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雪垂无奈一笑,脆耳的笑声令人起鸡皮疙瘩,“你们真当我是傻子啊,送信的人是侍卫又不是宫女。”
他一刀利落地砍断何衿青的食指,语气冷冷的,“视人命如草荠,想随便抓个人当挡箭牌,可惜我不傻。”
李敛惊慌失措,泣不成声,想说什么却又无奈地压在心底。
最后,身为人母的她看清楚了对方的伤势,嘴角抽搐,忍不住控诉:“你要就砍我的手好了,我女儿正值青春年华,容不得你这样践踏她的尊严!”
徐雪垂平静的反问道:“何夫人,请问我是一来就发怒吗,是谁先践踏了我的尊严?”
“你们若心思和动作皆是堂堂正正的,还会有当下的局面吗?”
李敛自知理亏,收回了那份气势。
全场没有一个人敢动,甚至连呼吸的频率也有一些紊乱。
李敛心疼不已,不再顾及体面,快速地爬到女儿的身边,拿出贴身的手帕,细心地为她擦去手心和衣服上的鲜血。
何衿青脸色苍白,嘴唇发紫,鲜红的血液打湿了纯白色的裙摆。
她说话底气明显不足,“徐大人,我这里面真没有你要的人。”
“那梁铅华在哪?”徐雪垂的剑冰凉地划过对方的脖颈,长长眼睫即使压低都遮不住其中的怒意。
何衿青捂住伤口,顿了顿,别过头去,不敢与徐雪垂对视。
她尽力地挤出一段文字:“我被迫和他人合作,我唯一参与的就是命人把信件送过去。”
“说来你不相信,我也不清楚那个人的身份,只知道他答应我事成之后给我一百两黄金,并且恢复我父亲的职位。”
徐雪垂想:“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却偏偏要说是被迫和他人合作,你从头到尾都在说谎。”
他略过了与对方争辩的环节,对着旁边一个侍卫说:“把何冯大人喊醒,我要见一见他。”
没等侍卫去偏殿找躲起来的何冯,何冯自己先“不请自来”。
何冯大大方方地迈过门槛,脸上挂着笑容,“听说徐公子有事和我交谈。”
徐雪垂一个字都没有多讲,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率先砍断了何冯的大拇指,惨痛的哀嚎响彻殿内。
何冯痛得跪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个刺猬,又时不时发出代表疼痛的语气。
有眼力见的丫鬟第一时间用帕子包裹住主人出血之处,却没有半点效果。
李敛紧紧地揽住何衿青的肩膀,以表示安抚。
何衿青心理界限被攻破,一滴泪顺着脸部轮廓留下,随后撕心裂肺地怒吼道:“梁铅华现在在狐族长那!”
徐雪垂微微一怔,半眯着眼睛,充满了疑惑,“狐族抓他去做什么?”
何衿青眼眶泛着泪,讲话消耗了全身的力气。
“原因你心里清楚……我直接给你说明白吧,狐族族长不中用,想要继承人,梁铅华则是最佳人选。”
“他们想使用狐媚之术,将梁铅华长期带入虚境中,接着步步控制行为和思想,使他成为狐族最优秀的傀儡。”
徐雪垂心忽然间小了一角,紧蹙着眉头听完之后转身就走,面容上的怒火要是可以用度数来形容,汤汤江水的数量未免能相比。
她拒绝了母亲的搀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将身上玉佩重重地摔在地下,宣泄着强烈的不满情绪。
李敛看得心惊肉跳,连忙多走了几步,弯腰捡起了有传家宝之誉的玉佩。
何衿青大幅度地跨步,流苏已经第二次抚摸了她的脸,却浑然不顾。
她走到门外,拿出两个人可以听到的音量说:“徐雪垂,我承认我有私心,我有求于狐族,可我在王权的胁迫之下,我只能不断变强,不断爬上更高的位置才能护住我亲人的安危。”
只见,徐雪垂鹤骨迎上寒风,剑目眉星透露出如山般坚硬的执着,只身一人毫不犹豫地闯入夜色之中。
何衿青无奈的摇了摇头,跟母亲说:“他大概是没听见我的良苦。”
李敛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只是为利益出发,你没错。”
她望着刚刚由仙医接上的手指头失神,道:“我明白这个道理,但君子要讲究诚信。”
何冯打断了她的思考,“那又怎么样,何府暂时不需要你良心大发的一面,需要你变得更强,无论是用哪种手段。”
他的语气还有一些洋洋自得,“你爹以前为了坐上寺卿之位,想办法用阴招杀死了盟友,包括亲人。”
“原本何府不是那么冷清的。”
何衿青吞掉了咸甜的眼泪,“你以前常说女子不需要读书,只需要跟着红娘学习针线活就好,如今把家族重任放在我身上,我是不知道我是该喜还是悲。”
何冯连续咳嗽两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随后,何冯挥了挥手,“何小姐神志不清,快扶她去休息。”
狐族的群居地离梁铅华的领地很遥远,徐雪垂骑着骏马,快速在雪地里奔驰。
忽然,前方有个人影出声,“你这么着急去哪里?”
