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玉察觉到异样,连忙扶住他:“殿下!你怎么了?”
沈锐强忍住疼痛,胸口急促起伏,脸色苍白得可怕。他抬眼看向冉玉,语气里透着一丝压抑的冷意:“昨天夜里,你说过,闻到我身上有一股特别的香味?”
冉玉怔了一下,脑中顿时警铃大作。他仔细回忆昨日那股气味,猛然意识到不对劲:“那气味……不会是染上毒了吧?”
胸口的疼痛一**袭来,沈锐脸色更加难看,他几乎能感觉到那种无形的毒素正在血液中蔓延。他咬牙道:“可能是在昨夜的打斗中沾染上的,对方下毒,我竟然毫无察觉。”
“先别说了。”冉玉迅速将沈锐扶坐到椅子上,翻出随身携带的医书小册子,飞快地翻找起来。
他一边翻书,一边喃喃自语:“香味……草类毒……气味隐而不散……”很快,他的手指停在了某一页上,脸色瞬间凝重下来。
“无烬草?”冉玉低声念出书上的毒物名。
沈锐微微眯起眼睛:“什么东西?”
冉玉将小册子递给他,指着其中一段描述念道:“无烬草,又名‘无尽泪’。此毒无药可医,毒性极强,中毒之人散发草木类体香,入体后毒素随着血液循环游走,毒发分三程——”
“第一程毫无症状,第二程胸口隐痛,第三程……”冉玉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沈锐,继续念道,“第三程是无孔不入的浑身刺痛,毒发到第三程时,顷刻间就会毙命。”
“那就是说,第三程毒发,我就死定了。” 沈锐倒是很冷静。
冉玉没说话,默默地合上了书。
沈锐看出了他的沉默,语气带着一丝调侃:“怎么,不会无药可解吧?”
冉玉点点头,随后翻开了随身携带的另一册医书野史,指着其中一段说道:“不过,这本书提到过一些特例。虽然无烬草毒无解,但从古至今,中了此毒却没死的人,有那么寥寥数人。”
沈锐心知一切皆有定数,应道:“那看来我还挺有希望?”
冉玉仔细看着野史的记录,眼神忽然亮了亮:“书上说,似乎曾有一人在‘山云谷’中化解了此解,但……”
沈锐接过话头::“但这也只是‘似乎’?”
冉玉抬头看他,认真地点了点头:“是。书上最后的结论是‘存疑’。”
“存疑……”沈锐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嗤笑了一声,“搞这么神秘。”
冉玉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声问道:“殿下……我们要去山云谷试一试吗?”
沈锐缓缓起身,胸口的疼痛依旧隐隐作祟,但他依然站得笔直,“去,为什么不去?”
山云谷位于西北边境的深山中,传闻那里是一个诡秘之地,常年被浓雾笼罩,谷中隐藏着一个名为“天机镇”的古老城镇。
“天机镇的人,全都不会说话。”冉玉一边和沈锐在天机镇走着,一边翻阅书籍,“据说这些人都是窥得天机之人,受了诅咒,在镇中可以好好活着,但只要开口,翌日就会毙命。”
“一旦离开天机镇,这些人就会疯掉,只能讲一些无人相信的胡话。”冉玉翻到一页后停下,眼神微微一沉,“不过也有例外,据说有一处地方叫做乾坤秘境,隐藏着天机镇的秘密。”
沈锐眼中闪过一丝兴味,“那我们就去见识见识。”
“话说回来,登北也不知去哪了,到处都找不着。”冉玉有些担忧,“他之前也有中毒症状,该不会这会儿已经死了吧。”
“不会的,他可没那么容易死。”沈锐说着,提醒冉玉观察周围。
天机镇的建筑古朴而森然,街道上行人寥寥,所有人都面无表情,沉默不语,仿佛是一群没有灵魂的木偶。
“这地方可真是诡异。”冉玉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二人走过一条街道时,发现了一座极为显眼的酒楼。酒楼中间有一个高台,台上正有一人激昂地讲述着什么,但台下所有人都面无表情,既不笑,也不哭,更没有任何鼓掌喝彩。
“这就是天机镇的说书台了,”冉玉示意沈锐,“书上提到过,这里讲述的故事,全都是关于天机。”
沈锐凝视着高台上那人,目光深邃:“他们讲得再多,恐怕也没有人听。”
冉玉点点头:“是,这就是天机镇的诅咒——他们知道真相,却无法传递出去。”
他们兜兜转转在天机镇中四处打探,终于找到了乾坤秘境的入口。入口处有一位白发苍苍的守门人,身形瘦削,手中持着一把怪异的长剑。
守门人微微抬眼看着二人,说道:“窥得天机者,可入此地。”
沈锐毫不犹豫地踏进了入口。
然而,刚一踏入秘境,他便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四周的空间仿佛在扭曲,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寒意。沈锐咬紧牙关,强撑着向前。
冉玉站在外面焦急地望着,忍不住对守门人说道:“殿下中了无烬草毒,此行是为了求生!”
守门人淡淡道:“命不该绝,自然能活。
沈锐一步步走入秘境,周围的空间逐渐变得模糊而扭曲,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维度。四周的寒意越发浓烈,每一步都像踩在冰冷的刀尖上,刺骨的疼痛不断袭来。
“咔嗒——”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沈锐下意识回头,却发现背后是一片无边的黑暗,仿佛自己已经被彻底隔绝在这个诡秘的空间中。
前路的尽头,隐约浮现出一道光芒。沈锐微微眯起眼睛,抬脚向那光芒走去。然而,还未靠近,一阵狂风骤然袭来,仿佛无数利刃割裂着他的肌肤。
风中隐约传来低沉的呢喃声,像是无数人在耳边低语,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前方的光芒越发耀眼,周围的环境却变得更为扭曲。“咔——”地一声,脚下的地面突然崩裂,沈锐猛地跃起,双足落在一块孤零零的石台上。他抬眼望去,只见四周的空间不断坍塌,仿佛整个秘境正在将他逼向绝境。
就在此时,耳边的呢喃声渐渐清晰,转而变成了一个冰冷而低沉的声音:“说出天机,方能活命。”
沈锐听这声音有些耳熟,抬眼望向四周,冷声道:“天机?什么天机?”
