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比第五日,四人组终于轮到下一拨人上场——叶繁和姜琦。
季照安继又一餐送饭失败后,游魂般出现在了顺灵峰,其实他来不来结果都一样——凭着那本法阵注解,这四个若是第一场都过不了,那他不来更好,免得被气死。
季照安来的次要目的是给叶繁姜琦鼓气,主要目的是在观比后抓着杜兴,大眼瞪小眼地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半晌:“……算了。”
“???”杜兴一把按在他肩上,力道大到能听见骨骼脆响,一字一顿道,“你给我说清楚。”
季照安丝毫没感到疼一样,四周看了看,将杜兴扯进一个无人的角落,落下隔音罩:“那个……其实,我……唉,其实就是……”
杜兴面无表情地看着莫名扭捏的季照安,眼神恶心得堪比吞了两只苍蝇:“你再跟个羞答答的姑娘似的,别怪我给你两拳。”
“……”季照安深吸一口气,“师父答应我了。”
“………………”
杜兴足足呆滞了半炷香,脖颈机械地偏了个弧度,直勾勾盯着季照安:“?”
季照安唉了一声:“但是我前两天惹师父生气了,你说我该怎么哄师父啊?我也没有这个经验,虽然昨晚师父答应等我了,但今日还是没有和我一起用膳,我是不是得做点什么?”
杜兴瘫着一张脸,季照安瞥了他三四眼:“算了,找你有什么用,你还不知道等几百岁才能有经验呢,我就多余问。”
杜兴:“………………”
季照安撤走隔音罩:“你去找叶繁他们吧,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去修炼了。”
杜兴脖颈一凉,盘在他肩上的沉川闪电般顺势钻进了他的衣襟,被季照安眼疾手快用灵力勾了出来,丢进兽环,询问杜兴:“那本阵法你们练完了跟我说一声就行,我找时间再给你们画点别的。”
一个也别想逃。
杜兴没应声,他看着明明眉目惆怅、偏偏又诡异地心满意足的季照安,满脑子都是:真的假的?
季照安扭头要走,猛地被拉一个踉跄,他转身要骂,杜兴冷不丁来了句:“你色|诱成功了?”
“?”季照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握拳就要挥出去,忽然眼尾一动,当即转势,改为扑过去捂住了杜兴即将出口的惨叫,“嘘——”
杜兴抓住季照安的手就要往下扒,却被远处传来的轻声交谈止住了动作,他和季照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噤声竖起了耳朵。
他们来的地方偏僻,通常没人过来,远处走近的几个人甚至胆大包天到没有落隔音罩。
“不用问,二公子跟他一路的人,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二公子看起来很好说话?那是你没见过他拔剑的样子。”
“江熠是公认的无情,我们二公子是仅自家人可见的冷血,不相上下,不过要真比起来,那那些凡人肯定还是更盼着江熠死。”
“什么禁言都是托词,事实就是哪个修士手上沾的血有他们多?越是藏着就说明越有问题,自己做的事不敢认,只会想办法捂嘴罢了,哼,天道若是长眼,他们就该早点遭报应。”
偷听的两人早已调换了主次,杜兴死死拉着季照安,临时掐的隔音罩摇摇欲坠:“你先冷静一点!大比期间闹事可比上次严重,别说那还是云家弟子,你想想无忧长老!你还想惹无忧长老生气吗?”
“我管他是谁家的弟子!”
不远处的人话音未止:“你们这是第一次出宗门吧?来的还是安和宗,那能听到什么,真话都在外面,回头你们出趟宗门去外面看看就知道了——我当然能保证,此言若有半分虚假,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那你现在就去死!!!”
剑气携寒光而至,杜兴根本拉不住暴怒的季照安,面如死灰地给辛炎飞快传讯,然后眼一闭心一横扑进了战局。
对面共五人,一个云家弟子四个其他宗门弟子,好在来观学的弟子修为也都不出筑基,季照安甩手丢出沉川麻痹了其他四人,剑锋直指云家弟子,霎时间林木腰斩,烟尘四起。
杜兴扑过来时最激烈的二人已经打得眼花缭乱,他不得不拦住被毒得头晕眼花试图加入的四人,缓缓抽出剑拦在季照安身后,好心劝慰:“这点毒死不了你们的,不过你们要是擅动灵力的话,那我就不能保证了,放宽心,你们现在这状态,肯定没有我的剑快。”
沉川咬完就飞快游上杜兴肩膀,慢悠悠吐着信子,一人一蛇无声震慑。
“你是谁!”又一次被骨苍穿透肩膀后,云家弟子终于怒吼出声,然而他甚至看不清季照安的脸,同为筑基,他和季照安表现出来的能力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鬼魅般的嗓音忽然响在身后:“你要跪的人。”
云家弟子骤然收剑后刺,这一剑没有空,伴随着利器入体,惨叫穿透耳膜,杜兴只觉眼前一花,面前四人已经少了一人,而一个熟悉的身影短暂出现又立刻消失——置换阵。
连刺两人后,云家弟子终于发觉不对,重重摔落的人分明有两个!但跟他打的始终只有一人,就在他愣神看向地面的功夫,那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啧啧,心狠手辣。”
云家弟子猛地旋身挥剑,却正正划过与他同行之人的腰身,血迹猝然迸射,四目相对的错愕中被划伤的人惨叫着直直坠下,云家弟子终于受不了了:“装神弄鬼!滚出来,你肯定是安和宗的人!”
