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启入队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这事得回去和其他人商量。何翎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不给准话。
或许是看他没反应，脸上又大写着不情愿，成启开口道:“如果你还在纠结那一句‘废物’，是我不好，我道歉。”
何翎正在考虑怎么跟其他人说这件事，突兀地听到了这么一句话，愣了愣，一时间没明白成启在说什么，大脑有一瞬间空白了。
半晌，他才恍然，有些生气。听听，这是什么话？！这难道是道个歉就能完事的吗？方才不是还百般嫌弃？现在怎么有脸提出加入了！
何翎冷笑:“我们这么‘废物’，竟然还入得了你的眼，看来你也离‘废物’差不到哪里去。”
字里行间都是讽刺和阴阳怪气的意味，不过这件事确实成启有错在先。换做别人可能会尴尬得无地自容，但成启不是别人，他道:“是啊，不然我为什么会选择加入你们呢？”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成启倒是看上去无所谓。何翎几度张嘴，奈何说不出反驳的话，他可做不出什么杀敌又自损的事。他瞪了一眼成启，撂下一句“我回去了”就起身往会议室大门走去。
离开会议室之前，何翎听到卡戴尔让他两天之内给出答复。
他没理会老头，休假没补，又搞了这一出行动的破事，还想让自己给他打工？做梦去吧梦里什么都有。
“你是说T3的研发者，要加入我们？！”
从会议室出来，何翎直接回到临时住所，倒头就睡。醒来时还是太阳当空，这一觉估摸着睡了三四个小时。
其他人应该也都休息好了，得正式讨论一下成启入队的事。虽然睡了一觉，但何翎觉得睡完更累了，不想出门，索性发了一通简讯让其他人到自己住所来。
住所不算大，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要放置，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和一个顶着天花板的柜子，屋内显得比较空。
五个被简讯砸中的队员陆陆续续赶来，何翎简单跟他们说了行动还有成启的事。
听到成启想要入队，大家都很震惊。何翎已经在几个小时前就震惊完了，看着五个人眉来眼去的面部表情交流，还有点好笑。
震惊是人之常情，但文旌辽不同，震惊之余不知怎的，突然有些疯，扳着何翎的肩膀前后猛烈摇晃，嘴里还说着什么，不过何翎被他晃晕了没听清具体的内容。
“撒手！胃都给你晃吐了！”何翎掀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两只爪子，对着文旌辽的后背就是一抽，文旌辽龇牙咧嘴地躲开了。
“谈正事呢，能不能有点正形。”莫桑严肃道。
“哎对，谈正事。”韩熔凝把正想报复何翎的文旌辽拽到一边。
“翎哥怎么看？”颜即空看了看表接话道，“这事尽量早点解决，等会我还要去接我儿子。”
何翎点头:“等会我们一起去，好久都没看见小廖了。”顿了一下，他又道:“我没什么看法，就是来听听你们的意见，这件事还是一起商量比较好。”
林诺做了个举手的动作，开口道:“我先说！既然那个叫成什么的人都是T3研发者，他肯定很厉害，对我们的行动会有帮助，顺便还能帮我看下战术手套新功能怎么推进。全队就剩我一个在研发和修理武器，我脑细胞都要用完了。”
文旌辽有些鄙夷地向林诺努努嘴:“我反对。你需要人手诺亚科研站内一抓一大把，不一定非得是那个成什么。”
“是成启。”何翎打断他。
“知道了，我继续说。”文旌辽对何翎的纠正不是非常重视，“成启的主要工作就是泡在研发室里，他对于我们队最大的作用就是当我们攻进第一基地时往那个主控电脑内插个程序，除此之外大抵就没了。而我们短期内可能没有能力攻进第一基地，那剩下的时间他在队里白占个位不干事就说不过去了。”
韩熔凝:“我想说的都被基佬说完了。我也反对成启入队。”
颜即空:“你们的想法有些片面了。就不能往长期价值想吗？成启是机器人的创造者，对于机器人，他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清楚。虽然他可能不能直接参与我们的行动，但和我一起在飞行器上也是可以的，随时分析信息和局势情况，进行人员指挥调度，这比在总部那边分析指挥的灵活性更强。”
现在同意和不同意的支持人数是2:2，暂时持平。何翎把目光投向莫桑。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带有征求意见的目光，莫桑道:“我中立吧，大家说的都有道理。入队也好，不入也罢，我们经不起再一次牺牲和失去了。”
颜即空和韩熔凝没有开口回应，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林诺和文旌辽听到她的话也都沉默了。
虽然莫桑话里所说的是“中立”，但其他人都听出来了，她或多或少也是反对的。