徐雪垂一听就听出来是任平朝的声音。
“家事。”徐雪垂放慢了速度,坐在马上瞥了他一眼。
风忽然刮得很大,任平朝的声音混在风里,“你说要和我合作,我却多日不见你的身影。”
徐雪垂皱眉,故意装作不解,“首领没有给我布置任务,我就悠哉悠哉休息,这没问题吧。”
任平朝被气笑了,拳头松懈下来,“你肯定猜到了我就是首领,别装傻充愣。”
“家事在身,没时间和你争论。”徐雪垂扬起鞭子,骏马感觉到疼痛,一下子带着主人飞出去,雪花在地面上炸开。
任平朝同样鞭策马,紧绷的马蹄开始发力,带着主人的命令,努力地追上对方的背影。
马蹄踩雪的声音巨大,徐雪垂回眸,没有丝毫感情地说:“任平朝,我们两个人的情分就此一笔勾销。”
徐雪垂讲话淡然了许多语气,神情比结冰的湖泊还要清冷,“你若再烦我,只要让我感到不快,你便是我的敌人。”
任平朝目视前方,笑了笑,“实不相瞒,是狐族托我制毒的。”
“一听是为梁铅华准备的,我便答应了,我甚至连报酬都没有要。”
“毒加上狐媚之术,他再也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说完,他笑得非常的夸张,貌似震碎了整个山谷。
徐雪垂停下步伐,喧嚣的雪山突然间变得寂静。
对方还在诧异之时,他心中念起咒语,剑柄就出现在他的手心,长剑刺向了任平朝的心脏位置,期间速度快到对方都没来得及闪躲。
任平朝哀嚎遍野,剧烈的疼痛使他从马背上摔下来,□□与雪地触碰的声音是沉闷的。
他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内心的滔滔怒火不得已发泄,喉咙里艰难地发出沙哑的音节,却也没有力气说出口。
任平朝动了动唇语,声音还没声传播出泪就先流了。
没过几秒钟,任平朝衣服被鲜血浸湿,心脏缺了个小洞,最终失血过多死亡,死时眼睛迟迟不肯闭上,空洞的眼神折射出不甘之意。
不过,任平朝生命倒计时最后一个画面徐雪垂并没有亲眼目睹,因为他跟随着灵魂的旨意,朝着暖阳升起的地方飞驰。
另外一边的梁铅华计算着时间,经过思考之后,缓缓地睁开眼睛,脸颊两侧还有面积不大的红印子。
装出来的模样像是真的昏迷了好长一段时间。
“梁公子,你终于醒了。”
他一抬起眼皮,发现周围围了很多人,大多数是面生的面孔。
这句话正是族长说的。
族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由妻子搀扶,走到他的身边。
“我们本不想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只是时间太紧迫了,迫不得已,还请不要与小人计较。”
内容上明面是在表达歉意,求得原谅,但是表情没有半点愧疚,理所当然似的,而且暗含义就是“你必须宽恕我的行为”。
族长弯腰鞠躬,有声有色道:“长话短说,我代表全族人真心的恳求你,希望你能担任下一届族长。”
梁铅华背靠滕椅,淡淡地看向族长,一句话都没有说,似一块无可挑剔的冷玉。
族长低下头,“我知道你心中不愿,但我们实在是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梁铅华摆正坐姿,眼眸暗沉,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射过来。
单单是个眼神就令人引起阵阵寒意。
他心渐渐充盈着无法言喻的气愤 ,语调逐渐往上升,字字诛心。
“当年你为了包庇你那如废物般的儿子,残忍地杀害我所有亲人,在全族人的面前羞辱我娘亲,你也是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吗?”
“你知道谁是正义的一方,你却偏偏违背道德伦理,净做一些下三滥,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梁铅华板着脸,盯着对方的脸,心里恨不得千刀万剐。
他嘲讽的语气和月光一样游离在空中:“当族长没有真正的实权,到头来只是一个看似光鲜亮丽的提线木偶。”
族长恼羞成怒,愤怒地拍桌子,“够了,闭嘴!”
然后,族长缄默片刻,露出了小人得志的神态,“竟然你不同意,那你就不要怪罪我们使用狐媚之术。”
谈话的过程中,梁铅华一直都是面无表情,语气同样是平平的,泛不起任何的波澜。
“你就这么信誓旦旦地觉得我一定会陷入虚境中?”
族长突然感觉有无数只毒蝎在自己脊柱上爬。
他故作平静,笑得特别张扬想以此掩盖心虚。
“你中的毒量是平常的十倍,我为你量身定制的,这一切都是在为你沉溺于虚幻里做铺垫。”
“梁铅华,不要再执着于所谓的‘真理’或‘公平’,这是在虚度光阴,世上哪有完全公平的事情呢。”
“你乖乖听话不就好了吗,我们哪需要费这么多功夫?”
梁铅华神采减弱,茂盛的眼睫垂下,遮住了真实想法。
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英俊的容颜没有半点情感色彩。
旁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他微微一笑,从容不迫的说道:“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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