的废弃车站,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坐在站牌下,一言不发,望着远方。
他知道那人是谁。
但他醒来时,还是叫不出名字。
只记得他胸前有一枚铭牌,破旧的金属片上有一个被涂掉的名字。
风吹起男人耳侧的发丝,那枚红宝石耳钉在光线里晃了一下,像极了残血。
他在梦里问:“你叫什么。”
对方只是笑,伸出手轻轻一扣,将他往怀里带。
然后他说了一句。
——但醒来后,他不记得了。
**
回家的途中,他接到母亲的电话。
“景焱,今天回来吃饭吧。你爸做了你小时候爱吃的梅菜扣肉。”
他握着手机的指节收紧,半晌才应了一声。
那晚的饭桌上,灯光温柔,盘碟翻滚着热气,母亲笑着夹菜,父亲不苟言笑地添了几句旧闻。二十多年生活构建起来的亲情氛围包裹着他,像一层柔软却沉重的毯子。
“最近怎么样?”母亲问,“你上回那个合作人,好像……叫什么清的?”
萧景焱手里的筷子顿住。
“谁?”
“我记不清了……上回见你手机里有过一个叫‘清’的联系人,后来就不见了。”
他沉默几秒,垂眸:“可能删了。”
母亲点点头,也不再追问。
饭后,他站在阳台抽烟,风吹得指尖发凉。
那根烟只抽了一口就熄灭了。
他背对着屋内,盯着那一片灰色楼宇。城市灯光像疏落星河,而他从中辨不出任何一个可以安放名字的点。
**
深夜。
他重新翻出那根银针。
指节拂过冷硬的针尖,像在确认某种不敢相信的现实。
这是他全部的线索。
也是他梦里那人唯一留下的物件。
他曾想过报警、去做心理测试、甚至去精神科挂号检查梦与现实的边界感——可都没有去。
他怕他说出口的那一刻,这根针也会从他指缝里化为尘埃。
他只做了一件事。
他在纸上,反复写一个字:
“清。”
一页一页,写满。
直到凌晨四点,才伏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窗外落下一场雨。
雨声里,他又梦见了那个男人。
还是在那个废车站。
这次,男人没再看他。
他看着雨,一言不发。
萧景焱站在他身后,忽然问:
“你要去哪?”
男人轻轻笑了一声,低声道:
“我一直在这儿。”
“是你不记得。”
他蓦地睁眼。
枕边,是他攥皱的一张纸。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个字。
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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