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父是个望子成龙的人,他对廖星沉从小就寄予厚望,一直期望儿子将来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而廖星沉也确实学了医,只是和他的期盼有些偏差,学的是动物医疗。
但他气过之后想,问题也不大,都是医学路子,考研的时候还有机会转人医。
妻子总叫他别管,就让儿子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反驳说现在不也没管么,他想学兽医就让他先学着,但家里的医院总得有人接手吧,这是我毕生的心血。
妻子说这是你的心血又不是儿子的,自己想办法。
老廖很委屈,说这不就是我的办法吗?
他并非不同意妻子的话,只是心里总有些不甘心。毕竟那可是家里的产业,他不交给自己的儿子,还能交给谁呢?
老廖想着,年轻人的想法总是瞬息万变的,万一哪天廖星沉就改变想法回心转意了呢?说不定明天,或是后天,他就会主动来找自己,说爸我想了想觉得兽医还是不太适合我。
这谁又能预料得到。
但他没想到,他儿子的瞬息万变会是这么个变法。
直接质变了。
老廖是鼓励儿子谈恋爱的,但他不记得自己有鼓励过儿子这么大胆尝试。
作为父亲的老廖婚恋观是传统的。在他的构想中,儿子将来会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对象,两人携手步入婚姻殿堂,相伴到老幸福一生。
但前提是,这个对象是个异性。
饭桌上陷入长久的沉默。
廖星沉很淡定,该吃吃该喝喝,仿佛刚刚说的那句话只是一句“这菜好吃”的家常闲聊。
但要说一点不紧张,也是不可能的。
老廖碗中的饭从刚开始就没再动过,廖星沉夹过去的那块牛肉放到凉透。
良久,廖星沉听见他艰难地开口:“儿子,你要不……再想想?”
廖星沉问:“想多久?”
老廖打商量:“最少再想个一年两年的吧。”
“也行。”廖星沉应得爽快。
与其说是让廖星沉慎重考虑,不如说这是老廖给给自己缓冲的期限。
廖星沉不认为他真的能这么平静地接受,现在大概率是还没能消化这一重磅消息。
这之后,父子俩一晚上都没再有过交流。
就连看见廖星沉抱着学校带回来的床单被套去洗时他都没问一句。大冬天的晚上洗这么几件大件物品,放在平时他得唠叨几句的。
廖星沉回到房间没多久,听见他爸出门的声音。是去接护士长下班。
估计憋了一肚子话想跟他老婆说。
屏幕那头的明川忽然不知他男朋友刚刚向家里出了个柜,正在向廖星沉展示他的房间。
和廖星沉房间的通透明亮不同,明川的房间色调更沉些,窗前放置着一架架子鼓,有些年头,是他学鼓初期用的练习鼓,学校用的那一架是后来买的。他敲了两下给廖星沉听,明显能听出来不如学校的好。
除此之外,书架旁靠着一把吉他,墙上也挂着一把贝斯,也都有挺长一段时间没用过了。镜头拉进了廖星沉才看清,书架上并不都是书,可以说百分之七、八十都是实体专辑。都是明川喜欢或感兴趣的乐队的专辑,有一些已经绝版,收藏意义重大。
廖星沉不太了解,但听得很认真。
他喜欢看明川讲述这些时的神情,一反散漫的常态,像极了舞台上的模样,熠熠生辉,又带着些分享喜爱东西的幼稚。
听了会儿,廖星沉问他:“所以你为什么学了现在的专业?怎么不去考音乐学院。”
“我更喜欢把它当作一项兴趣来享受,”明川说,“至于这个专业么……跟我妈打赌打输了。”
“……什么?”廖星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打赌?赌输了?
高考志愿是这么随便的东西吗?
廖星沉忽然对这一家子肃然起敬。
“你们赌什么了?”他又问。
“赌我高考成绩,看谁估的分数更接近,赢的享有填报第一志愿的权利,”看着廖星沉难以置信的表情,明川回想起来自己也觉得好笑,“结果我输了,我妈估的和最终分数就差五分,我差了八分,所以这专业是她给我报的。”
廖星沉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你不会觉得这样太草率了吗?”
“嗯……是有点吧,不过我倒是觉得学什么都行,都是很新鲜的体验,”明川盘腿坐在床上,一手撑在身侧往后靠了靠,放松豁达的姿态,“至少我的人生也不是靠这四年就能被决定的。”
廖星沉看着他。
片刻,开口道:“你和我理想中另一半的样子真的差太远了。”
“另一半”这三个字取悦了明川,但最后的三个字又让人没那么愉悦。
“怎么,我哪里不符合你的择偶标准?”明川挑眉,掰起手指头来,“谦逊、稳重、善良……我哪点不符合?”
