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是母亲生下她的时刻,是她的出生,理应是她的终点。
既然要选择死亡,她得设计一个不错的死法,才对得起这一生。
苏含英先立好了遗嘱,一半的财产留给后代,一半留给她爸。
采取自杀的方式,即便盛宁真的背着她买了意外险,也拿不到赔偿。
她坐在桌前思考审判的对象,苏子豪,盛力,林淑慎,盛宁——
可惜盛宁狡猾万分,未必会来。
这时,她看到经过窗边朝她笑的王义。
一个漂亮且常常独居的女人,总有莫名其妙的苍蝇会盯着她,不承认的偷拍,过界但毫不自知的言语骚扰,令她不厌其烦。
如果不是她强硬,王义恐怕还会得寸进尺。
她加上了王义的名字,组成了一个名单。
至于手法……
这不有人赶趟嘛,她想睡觉,盛宁就给她递枕头了,煤气爆炸,是一个不错的选项。
前几日,盛宁撺掇她去野炊,也不知是想怎么,说不准就是想也野外弄死她,造成“意外事故”,继承她的遗产——保不准还以她的名义买了什么意外险大额保单。
她可不想放过盛宁。
可惜他太狡猾了,她没留下任何证据,等她一死,他又是那个“清清白白”的“模范”老公。
她想了想,子不教,父之过。
两个子都不教,父该死。
她加上了这个名字。
但煤气泄漏很容易被人发现并关掉,白费了一个机会。
晚上,她和盛宁讲了几句话,说:“我最近心神不宁,总感觉家里有味道,换个熏香吧。”
盛宁就应了,挑了一个安神且能遮掩味道的熏香。
她换了熏香,还是不太放心。
她要保证万无一失——
于是她让人在十字绣后凿了个洞,把煤气放在密闭的箱子内,放了进去。
她在里面放了能在一定范围内遥控的打火机,还是不放心,又连上了强光灯,把强光灯和很高倍数的放大镜拿到室外,铺上枯叶和火柴,经过几次尝试,确定好角度,引燃了火。
如此一来,无论是断电还是遥控器失灵,总有剩下的一个能用——她不想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强光灯的电线,她铺了一个新的家庭壁纸,从外看不出什么,在内,仔细观察,能隐隐约约看到墙上细细的突起,这是电线,但盛鸣和盛季一般不进主卧,盛宁不常回来,风险较小。
至此,她在箱子里放了一个煤气罐,两个强光灯,一个放大镜,一个打火机,若干枯叶火柴。
几天后,她分别以自己的名义和盛宁的名义,给该来的人打了电话,发了消息,请他们来家里做客。
“子豪,我想过了,你上次说得有道理,妈妈去世后,亲人越来越少了,没必要再吵架了,你今天来家里做客吗?”
苏子豪:“姐,我最近真没……哎,行,我让李思先去,我一会就来。”
“行,她不急,你早点到。”
早上,盛力那边接到一个微信,来自他哥:[上次你嫂子骂了你,是她不对,我让她给你赔罪,你今天来家里做客吧,带上爸爸。]
盛力看到这话,爽了,马上答应:[行。]
盛宁:[我一会见客户,不要打扰我。]
盛力:[知道了。]
……
**
又一次爆炸后,盛季接到了邢琮的微信:[你妈妈让我走,我走了。]
盛季推断:“邢琮断了电,煤气还能爆炸,里面应该有远程的的燃火装置。”
如果是单纯的煤气爆炸,而没有电器装置的启动和明火,很难大范围起火。
盛季理解,邢琮帮他们发现了很多信息,解密后不想搭上自己的性命是人之常情,她说:[谢谢。]
这时,轿车恰好停在门前,盛季和盛鸣下了车。
盛鸣站在原地,主动进去和被动炸死的有所区别,他有点害怕地吞了一口唾液:“姐,我……”
“如果你不进去,可能真的会死。”盛季进了火场:“别浪费时间了。”
司机在一边报警有火灾,看到这俩人直愣愣进入火场,他瞳孔地震,怀疑这俩脑袋有点问题,他喊:“喂,你们出来啊!”
接线警察问他:“怎么了吗?”
司机:“我靠,有两个小孩直接开车进了火场,你们快来救人!!!!!!!”
再度醒来,盛鸣想着先解决目前的困境,他说:“我们有两个方法,一个是找人神不知鬼不觉丢掉煤气罐,另一个方法是让妈妈改想法,第一个方法是不是可以再请他合作?”
盛季压下了心里一切想法,知道这个他指代的是谁,说:“不,邢琮他对探索未知的**大于安全的考量,但他对解救别人明显不感兴趣。”
所以苏含英让他走,他就走了。
盛季说:“我们得找个靠谱的人,至少不能临阵脱逃。”
盛季在在脑海里搜寻这个人,李思,舅婆婆,爷爷,邢琮,盛力,王叔叔,王叔叔还算讲道理——
她目光一凝,突然想到个场景。
在他们无理取闹撕了人家的衣服后,他兜里掉了一张照片。
盛季隐隐看了一眼,就被她妈踩住了。
照片里是个女人,她瞟过一眼,女人的轮廓有点熟悉。
王叔叔是应妈妈的邀请到来。
再联想他一身的穿搭,放在外面也许不是很潮流,但在W市的城郊,尚且比较新潮。
“不管了,”盛季说:“死马当成活马医,就找他吧!”