一股大力猛地踹上他后腰,硬生生把他从半空中砸进地面,冷剑架在颈侧,季照安一脚死死踩上他的脊骨,逼迫他跪趴在地:“装神弄鬼?真不懂事。”
剑锋拍了拍那张脸,恶劣地压出血痕,季照安俯身道:“叫祖宗,不然就先割了你的舌头。”
杜兴看呆了,突然有点后悔那么早传讯。
而就在那一瞬间,跪趴在地的人齿关一紧,似乎咬碎了什么东西,紧跟着季照安小腿一震,金丹期的灵力肆虐而过,将他和杜兴冲出几丈远,撞倒数根树干才停下来。
两人摔在地上呕出一口血,顾不得震惊,高过一个境界的威压扑面而来,两人不假思索地同时拍向地面——
杀气紧随而至,云家弟子眨眼已到季照安眼前,抬起脚狠狠踩下,骨骼碎裂声伴着第四声惨叫清晰传来,几丈外再次响起那个戏谑的声音:“啧。”
脚下的人明显不对,杜兴所趴的地方也换了人,云家弟子猛地回头,一个略显狼狈容貌昳丽的少年缓缓勾唇,横剑:“兵不厌诈,你这也太不厌了。”
“季照安?”空气中残留的灵力浮动,云家弟子终于反应过来,“这是……法阵!”
杜兴狠狠抹了下嘴角,提剑走向季照安:“这东西到底是人是魔,修为怎么说变就变?”
好歹是和季照安一起戏耍过金丹中期灵兽的人,面对突然出现的金丹修士,杜兴一时竟只觉得麻烦,并不知道什么叫畏惧害怕。
季照安看着对方,另一手掠过腰间玉牌,杜兴当即出剑,剑身裹挟着暴涨的灵力朝对方面门狠狠劈下,谁料对方竟空手接白刃,灵力层包裹的手掌死死攥着杜兴的剑,右手看都不看持剑反刺向后方,倏忽间闪到他背后的季照安目光一凛,险险侧身,腰间被剑气刮出一道极深的口子。
杜兴失声:“季照安!”
季照安抬手轰向禁锢着杜兴的那只手,凌空翻过抓住杜兴疾退数丈,杜兴脑中响起一声幽叹:“他警惕性挺高,失手了,后面难了。”
对方嗤笑一声:“方才是我轻敌,但现在,轻敌的就是你们了!”
话音未落,当空一剑横劈过来,直砍两人大腿,杜兴想往上跳,被季照安按回仰身擦着地面滑过,眼睁睁看着上方紧随而至的两记暴击轰碎一片树身。
杜兴咽了咽口水——差点被轰成渣的就是他了。
对方显然有些意外,但很快下一招就跟了过来,毕竟隔着一个境界,季照安二人正面迎敌讨不着好处,被逼得节节败退,下一瞬,红蓝幽光从杜兴衣襟闪出,云家弟子瞬时收剑,但那道光迅速鬼魅,毫无阻碍地绕过他的剑身一口咬在他手上。
骨苍剑尖横扫云家弟子身前,剑气带出一串血花的同时接回沉川,云家弟子吃痛退后,再抬眼只见一个脖颈绕着鲜亮小蛇的少年朝他诡谲一笑。
下一刻,雪亮剑身从后贯穿他胸腔,云家弟子怔怔看着那个少年忽然瘫软,化成另一副模样,杜兴收回提着人的手,嘿嘿一笑:“你可真不厌诈。”
又是法阵!
云家弟子额头青筋暴起,牙关忽然又是咯咔一响,季照安和杜兴脸色骤变,骨苍还未拔出就被死死攥住了剑锋,季照安果断弃剑,下蹲横扫,却被握住脚踝狠狠甩了出去。
杜兴飞扑接住他,还是被那力道带得往后撞去,压迫感极强的威压紧紧跟来,季照安猛地按在杜兴肩上,右手一翻召回骨苍,借力上跳,凌空翻向对方身后,突然爆发的灵力将杜兴都掀了出去,季照安冲破威压直直迎上对方的剑,侧身的瞬间抬手抹向对方脖颈——
“杜兴!季照安!”更为强悍的威压忽然降临,硬生生止住了季照安和云家弟子的动作,画面无限拉长放慢,辛炎简直撕心裂肺,“小兔崽子们!!!”
辛炎飞身而来接住半空中的杜兴,转瞬又拉走被掀开了半个肩膀的季照安,威压散去,所有动作轰然落下,云家弟子的磅礴剑气带着一连串的血珠利剑般向前飞去,在一白衣修士身前倏然散得一干二净。
江熠神色冷淡,身侧站着一脸无奈的云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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