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半途便分了道,应来仙与莫杀前往花语阁,一路可谓畅通无阻,就连江湖中人都没遇到几个。
如今一半的人齐聚千鹤坊守株待兔准备抓他,就是这般也不能全然放下心来。
几天之后,应来仙在靠近花语阁的地方顿了足。
莫杀平静无比,好似经历长途跋涉的只有应来仙一人,“休息?”
这些天下来两人说过的话寥寥无几,应来仙本也是一个不会打趣的人,两人凑一块,一天说不了十句话。
他都差不多习惯了,如今莫杀这么一问,倒是有些突然。
“弃马。”应来仙扬着头,朝花语阁的方向看去,“有的是聪明人想得到这一层,低调行事,进去不必声张。”
千鹤坊安排得人也不敢靠太近,虽说燕铮不在,可花语阁名头还放在哪,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靠近的。
莫杀下手利落,看到人就杀,杀了再看看是哪的人,一路走着,应来仙就没有出手的机会。
莫杀身上带着长年累月的杀气,他恣意于江湖,早就习惯了杀戮的气息,习惯闻着难闻的血腥气过日子。
应来仙掏出一块手绢给他,在莫杀一脸弥漫中开口:“擦擦。”
他点点头,没说话,只是依言接过,胡乱在脸上擦拭了一把,随后将手绢收于袖下。
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应来仙瞥了一眼,继续往前走,说:“花语阁此刻必是万分戒备,对我这个罪魁祸首也不会给好脸色,你跟着他们去才是好的。”
莫杀的细剑就浮在他两侧,随时做好了开打的准备。
他苍白的脸上依旧不带生机,只是僵硬地道:“嗯,不去。”
应来仙觉得奇了怪了,“第一次见面,你便说了不想杀我,但同我走在一块,你就不怕那人杀了你?”
“为什么怕?”莫杀疑惑地问。
应来仙被他这一声诚恳地发问问得愣住,莫杀语气中带着一本正经的不解,“杀了便杀了,有什么可怕的。”
“……”
倒是个真不怕死的。
“也是。”应来仙沉默一瞬,符合道:“活着不是难事,死亡才是解脱。”
莫杀没由头道:“你不会死。”
应来仙停下脚步,细细打量着这人,莫杀气定神闲同他对视,若不是真的确定,应来仙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平静道:“人固有一死。”
两人明明没说过什么话,莫杀却在此刻莫名执拗起来,“你不会。”
应来仙轻笑一声,嘴角荡起好看的弧度,“我是哪来的怪物吗?还是你觉得玉玺中真有什么长生不老的功法?”
莫杀道:“没有。”
那当然是没有的,应来仙再清楚不过。
莫杀继续道:“我不想你死。”
应来仙只当他是没话找话,他行至前往花语阁的阶梯上,回头道:“想与不想,能与不能,原也是不一样的,你又不是神仙,还能一语为我定命不成。”
莫杀一脚往前迈,身子稳稳正正,笼罩在黑衣下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白,他眼睛轻嗑了一下,已经走到应来仙面前。
“他们说的。”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应来仙也没能听明白。
莫杀脸上罕见地出现了几分纠结与不解,“有执念,就不会死。”
应来仙这才听懂。
莫杀的意思是,人们常说心里有着念叨的人,他便走不了。
如今他所说自己的“想”,也是这个意思,因为有人想应来仙活着,所以他便死不了。
应来仙收敛了笑容,山间的风吹拂而下,他轻声道:“不过以讹传讹罢了。”
他也曾有这样的想法。
可一个个的都死在了面前。
民间的说法总是往好处去美化的,不然怎么能让人轻易相信呢?
“你不高兴。”莫杀直白道:“因为我说的话?”
应来仙不想纠结这个话题说,于是随便寻了个由头转移话题,“当日在盟友大会,你其实一直有在,也看到了我带的玉玺,所以才会出手相救。”
“嗯。”
莫杀后知后觉,问:“你在转移话题吗?”
“嗯。”
应来仙嗯完就没了下文,两人抬头,花语阁的牌匾近在咫尺。
门口的弟子较往日增加了不少,两人的身影都太过显眼,也或许是特殊时期,哪那些弟子一眼看过来,第一反应是先拔剑。
“何人在此!”