盛鸣:“我负责王叔叔,你负责妈妈。”
“可以,”盛季想了想:“我们得组织一个话术。”
一分钟后,
盛鸣报警后打通了王义的电话,和他说:“王叔叔,有人在十点要炸了我们家,作案工具是放在箱子里的煤气罐,藏在十字绣后面,麻烦你把煤气罐丢到室外行吗?”
王义眼睛逡巡四周,室内再正常不过了,也没闻到煤气味,他目光落在十字绣上,是一副正常且美丽的作品,上面绣了“家和万事兴”五个大字,他难以置信:“什么?你是游戏玩多了吧。”
盛鸣:“没有,你去试试就知道了,只要试一下,如果没有东西,你不会有损失,如果有东西,你可以挽救一屋子的人和我妈妈,拜托了。”
他提示:“凶手在监视我们家,摄像头在路由器旁边,你先找个办法遮住摄像头,不要打草惊蛇。”
王义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路由器,还真发现一个疑似摄像头的小玩意,他装作无意地遮住了,伸手摸了摸十字绣后面——是空心的。
似有若无的煤气味道传出,萦绕在他的鼻尖。
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对盛鸣的话将信将疑,但有人把泄露煤气罐藏在十字绣后面——这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的操作。
他沉默了一瞬,对盛鸣的话有了几份信任,但他思考,直接让大家走就好了,何必费劲巴拉地搬走一罐煤气呢。
他的声音是遮不住的颤抖:“我让大家走。”
盛鸣确定了,王义是个还能够听懂人话的选手,也愿意帮一下别人,那就可以拉拢到己方战队里。
盛鸣连忙说:“凶手在家里,你喊一嗓子大家快跑,她就会引爆。”
听到这话,王义压低声音,观察众人,他们都在打牌,没有异常,但他心里涌上了恐惧和害怕,。
李思说:“我手气太差了,休息一下,王义你来吧。”
王义尽量保持正常的状态,挤出一个微笑:“我有点事,你们玩吧。”
“哦,那你快点啊,我输完了。”
以王义的思路,既然遮住了摄像头,凶手还没引爆煤气,一切都好操作了,只需要小心翼翼地让大家快走,出去报警,让警方或者消防员来解决。
王义有点绝望:“那我不可能在他/她的眼皮子底下搬走一罐煤气。”
“不行,凶手在房间里!是我妈!”盛鸣没办法了,他说:“能在房间里放摄像头,凿出一个洞,难道还能让你们跑了吗?你们闹出动静就完蛋了!”
盛鸣立刻的阻止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被一股寒意裹挟,他手软脚也软,几乎想当场离开。
盛鸣说完以后,并不能确定王义的下一步抉择,他是选择直接跑了,还是和他们合作呢?
**
盛季一直打不通苏含英的电话,但如果是她操盘了一切,她不可能陷入睡眠——否则,摄像头被遮住后,她应该如何监视客厅里的人呢?
答案就是亲自监视。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不接。
拨通,结束,拨通,结束,再拨通,再结束。
连司机都被弄得头昏脑胀了,他无奈地说:“老板,你们行行好,小路不好走,我没怎么走过,能不能稍微小声一点。”
“哦,好。”盛季紧张地舔了舔唇角,关了免提模式,把音量调低。
而另一侧,盛鸣的电话也被王义挂断了。
盛鸣也还打算再拨通,但是那边不接了。
这是一个无声的预兆,象征着他们的合作失败。
盛季感觉不妙,嘱咐司机:“师傅,麻烦开快点。”
**
王义捏着手机的手在不住颤抖,心里涌上恐惧,以及怨恨。
苏含英早上让他来家里做客,他还挺高兴的,收拾打扮了半天,期间,也想过她怎么突然给了自己好脸色,她给的理由是都是街坊,没必要把关系弄得太僵。
可怎么就突然觉得没必要弄僵关系了呢?
可本性压倒了一切,他就没细想。
原来这个女人竟然如此恶毒。
王义现在不想和她这个疯婆子计较,只想迅速离开,她以为所有人都会害怕,其实他只是放她一马。
王义收了手,走到桌边,压低声音告诉他们:“这里马上就要爆炸,凶手是苏含英,别闹出动静,我们快走!”
有相信的,也有不信的,王义自认做到仁至义尽,他们不信,他也不拦着,蹑手蹑脚开了门往外走。
他刚往外走了一步,余光似乎看到什么,鬼使神差地望向主卧的防盗窗。
苏含英面无表情地站在窗前,抱着臂观看,目光淡淡,像是在看几只上蹿下跳的动物。
王义面上染上了极度的恐惧,求生欲让他下意识拔腿就跑。
下一刻,无穷尽的火光吞噬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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