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耳朵一竖,奇怪道:“你们都没感觉到?这石像一直散发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我和巨蛇都有感应,你们察觉不到?”
红面纱和山轻河面面相觑:“可能这就是动物的本能吧,我们人确实没有。”
“......”
空花:突然不是很想帮忙了。
山轻河被他闷闷不乐的样子逗笑,嘴角颇为难得的勾起一个弧度,“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他仰起头看着直逼天境的石像,总感觉这玩意和山择栖有脱不开的关系,“就怕砸了它会招来麻烦。”
“你现在的麻烦还少吗?”红面纱冷笑一声,拔剑出鞘,“留着这个不人不鬼的隐患才是麻烦。”
言罢,他冲狐狸歪了下头,“给我个精确的位置。”
空花立刻化成本体,连蹦带跳爬上石像,一圈一圈地嗅着自己之前感应到的怪异之处,“就是这!后背,脊梁骨!”
“来了!”
山轻河行动不便,红面纱直接代劳,飞起一剑运足五成功力,带着一阵独特的绯色剑阵横剑劈向石像后背。
只听一声沉闷巨响,空话和狐狸翻身跳下,石像不摇不晃,只在后背处隐隐离开一道缝隙。红面纱见有戏,立刻再飞去十几剑,一开始还尚有保留,后来干脆竭尽全力。等他下来已经气喘吁吁,俨然大战一场。
石像后背已经开裂了七八分,隐隐可见里面藏着一个金色物件儿,偶尔一缕阳光洒落其上,金光闪闪夺人眼目。
红面纱把剑一撂,席地而坐,摸了把额头细汗,呼哧呼哧喘个没完:“我没力气了,谁来?”
狐狸俯身蹲在他跟前,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你都出了这么多汗了,干脆就把面纱摘了呗?长得丑也没事啊,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了,我不会笑话你的。”
“谁跟你是过命的交情?”红面纱没好气的侧过身,“还差最后一剑,山轻河?”
“嗯。”他淡然起身,左手依旧不敢大力活动,只能僵硬地贴在身侧,右手起剑,心里默念:“开。”
一剑斩落山河,石像后背全然剥落,露出一柄身长三尺,黑金环绕,背刻腾云的宝剑来。
山轻河微微招手,那剑便浑身颤动,片刻后,一鼓作气飞到山轻河怀里,把他连人带剑撞倒在地。
山轻河狼狈倒地,那剑却鲤鱼打挺一样在地上蹦跶,企图自己站起来。但不知是不是封印太久行动不便,蹦了半天也没能起来,狐狸好心扶了一把,这剑居然像人一样,用剑柄拍了拍他的头。
狐狸顿觉屈辱,“它什么意思!”
红面纱戏谑:“好孙子,你爷爷是在谢你呢。”
山轻河爬起来小心地揉了下左臂,眸色些许深沉,“这剑恐怕和魔尊也有渊源。”
“不用想了,这就是魔尊的剑,”红面纱拎起来抚过剑身,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一股绝无仅有的庞大能量,“在他内殿的架子上我见过一次,一模一样,绝不会错。”
“内殿的架子?”山轻河隐约记得自己见过魔尊的剑,“那他平时擦来擦去的那把是什么?”
“拿在手的摆设啊,不然你让他在那傻坐着吗?”红面纱奇怪道。
“......言之有理。”
山轻河从他手里接过剑随便试了几下,惊讶地发现这把剑好像有自己的意识,居然在他完全没用功法的情况下,自行挥出了几剑颇有力道的剑气。
山轻河脸色霎时严肃。他退开几步,随便挥出一剑斩向一棵擎天巨树,参天巨树立刻轰然倒地,周围方圆十里的树木亦纷纷倒下,不仅如此,眼界所见之处,所有参天古树均如海浪碧波,一层层荡漾开去,齐刷刷倒成一片。
空花和红面瞠目堂舌,山轻河亦心下骇然:这把剑比之当年的玉沙,完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心下一喜,自离开师门后一直没有趁手兵器,如今得了此物,再配合古籍里记录的种种高深阵法,岂非如虎添翼?
“好剑!”他畅快一叹,眉宇间神采奕奕。
狐狸眼睛一花,恍惚看到了他刚被裴颜收入门下时的样子。不禁心下感慨:
怪不得能把裴颜迷得五迷三道,这张脸确实仙品......
