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十安和李崇瑞对看一眼。
沙合德这副样子，未必就没在心底里猜过李谦和宁王有勾结。
只是他不敢细想，更不敢说出来。
李崇瑞道，“那你知道是谁将李谦告发的吗？”
沙合德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明白了对面之人并不是官府中人，不然他们不会不知道谁告发的宁王。
他渐渐恢复了些气力，正要说些什么，旁边女子伸过手来抓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沙合德安慰地拍了拍她。
“我要是说，你准备拿些什么东西跟我换？”
李崇瑞抿唇一笑，“你倒是好胆气，竟敢同我讨价还价。”
“大不了就是死，我和娴娘都沦落至此了，还会怕死吗？”
沙合德梗着脖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怕极了，连大气都不敢喘，直勾勾看向李崇瑞。
李崇瑞笑着瞥了晏齐一眼。
晏齐会意，掏出来一锭金子放在桌上道，“这总够了吧？”
沙合德见那金闪闪的东西顿时心花怒放，面上还要佯装淡定，“其实，要猜出那人并不是很难，李知州的恶行被揭露后，很多官员都跟着遭了殃，可是有一个非但没有还升了官。”
“所以我和其他同僚都推测告发李知州的人是现任通判汤合。他原本不过是一个小小录事，现在却成了一州通判，不是他告发的还能是哪个告发的？”
叶十安眨了眨眼睛，她原本没有想过谁告发李谦的这个问题。
在她看来，这是做了件好事，不但除了李谦这等官场恶瘤，还及时遏制了云州百姓的生活情况继续恶化下去。
但她瞬间明白了李崇瑞问这个问题的意图，这汤合若是真心为了百姓这样做还则罢了，就算是为了自己升官发财也无可厚非，但要是这背后掺杂了别人的指示，那这件事情就复杂了。
她在心中暗想，看来以后还是得干些实事，更得与聪明人多交际，一趟下来可以学到不少新东西。
沙合德知道的事情很少，他们没盘问多久，就从他家离开了。
他们前脚刚来开，沙合德和娴娘就背着两个包袱蹑手蹑脚地踏出了家门，奔城外去了。
叶玖夏叹息道，“这沙合德也不知道李幼薇的踪迹，她能跑到哪里呢，也不知还在不在人世。”
叶十安道，“比起这个问题，我更想知道在咱们来之前盘问沙合德的人到底是谁，左脸庞有一颗红痣的女子，此人是谁？是朝廷的人吗？”
李崇瑞笑了笑，关于这个问题他倒是有答案。
他道，“我觉得汤合应该查一下，你们觉得呢？”
晏齐奇道，“王爷，汤合不是好的吗，他救下了整个云州的百姓啊，这样的人怎么能是坏人呢？”
李崇瑞意味深长道，“我也希望他没有问题，如果连他都有问题，那么我们所要面对的敌人该是怎样的可怕。”
叶十安唤出了面板。
“查清云州储备粮事件真相 进度：30%”
昨天临近睡觉前，她也观察了下面板，不同的是，昨天的面板显示的是。
“查清云州储备粮事件真相 进度：10%”
她发现后面那个“0”一直没有变，但前面那个符号发生了变化，从“0”到“1”再到“3”，难道这样的符号变动代表着案情有了进展？
她思索片刻道，“我同意查汤合，这个人很关键。”
两日后，四方茶楼外。
叶十安在叶玖夏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四人一起走向茶楼。
就在这时，忽然起了一阵很大的风，吹得人衣袖翻飞，稍微瘦些的人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李崇瑞忙看向叶十安，还好叶玖夏及时将她拉住了，但是她脸上的面纱被大风刮掉，随着风在空中荡了几圈落在了地上。
叶十安早习惯了戴面纱，此刻面纱被迫掉落，不知是否是错觉，她立马感受到了好几道目光在她脸上徘徊，她轻轻蹙眉，就要快走几步将面纱拾起。
蓦地，一只白净修长的手率先将面纱挑起。
一个长相斯文俊秀的男子走到叶十安面前将面纱递给她谦笑道，“姑娘，你的面纱。”
他的目光划过叶十安的脸，登时定住了。
此时已是九月下旬，秋老虎袭来，午后的阳光很是毒辣，热得让人心焦。
可眼前此女子却好似一株清凉的玉珠仙草，见之忘俗，让人身上的躁动也随之停了下来。
叶十安将面纱抽走，低了下头，“多谢。”
男子这才缓过神来，自觉盯着人家看这么久有些失礼。
叶十安已经略过他走向了茶楼。
男子回头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叶十安未答话也未停留，依旧往茶楼里去。
男子身后跟着的随从吼道，“我家老爷问你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上前就要将叶十安拦下。
叶玖夏脸上淡淡，跟了过去，手悄悄摸上了腰间软鞭。
李崇瑞快走几步挡在叶十安身前笑道，“我家姓方，我叫方大，她是阁下的.....妹妹，叫方小小，敢问兄台大名？”