廖星沉噎了一下,想说你哪点符合?
好吧。
某些时候,也是符合的。
但是,差别又很大。
“……反正,”廖星沉说,“不是你这样的。”
“我什么样?”明川刨根问底。
狂妄、轻佻、狡猾。
廖星沉曾经最讨厌的一类人。
他不说话,明川自顾自地接着说:“怎么办呢,小廖学弟,你倒是和我的理想型完美契合啊。”
廖星沉回忆了一下:“你确定?”
“怎么,不信?”
“不是我不想信,我只是在想哪里契合,”廖星沉面无表情,“是比你大一岁?高你半个头?越远越好的外省人?还是长头发、单眼皮、戴眼镜、皮肤黑?”
他一条条清算:“还有不跟你顶嘴。”
“你说一不提二。”
“你说东不往西。”
末了,廖星沉冷笑一声:“你看我现在算顶嘴吗?”
他越说,明川越笑。
“记忆力真好,”明川夸赞道,“但是怎么还漏了两条?”
不等廖星沉吭声,他悠悠开口:“这两条可是最关键的,必要时候可以推翻你刚刚说的那些——”
明川停顿一下,看着廖星沉的目光含着逗弄的笑,在房间偏暖的光线下又显得格外温柔。
“长得好看。”
“穿白衣服好看。”
格外蛊惑人心。
他说着,视线往下垂了垂,隔着屏幕,看向廖星沉的领口。
廖星沉吃完饭就去洗了澡,身上的睡衣虽然有图案,但底色是白的。
这套睡衣和他带去学校的不同,穿上之后看上去更稚嫩,不像大学生了,像刚上高中的高一新生。裸露在外的脖颈如同一节嫩藕,散发着某种鲜甜可口的气息。
想咬。
明川牙根又开始发痒。
廖星沉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他在看什么。
他顿了顿,把镜头往下移近了点,手微微勾起领口,问他:“这也算白衣服?”
少年的锁骨近在咫尺。
白皙肤色从拉开一道口子的领口漫下去,因遮挡渐深,诱人探索。
然而明川没有给出廖星沉想要的反应。
他还看着手机,但注意力明显不在视频通话上面了。
“……你在干嘛?”廖星沉问他。
“看票。”
“?”
“这两天过去的票没了,我看看之后几天的,能不能抢一抢,”明川说,“唔,打个车过去可能还方便些,反正我们离得也不远。”
廖星沉再傻都听出来他的“过去”是过哪儿了。
他倒在床上,丝毫不慌:“学长,你最好别光嘴上说说。”
明川:“不然,我现在就过去?”
廖星沉笑:“有这么急?”
“挺急的,”明川点头,语调平缓且直白地又扔出两个字,描述自己此时的生理状况。
“……”
廖星沉被这两个字撩拨着,脑海中顿时闪过某些发生在夜深人静时的片段。
他知道此时明川也就嘴上说说。
但越是这种时候,廖星沉就越想反过来逗弄他。
“学长,要不要试试?”廖星沉说着,心跳加快了些,身体也随之渐渐亢奋。
明川喉结滚了滚:“什么?”
“你下车前说的那件事。”
这个时间,老廖应该已经接到护士长,并且在回来的路上了。
他们随时可能到家。
屏幕那头传来的喘息声沉闷,那人沾染欲色的深浓眸光如同锁定猎物般,廖星沉难以与其对视,脸颊往枕头里埋了埋,手上动作不由快了些。
“廖星沉,看着我。”
明川低哑的嗓音似诱哄又似命令。
几乎是同时,廖星沉尾.椎一麻,整张脸都埋入枕头中,只剩耸动的双肩昭示着此时的呼吸有多粗重紊乱。
紧接着手机扬声器里传来的闷哼声又一次刺激到他,他不由得弓了弓身。
快要呼吸不过来,廖星沉这才抬起半边脸去看手机屏幕。
他大脑还有点放空,明川的模样也没好到哪去。
明川平复半晌,扯了纸巾简单擦拭,然后也侧躺下来,就像是和他面对面躺在床上一样。
“又得洗澡了。”他说。
“……怪谁。”廖星沉不忍低头去看,值得庆幸的没有弄到床上。
明川轻笑,认锅:“怪我。”
两人安静地缓了会儿,非常默契地挂了视频各自去清理。
再打下去,只怕是清理不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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