那声音仿佛无处不在,带着无尽的威压:“窥得天机者,必能说出答案。”
沈锐冷笑一声:“我若不说呢?”
话音刚落,他的胸口猛地一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撕裂开来。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额头渗出冷汗,但他的目光依然冷然无畏。
“天机,我不知道。”沈锐抬起头,“若你想杀我,大可动手。”
四周的空间突然剧烈震动,仿佛要将他彻底吞没。
另一边,冉玉站在入口外,目光死死盯着秘境深处。他的手紧紧攥着衣袖,指节发白,心中涌动着强烈的不安。
“他进去多久了?”冉玉忍不住问道。
守门人答:“时间无用,进去多久都没有意义。命运自有定数。”
冉玉正要骂他,忽然听见秘境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轰鸣。他猛地抬头,却见守门人的脸色微微一变,原本漠然的眼神中竟然闪过了一丝慌乱。
“怎么了?”冉玉立即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逼问,“殿下怎么样了?”
守门人没有回答,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踏入秘境。
几息之后,他终于抬起脚步,说:“若他命不该绝,我便救他一命。”
冉玉愣了一下,连忙跟上:“我也去!”
“不该进的人,踏入一步,便是死路。” 守门人转身大步走入秘境。
冉玉咬了咬牙, “若殿下有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秘境深处,沈锐的身影已经被浓雾所笼罩。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冷汗顺着额角滑落,龙鳞匕首染满了鲜血,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一地破碎的傀儡残骸。
“这就是……你的本事?”沈锐冷笑一声,目光中透出一丝倔强的狠意,“还不够。”
他刚要迈步,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撕裂一般。他猛地跪倒在地,鲜血从嘴角滑落,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沈锐!”
一道冷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即,一只手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沈锐抬眼,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了守门人的身影。对方的目光冷如寒冰,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复杂情感。
守门人将手指点在沈锐的胸口,竟是将一丝内力渡入他的体内。
沈锐的意识逐渐清明,他喘息着问道:“果然是你……你为什么救我?”
守门人却没有回答,而是注视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说出天机。”
沈锐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说过,我并非窥得天机之人。既然你知晓其中关窍,不妨自己试试。”
“你当我不敢杀你吗?”守门人目光一凝,手中长剑抵住沈锐的喉咙,然而沉默片刻后,最终收剑入鞘,抬起两根枯瘦的手指,缓缓点向沈锐的额头。
沈锐便也闭上眼睛。
就在指尖触及额头的瞬间,守门人身体猛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眼中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的手颤抖着,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无法承受的真相。
“这……不可能……”守门人喃喃自语,随即猛地后退一步,双手抱头,脸上写满不甘与愤怒,“这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凭什么你这么幸运?!”
守门人仿佛被自己的情绪吞噬,颤抖着大声咆哮:“我耗尽一生窥探天机,最终不过是被命运玩弄的棋子!而你——你明明什么都未做,却能如此轻易地站在命运的棋盘之外!”
他忽然笑了,那笑声带着癫狂和绝望,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
“不!哈哈哈哈哈,不!上天对所有人的戏耍,终究是公平的!”守门人狂笑着,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疯狂,“留着你们的命,让你们被命运玩弄吧!我已经窥见了一切大白的场景,简直笑得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笑声渐渐转为嘶哑,直至最后戛然而止。他的身体僵硬地倒下,双眼瞪得圆圆的,死不瞑目。
沈锐一出秘境,便看见冉玉焦急地守在入口。他快步走上前,目光上下扫视了一圈,低声问:“殿下,您没事吧?”
“暂时没事。”沈锐摇摇头,语气淡然。
冉玉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忍不住问道:“刚刚秘境里发生了什么?”
沈锐并未回答,只是目光平静地扫了一眼秘境的入口,淡淡说道:“守门人死了。”
“死了?”冉玉一愣,“他为何会死?”
“可能是看了太多笑话,笑死了。”沈锐语气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冉玉满头雾水,但见沈锐不愿多言,便也没再追问。
忽然沈锐说道,“阿冉,我方才在秘境中感知到,天机镇中人,站上说书台便是求死。”
“求死?”冉玉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沈锐解释道:“镇中人窥得天机,却无法将真相传递给外界,一生无法开口说话。有的人觉得一生憋闷至极,不如选择痛快死去。所以他们会选择登上说书台,将天机讲述出来,然后就会毙命。”
冉玉闻言点点头,“这些人或许觉得,说出来死得其所,总好过在无声中默默无闻地死掉。”
“天机,不过是命运的另一种戏弄罢了。”沈锐说。
第二天,天机镇的酒楼中,再次响起了激昂的说书声。
沈锐本不打算理会,但冉玉拉着他走进酒楼,说想听听这些说书人到底讲了些什么,“既然来了这地方,总得涨涨见识。”
酒楼中的高台上,一名面色苍白的说书人正声情并茂地讲述着一个故事。
“话说奂国的六皇子沈锐,离经叛道,所行不义之事不胜枚举。为谋权上位,他先后弑杀兄长、囚禁父母,此乃家事。而对于国事而言,他却以储君身份监理国政,抚定内外文治武功,百姓对其颇为信服……”
“殿下,这故事讲的是你?”冉玉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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