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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听到赵思远刚才的喊叫声,正准备进病房查看赵思远的情况时,傅一鸣推门走了出去。
“刚才她情绪有些激动,我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傅一鸣说着,他对这个并不陌生,之前也受过相关的医疗训练。“对了,她的诊断报告出来了吗?”
“咳咳。”医生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傅缈,傅缈做了一个用手捂着自己嘴巴的动作,“出、出来了,是病人最近接连遭受打击引起的剧烈的情绪波动,在这里调养一段时间就好。”
“我来照顾小远吧,反正我最近也没有什么事,一鸣你就忙工作去好了。”傅缈走上前来,把手放在了她弟弟的手上,拍了拍他的手,用体贴的语气说道,然后拿出手绢有模有样的擦了擦自己并不存在的眼泪,“我挺喜欢这孩子的,也不知道这孩子心里怎么藏了那么多事,哎。”
傅一鸣看着抹眼泪的姐姐,很是欣慰,“那小远就麻烦姐姐照顾了。”
“我们是亲姐弟,说这个就生分了。”
“病人入院治疗需要签个协议,哪个家属来签一下字?”一个护士打扮的人拿着一块垫板走了过来。
“我来,我是她的丈夫。”傅一鸣迎了上去,快速翻看着告知书,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傅一鸣走在医院的走廊上,擦身而过的是一些神情木讷的人们,虽然都是一些成年人,有些人的言谈举止像小孩,有些人的好像在刻意地模仿动植物。
墙上写着“关注精神健康”的标语显得格外突兀。迎面走来了一个人,冲他满脸堆着笑,“傅警官您好,我是这里的院长,我姓窦,几年前我们见过的,我现在能在这里还是多亏了您了。”
傅一鸣点了点头,窦院长是之前参与给赵思远治疗的那个人,看来他姐姐的人脉发挥作用了。“给她升级成特护病房,我不想让她接触到这些人。”傅一鸣指了指身后的行为诡异的人。
“赵小姐、傅太太的问题不大,只要不再接触那些精神类的药物就可以了回家修养也是可以的。”窦院长还没意识到他的高升是傅缈的缘故,对傅一鸣自然是全盘托出。
可傅一鸣正在气头上,工作上又是一团乱麻,他哪里还听得下别人的建议, “我说有就有,好好让她在这里修养,我忙完了就会来这里接她回家的。”
“这这这……好吧,那就按您说的做。”
傅缈见自己的弟弟离去,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叫住了窦院长,在他的耳边嘱咐了几句,窦院长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哎,那我看着办吧。”
窦院长看着傅缈离去的背影,才意识到凡事都有价码,现在就到了需要他偿还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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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刘晶是刚毕业的学生,来学校定点的单位实习。初次真正接触患者,她有些好奇,更有对身边人细致入微的观察。
一天上午,她和在这里工作多年的陈露一起在活动室值班。这个精神疗养院的活动室的陈列更像是幼儿园,有几张小桌子,靠墙的位置摆着一些收纳箱,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用品。
“露姐,里面那个叫赵思远的看起来好奇怪,就像正常人似的,不吵不闹的,很安静,要是咱这里的患者都像她这样,咱们就轻松了。”
陈露笑了,把头凑过来对眼前这个小姑娘说,“有钱人都玩很大的,要我看她就是个正常人,只是是被摄入了过多的精神类药物。尤其是像现在,把她放在一个满是疯子傻子的地方,没法与正常人交谈她会疯的。”
刘晶忽然感觉到自己很幸运,虽然她也看了不少霸总高干小说,有时也会幻想遇到那些人,看到眼前的那个形容枯槁的人,她内心对自己说还是不要遇到一些人的好,她怎么能玩的转呢。
“你看,她在那些人堆里,已经和他们一样了。”陈露的语气里带着惋惜,“不要跟别人说,要不我们工作不保。”
刘晶机械性的点了点头,她走到赵思远所在的桌子前面,歪头看着她。只见赵思远在跟一个护工阿姨讨价还价,她的声音仿佛也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我不嘛,我也想要蜡笔,我想画画,花花,蝴蝶,呱呱……”赵思远张牙舞爪的跟护工阿姨表达着自己的诉求,看到刘晶过来,她转而向她寻求帮助,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
“好好好,给你给你。”刘晶不忍拒绝,从后面的收纳箱里拿出来一板画笔给她,“要画到纸上哦,不可以画到桌子上,也不能画到自己的衣服上。”刘晶跟她说着注意事项,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的进去,然后刘晶就去巡视别的患者。
刘晶会不时看看赵思远,只见她安静的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埋着头写写画画,要不就是托着腮思考着什么。
刘晶感到很好奇,等她快要换班的时候,她特意经过赵思远的位子,发现她画了一副她看不懂的画,很抽象,用网络上的词来说就是暗黑风,看了很致郁。