应来仙推回了莫杀手中即将出鞘的剑,客客气气道:“在下应来仙,今日是为救燕阁主前来。”
那弟子骤然火冒三丈,周围的弟子相互对视,一个圈包围过来,将两人围在中间。
“你就是应来仙,好啊,你掉下山崖倒是命好还活着,我们阁主可就没那好命,偏偏受了你这余孽的蛊惑,白白替你受了罪去!众弟子听令,给我拿下他!”那人一声令下,无数的刀光剑影顿时显露。
莫杀一记挥手,细剑一分为百,在这些人出手之前便断了他们的想法。
剑锋近在咫尺,但凡有一个人往前一步,就是死。
那发话的弟子错愕交加,羞愤不已,“好啊,你个余孽,害了我们阁主不说,如今还对我们赶尽杀绝!亏得我们阁主还帮过你,狼心狗肺的人!”
这些污言秽语应来仙一字也没听进去,神情紧绷的情况下,便是别人说再多好话,这人也是听不进去的。
“看来没什么用,本来还以为你们也能为救燕阁主出一份力。”应来仙幽幽道。
那人神色一顿,手中的剑直直指向他,下一刻就被莫杀一个眼神吓了回去,“你什么意思?你要救我们阁主?”
“不然阁下是觉得你们花语阁还真有我所图了?”应来仙气定神闲,傲气十足,“就算要图,如今见到你们这副模样,便无半分心思。”
“胡言乱语!”有一个弟子骂道:“你要真心想救阁主,何愁没有办法?身边几大剑圣环绕,你动动手指的事,分明就是没那心思。”
“动动手指就能杀你们的事,我不照样在此废口舌了吗?”应来仙冰冷的目光看过去,那弟子打了个哆嗦,反驳的话卡在嗓子眼,就是说不出口。
紧闭的大门从里头打开,走出一个身段矜贵,模样端正的少年而来,他抬手呵斥道:“不得无礼,把剑都放下。”
那人不情不愿,众弟子却很是听话得收了剑。
“大师兄,他害的阁主!”有人道:“你怎么还……”
“住嘴。”来人历声呵斥,“阁主平日里教的礼仪道德你们都忘哪去了,对着客人持剑相向,通通给我下去。”
“凭什么!”那人怒声,火气压不住往外冒,“他可是前朝余孽!”
“我让你住嘴!再这样下去,就按规矩处置。”
应来仙认得这人,花语阁的大弟子赵齐,他眉眼微勾,笑道:“看来赵公子才是主持大局的人。”
赵齐低头赔礼,“我这些师弟不懂事,冒犯了流玉君子,我给他们赔礼了。”
应来仙大大方方道:“没什么,我是前朝余孽,燕阁主受我牵连,他们怨恨也实属正常。”
赵齐道:“我们江湖中人哪管朝堂之事,阁主信任公子,不过是其他人狼子野心,与公子何干?如今阁主遇难,公子肯出手相助,对我花语阁来说乃是莫大的恩情。”
“客套话就不说了。”应来仙道:“还是救燕阁主要紧。”
赵齐摆了摆手,那些弟子纷纷低头,他便沉声道:“如今阁主遇难,流玉君子好心相助,他乃阁主挚友,你们断不可无礼,为救阁主,全力辅佐公子才是。”
众人一个拱手,齐声道:“是,师兄。”
赵齐的神色这才有所好转,“流玉君子,咱们里面请。”
几人移步室内。
赵齐紧绷着的弦终于松懈,道:“流玉君子有所不知,如今花语阁外围有不少眼线,我也猜到或许就是为今日守株待兔而来。”
“杀了。”莫杀道。
赵齐惊讶之余也难免对此人的身份产生好奇,“这位公子是……”
“这位公子姓莫。”应来仙道:“莫杀。”
赵齐虽没去盟友大会,但当时在场的花语阁弟子不少,也没必要去隐藏。
“杀手莫杀?”赵齐微惊,“是晚辈唐突了。”
莫杀之名闻名天下,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赵齐不再继续询问下去,知道得越少对自己越好,更何况如今还有头等大事在眼前。
“我知流玉君子谋算天下一绝,想来也是做好了准备前来的。”赵齐道:“只是阁主是为公子,若是公子以身试险,却被人盯上,阁主岂不是白费了心。”
应来仙瞧出他眼中的犹豫,赵齐是一边为他着想,又不愿放弃救燕铮的这个大好机会。
“我的朋友已经赶往了千鹤坊。”应来仙狭长的眼眸微微上挑,薄唇轻启,“燕阁主会安然无恙,至于我,你们的弟子方才已经说了,我身边高手如云,还能让我死了不成?”
这话半是认真半开玩笑,赵齐谄笑道:“流玉君子果然如阁主所言,非常人也。”
“虽说外头的人解决了不少,可难免有人逃了,千鹤坊是抱着势在必得的气势。”应来仙低声笑着,“把骨头架给他打散,直不起来,这气焰自然就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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