“别高兴太早,”红面纱抱着手走过来,“这里已经脱离了万山灵石的守护,魔尊随时可能知道你拿了他的剑。”
“谁拿了谁得剑还不一定。”
山轻河利索地挽了个剑花,眼中遮不住的矜傲,周身气度愈发果决磊落,又与心底杀意相协,亦正亦邪,浑然天成。
“想要,也得有命来取。”山轻河冷笑一声,一行人即刻回返。
跑腿回来的佟风见自己被支开后山轻河手里便多了把了不得的好剑,心底自然不痛快。但他本就是死皮赖脸留下的,就算心有不满也只能忍着,于是越加殷勤周到,包揽了小屋大小杂务。
山轻河在血池又养了几天,伤势好了大半。临行前,他特意去拜见红面纱养得那条大蛇。彼时大蛇正在熟睡,见到来人,懒洋洋睁开眼,蛇瞳一转,见他好胳膊好腿,便又合上眼睡了。
山轻河摸了下它身上尚未愈合的伤口,眼底流出几丝感动,“虽不知道你究竟什么来路,但这份情我领了。”
“多谢。”
老蛇梦中微笑,惬意睡去。
次日一早,山轻河和红面纱、佟风奉命突袭盛京景家。
此战山轻河亲率八千魔军,势如破竹气势汹汹,一路和修真界各路人马驰斗,期间更是绞尽脑汁地找机会用金簪吸收修为功法。
一路上,数个小型世家宗门接连被破,魔军数量亦有折损,杀到景家时,一个谁也没想到的人突然出现,挡在了景家大门前。
是裴颜。
山轻河见到是他,整个人一下子就定住了。许久,他喉结一动,低声道:“我支开他,你们先去,小心景蝶儿那些灵兽。”
红面纱哼了一声,佟风看到裴颜则格外激动,摩拳擦掌就要过去,被身边的人一把拽住,“你去干什么?”
佟风沉声:“只要裴颜知道我在魔族,那其他人都会知道!”
红面纱又把他往后一拽,“你不会以为佟蒿死了,他们就会求你回去继任家主吧。”
佟风一愣,猛地回过头问:“你说谁死了?”
山轻河看了红面纱一眼,直接脱离队伍向裴颜杀去,裴颜接剑,二人越战越勇,很快在景家门前引来一阵血雨腥风。
红面纱看佟风反应不禁抿了抿嘴,心道坏了,原来佟风还不知道......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前几日我们奉魔尊之命去了一趟佟家,新任家主佟蒿当场战死。但不知为何,最近外面一直没收到佟家办丧事的消息,但他确实已经死了。是山轻河亲手杀的。”
红面纱侧头盯了他一眼,警告意味十足:“你节哀吧。”
佟风矗立在风里,眼前是山轻河和裴颜一上一下交错翻飞的身影,脑海里是姐姐弟弟和佟家老少哭天抢地的悲声,整个人乱成一团,一时间难分敌我,混乱不堪。
他离开佟家闯到魔界,本是因为不满家里人把家主位交给佟蒿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但他也从没想过要佟蒿去死啊!?
佟蒿死了,姐姐怎么办?父亲母亲呢?
楚宴清还会不会像之前料理大哥时那样帮他们处理佟蒿的身后事?佟家以后的路怎么办?
自己已入魔界,还能不能回去继任家主?
姐姐会和他争夺家主之位吗?魔尊会放过他吗?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闪过,有一瞬间,他真的想丢开这一切,立刻回家奔丧,安慰姐姐、主持大局。可是下一刻他就否决了自己这个冲动的念头——
堕入魔界是所有道路里最艰难也最下策的路,他之所以选了这条路,就是因为对佟瑛和佟家失望透顶。
佟蒿死了,那是报应。
佟风的心一点点硬起来,又一点点冷下去。看向山轻河的目光也愈加怨毒。随着红面纱一声令下,他和其他人一起冲进景家,手起刀落便将外面的几个景家子弟的头颅齐齐砍掉。血溅了他一身一脸。
佟风痛快地冷笑一声:让佟家和楚宴清都见鬼去吧!
一场暗无天日的厮杀汹涌而来。
就在佟风想开的同时,裴颜的脑海也不甚平静。
万山之山上与裴晗神识的对话让他隐约改变了对山轻河的态度:
如果执意违拗,不肯顺从本心,会不会像山择栖和裴晗一样,永无止境地陷在痛苦之地?
那如果这一次,他选择另一个方向呢?
看着山轻河深沉无言的眼,一股酸楚苦涩肆意地爬上他的心尖。往日的一幕幕不断浮现,山轻河的一次次挣扎拼搏如针一般尖锐地刺痛他的心。
如果他可以为自己堕入魔道,那自己为他坦诚一次,又有什么不可以?
也许这样还能让山轻河命中的杀孽减少一些,让他将来要承受的代价也能好过一点。
如果他要的就只是自己的一个回答,如果承认自己动了凡心凡情、承认自己修不成大罗金仙、承认自己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如果如此这般就能免去人世一场灭顶之灾,又有什么不可以?
渡人渡己本为一体,裴颜,你不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吗?
裴颜在心里问自己。
又在山轻河眼中听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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