仔细辨别的话,能勉强看到一只小鸟和鸟笼。刘晶上学的时候学过相关的心理学课程,只是她当时上课不用心,她只记得,精神病患者的画作一定程度上是他们内心想法的折射。
“画的不错嘛。”刘晶知道,对付这类患者,鼓励总归是好的。她掏出手机拍下了赵思远的画,自言自语到,“我要在网上发个帖子,加上个tag,#神经病眼中的世界#”
她从一开始来实习的时候就开始拍这里的患者画的画,她发现很多网友喜欢这类的帖子,她凭借这个也收获了不少的粉丝。
“好了,大功告成,发出去了。”刘晶编辑完文字,点了发布。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快要下班了。”这时换班的同事也走了过来。
等刘晶还完衣服准备回家,她拿出手机习惯性地打开那个软件一看,没点到点赞评论转发的数量那么多,一连串的红色数字,不断地呈现上涨的趋势。
“好吧,既然大家喜欢,那我就以后多让她画几张好了。”
一连几天,刘晶都在让赵思远在休息的时候写写画画,然后她再上传到自己的社交媒体上。
“哇哦,今天又有不少点赞的嘛。”她拿着手机自言自语,其中有几条评论是大家想看看这些画的作者长什么样子,一开始刘晶还有些肖像权意识,等到后来,一些粉丝开始自发刷点赞过万要看作者作画的视频。
刘晶觉得这个太小众了,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点赞呢,于是就答应了网友们的要求。
“以后每天都给姐姐画画,好不好呀?”刘晶蹲在赵思远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两颗糖塞到她的手中,“来,姐姐请你吃糖。”
“好耶,吃糖。姐姐,我喜欢这个小兔纸,哇哦,好多小兔纸哦。”赵思远指着糖纸上的图案,把糖纸对着灯仔细观赏了起来,后来觉得没趣,就把糖纸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刘晶抬头,看到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小远,你看谁来看你了?”
“傅、傅叔叔你来了,吃糖。”赵思远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又一个东西,有蜡笔头、小纸团、干枯的花朵、塑料小勺子……都不是她要找的糖。
她开始有些发怒,生气地脱下外套,扔在地上,然后用脚去踩。她正要脱下自己的衣服之际,被傅一鸣一把抱住。
傅一鸣用自己的身体固定住她,让她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乖,不找了,不找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傅一鸣看着眼前的赵思远,三十过半的年岁,眼睛里满是期待的看着他,就像她十七八岁那时一样目光炽烈。
“以后少给她吃零食,吃完糖要记得让她刷牙。”傅一鸣回过头来,跟刘晶小声嘱咐着,然后看了看她的胸牌上的名字,“让你费心了,一会儿有人会来问你的卡号,直接给她就可以。”然后傅一鸣站了起来,“我要带她去换衣服了。”
“好、好的。”刘晶楞在了原地,原来有钱人也可以是这样的。
傅一鸣给赵思远换下她的衣服,赵思远手里拿着一只狮子玩偶,不时还给它梳头发,嘴里念叨着,“我不要打针,打针很疼的。”
傅一鸣给她换上了一条长裙,给她拉上拉链的时候,却听到她在喊疼,他只得把衣服重新给她脱下来看着她身上一大片硬硬的针孔,傅一鸣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给她轻轻穿好了衣服,扣好了扣子。
“我带你去外面吃冰淇淋好不好?”
“冰淇淋?”失去神智的赵思远歪着头看了看傅一鸣,“好耶!我们去吃冰淇淋。”
“那你亲一下我好不好?”傅一鸣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只见她“啵”的一下吻了上去,然后叫嚷着要出去玩。
傅一鸣看着她的身影,内心却在叫嚣着,身上开始变得发烫。他走进卫生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对自己说,“她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一个小孩子,你不可以那样。”
说完,他对着镜子扇了自己几巴掌,然后撩起水来洗了脸。还是觉得不管用,干脆把头埋到了水龙头下冲了一会儿。
赵思远先是走了进来,又出去,等她折返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块毛巾,她站在他的旁边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傅一鸣从她的手上接过毛巾,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小远帮我擦头发好不好?”
她思考了一下,“好吧,不过你要坐到凳子。”
“好。”傅一鸣在她的病房里坐了下来,却发现旁边的垃圾桶里有几个用完的小玻璃管,他捡了起来,上面的文字他不认识。
赵思远刚给他擦了一会儿头发,就坐不住了嚷着要出门,他只得站起身来,把手中的废弃药瓶插在了花盆里,然后使劲往土里按了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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