日升日落带走的不仅是时间，还有另外两个队员的生命。
一年前的一次行动，主要任务是进行机器人第二基地的入侵，行动中混进机器人队伍里的YX队员莫槐和章亦英被机器人发现，在逃出基地前往飞行器的过程中不幸牺牲。
何翎记得以前有一句话叫做“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也许一个人成长需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但那个人的死亡往往只需要一瞬间。
“队长好！我是来自华夏山城的章亦英！”他恍惚想起行动队刚组成的时候，意气风发的青年笑着向他敬礼，露出的白牙自信又开朗。
绽放在雪地中的鲜艳血花，像画家不小心溅到白纸上的红墨水，突兀又略微有些随意。
诺亚高层和军事人员为他们办了追悼会。岛外的天气预报报道，那天山城下了一场倾盆大雨，阴风怒号，灰沉一片，仿佛是苍天在为他的牺牲而感到惋惜与痛心。
亦英啊，“天公亦惜英才去”*。
就这么结束了。
“翎哥？队长？”颜即空的声音将何翎拉回现实。
“怎么了？”
“没啥，就看你魂不守舍的。”文旌辽在一旁摆手，“我们都说完了，你什么意见？”
何翎在心里叹气，就是自己的意见比较中立才找来队员们的，现在投票再一次陷入僵局。他皱眉，正考虑要说些什么，旁边的颜即空看了一眼通讯器，突然起身道:“我儿子来了，我先去发射场接他，剩下的你们决定吧。”
颜即空离开临时住所，何翎快步跟上，借这个机会把脑子里那些不太美好的回忆撇开。
按照诺亚的《守则》条例，诺亚岛内除有特殊情况者，常驻人员有权向总署提出家属入岛探望。
颜即空的妻子姓廖，儿子就叫颜廖。两年前妻子因“解放运动”离世。为了让颜即空在诺亚岛放下心，总署允许他在岛外那七岁的孩子一年入岛一周，与父亲相聚。
“爸爸！”刚下了飞行器、经过重重检查确认身份的颜廖飞扑到颜即空怀里。何翎站在他们身后看着父子俩相拥，替他们感到开心，同时也感觉有些尴尬——这亲人团聚其乐融融的场面，他一个外人在这儿就显得有些多余。
好在颜廖注意到了何翎，跑过来和他抱了一下，有些亢奋:“翎大哥！你看我是不是长高了！”
何翎打量他几眼，发现一年不见，小孩儿确实长了不少，正想夸他，就听长高不少的小孩儿爸爸敲了一下小孩儿的脑袋:“像什么话。你叫他翎大哥，你爸我叫他翎哥，这辈分乱了，得叫何叔叔。”
何翎才不管这么多，这一声“翎大哥”可是使出了他十八般武艺才得到的、来自小朋友的仰慕，他冲颜廖龇牙:“别叫何叔叔，搞得我很老一样。”
“但我爸爸说这样辈分会乱的。”颜廖眨眼，一副天真的样子看他。
何翎乐了，双手伸到颜廖的胳肢窝下，将九岁的小孩儿举起:“没关系，不会乱，我可以管你爸叫叔叔。”
一下子被举上天的颜廖兴奋得乱叫，又有些害怕地撑住何翎的肩。
闹得差不多了，何翎把颜廖放下，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再好玩也得还给颜即空。他有些依依不舍地拍了拍颜廖的头顶:“先去和你爸爸玩，翎大哥我还有点事要做，明天再来找你。”
如果真的有事要做，那就不会来发射场接小孩儿了。但总得找个理由让父子单独呆一下，一年才见一次，挺不容易的，就不去打扰他们了。
颜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在地上站定后，双腿很有气势地一并拢，眼神坚定，抬手敬了个不是非常标准的礼:“好的翎大哥，你的小弟颜廖随时待命！”
两位大人哈哈笑了起来。小孩儿看着大人笑，原本紧绷的唇角也忍不住扬起，配合着那坚定刚毅的动作，有些滑稽。
挥手和他们说拜拜，何翎走进了地下快捷通道。
地下快捷通道基本上可以到达诺亚岛的每一个角落，通道内有小型单人车，输入目的地可以自动规划路线，全自动AI驾驶，速度也令人满意。
目的地，要填什么？他在控制面板选址功能处犯了难。
心血来潮跑出来接人，现在接完人了又不知道可以再做些什么。
总署楼是不可能去的，万一碰到卡戴尔又很难沟通。
临时住所？算了，队里几个人说不定还在那里，回去也没什么好干的，无非就是睡觉，而自己现在已经睡够了。
何翎慢慢地划拉着可选项，半晌，他确认了“训练场”这个目的地。
1.何翎:我是辛勤打工人，最在意的就是我的休假→→
2.*选自王宇法的《七律·或许风华世外驰》
3.上学好累，周更是我最后的倔强TwT
4.嘶……成启好像没什么戏份啊(亲妈挠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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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B:可现在是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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