男子道，“我叫汤合。”
叶十安心下一愣，转回身看他一眼，原来他就是汤合。
他的随从见汤合报上姓名后，叶十安回眸去瞅汤合，随从冷哼了下，高声道，“好叫你们知道我家公子乃云州通判，有些人别没眼色啊。”
汤合朝随从喝道，“陈青，你莫多话。”
他向李崇瑞拱了拱手，“既然都是来喝茶，方公子，我们一起入内吧。”
叶十安一行坐到了早已预定好的一楼散座。
除了他们这一桌还没有上人，其他的桌子都已坐满了人。
汤合一入内，就有人高呼道，“汤通判，您来啦！”
这一声响起，人群就如同热水蒸腾，“哗”一下炸开了。
人们纷纷站起，想将汤合拉到自己的桌子上。
“通判来喝茶了，坐我这。”
“哎，你算哪根葱，汤通判，坐这儿，专门给您留的位子呢。”
汤合摆了摆手，很是谦卑地笑道，“不用，在下约好了和朋友喝茶，有机会下次，下次再约。”，他在跑堂的带领下上了二楼包间。
叶十安他们提前查到汤合大概每隔五六天就会来到这四方茶楼一次，所以他们最近日日都来到这四方茶楼，没想到今日这么巧在门外就遇到了汤合。
叶十安吃着茶点，余光瞥向楼上汤合的包间。
在汤合之后，有很多人进去后又出来，或三四个人，或单人。
李崇瑞道，“这汤合还真是交友广泛。”
汤合，崇安十七年的进士，因家中无甚重要的亲戚在朝做官，只谋得了个录事的小官。
坊间传闻此人颇有些才能，相貌好、会说话、善交际，是个风度翩翩的儒雅君子，就算是李谦也颇看重这个下属。
不想此人真是天赋异禀，一场灾祸后，他的顶头上司倒了台，同僚们也大都革职流放了，他却青云直上，可谓是羡煞旁人。
叶玖夏道，“我也觉得此人该查上一查。”
晏齐道，“我看他人挺好的呀，就是他那个仆役确实不怎么样，可汤合也说他了呀。”
叶玖夏哼道，“大庭广众直接向一个女子索要她的姓名，意欲何为，而且他问人家姓名却不先自报家门，是君子的作风吗，我看啊，伪君子一个。”
李崇瑞赞同地点点头，君子才不会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的脸儿瞧。
他们这边正商议着如何查汤合。
突然，跑堂的端过来六个盘子，分别盛着海红、林檎、回马孛萄，还有几样叶十安叫不出来的糕点。
叶玖夏疑问道，“我们点这些东西了吗？”
跑堂的赔笑着，“是楼上包间的汤合汤大人送您这桌的，请慢慢享用。”
叶十安抬头看向二楼，汤合正站在二楼走廊向她这边看来，笑着朝她颔首，她目无表情地看回去。
叶玖夏眼中寒凉睨了一眼楼上的人，只打了一次照面，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礼物送到她们桌上，这等轻薄狂浪之举，这云州怎么还传他汤合是君子？
她附到叶十安耳边道，“要不咱们用布袋子将他脑袋蒙了，然后狠狠打他一顿。”
叶十安闻言莞尔一笑，转头对跑堂的说，“那还请帮我谢过汤大人，我们要走了，这些东西烦请打包。”
*
晏齐将手中包裹打开，将瓜果点心分给四周虎视眈眈的乞丐。
叶玖夏嘟着嘴，很不开心的样子。
“你不但收他的礼物，还要谢他，这是干什么，助长他的气焰吗，要我说，就该痛扁他一顿。”
这臭男人胆敢觊觎她妹妹。
叶十安道，“这云州旱灾后，什么最珍贵，自然是粮食，更别说这些鲜果子，既然他给都给了，岂能浪费？”
李崇瑞道，“十安说得对，汤合此举冒昧轻佻，无论这次收不收他的东西都会觉得不开心，不如收下再转赠他人，还能获得助人为乐的好心情。”
叶十安作势看天，实则唤出自己的面板看了看。
“将食物分给需要之人 三福德”
她满意地抿了抿唇，越来越喜欢这尘缘珠了呢。
她道，“咱们现在已经离开汤合的视线了，什么时候开始追踪他呢？我建议还是尽早。”
刚才在茶楼里，她对是否追查汤合没说什么话，是因为大家的决定和她的相同。
自从他们决定要从汤合开始查起，她就特意召唤出面板看了下，果然有了变化。
“查清云州储备粮事件真相 进度：40%”
虽然她不明白字符变化的含义，但是字符没有往回变就说明他们的方向是对的。
汤合这个人有问题，他要么身涉其中，要么知道什么关键信息，这人绝对值得探查一番。
叶玖夏点点头，“我现在就潜回茶楼，免得这兔崽子溜了。”
话音刚落，她就运起轻功，再次往四方茶楼赶去。
抱歉，前几天断更了，后面不会这样了，还有存稿10万多，大家放心看。前面有个情节改动了，大家可以去看看，31-34章左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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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伪君子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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