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川也懒得和仰月耍嘴皮子了，上海那么大，他还是能躲得过的。
一连好几日，陈靖川都没到路维森的店里。倒是仰月和谷雨，每天雷打不动来店里旁敲侧击地打听事。
路维森是个嘴严实的，加上中文水平还不错，也没掉入仰月的陷阱里。
仰月坐在店门口，撑着下巴看着街上行色匆匆的行人。
上海人总是很忙碌，大街上总是看见大步流星的身影。
路维森送走顾客，看了看坐在门口的俩个“座山雕”，忍不住叹了口气。
此时正值晌午，阳光燥热的紧。路维森于心不忍，把俩人叫到店里喝凉茶。
仰月看着摆在眼前的茶杯，又看了看面前人高马大的男人，欲言又止。
路维森先开了口，“不可能，这有损他人**权。”
仰月撇嘴，也没多问一些关于师哥的问题。破天荒地没久久纠缠。
回到下榻的地方，仰月把腰间系的葫芦拿下来，打开壶嘴，没多大一会，十多只黑虫飞了出来。
看着落在自己胳膊和手上的小黑虫，仰月抬起手臂，拿出手指轻轻抚了几个小虫。
“其实我也不想麻烦你们的，但是找不到他，我也没别的方法了。”仰月顿了顿，自言自语地又问虫子，“你们说是不是？”
话毕，仰月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抬手，十几只小虫便迅速分散开，一会儿变不见了踪影。
谷雨叼着包子进来的时候，刚好看着站在窗边发呆的仰月，慌忙跑过去抓住仰月手腕拉了回来。
“咱也不至于寻死吧，不就是被未婚夫抛弃吗，有什么大不了！”谷雨冲着仰月大声道，顺着仰月的脸往下看，看见她开着盖子的葫芦。
仰月挣脱开束缚，走到床边坐下，一脸无语地看了看谷雨，又扯了个笑容。
谷雨挨着仰月坐下，把包子递给仰月，“我这不是担心你嘛，这么多天了，一点关于你师哥的消息也没有。”话毕，又看看了仰月单独装着鱼豆的小葫芦。
仰月对上谷雨的视线，解开小葫芦，“你想喂它？”说罢便放在谷雨腿上。里面的鱼豆有感应般的飞了出来，落在谷雨肩上，颇有敌意的“嗡嗡”震动着。
谷雨讪笑道：“不敢不敢。”说罢把小葫芦还给仰月，“我怕这小东西把我吃了。”
仰月挑眉，“哪有那么邪乎？它小小一个，你那么大个…”仰月停顿一会，凑近谷雨的脸，“但是它会召集它的同伴，在某个晚上，不知不觉就…”
仰月噤声，做了个只可意会 、不可言传的小表情。
谷雨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摆摆手起身坐到凳子上。“我想我要和你保持距离。”
此时上海码头人头攒动，多是迎接坐船归来的亲人、朋友。
航轮慢慢停靠在岸边，船上大多是西装革履的有钱人，还有那些穿着时尚的摩登小姐们。
张迟生穿着白色衬衫，扣子解了三颗，袖口挽到手肘，混不吝的模样引起旁边好几位年轻小姐的注视。
陈靖川抬头，便看见从台阶上迫不及待跑下来的少年，开玩笑道：“还是你对他吸引力比较大。”
身边年轻女子挑眉，纤纤玉指把碎发掖到耳后，不置可否。
“喂，能不能看着点，着什么急！”一名卖货郎挑着担子，被张迟生撞得差点摔个跟头，语气不悦，又忿忿地瞪了张迟生一眼。
张迟生从裤兜掏出一枚大洋，手指一弹便把它弹到了筐里，“真抱歉哈，我有点着急。”
“你…”还没等说完，少年早无影无踪了。
“书仪姐，川哥，好久不见。”张迟生气儿还没倒回来，打完招呼便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萧书仪。
陈靖川接过张迟生的行李，搭着张迟生肩膀插科打诨，“才三年没见，身上结实不少啊。”说罢又打量一番，“也长个儿了。”
“那是，那时候我才十五。”说罢，把话题转到萧书仪，“书仪姐这次从美国回来，还走么？”
萧书仪一身白色小洋裙，高跟鞋走在地上“哒哒”直响，抬头看着旁边少年，回应道：“不回去了，在上海随便找份轻松的工作，我想也不困难。”
管家李叔老远便看见了自家小少爷，跑过去接过拿在陈靖川手里的箱子，“哎呦这种事怎么能劳驾陈少爷你呢。”
陈靖川一笑，“没事的李叔。”
李叔为几人开了车门，从后视镜看了看挤在后座的三人，懊悔道：“早知道陈少爷和萧小姐也来，我该多备一辆车的。”
“正好和靖川谈了些事情，这么多年不见，我也正好看看当年那个小孩现在成什么样子。”萧书仪玩笑道，“没成想倒添了麻烦。”
“怎么会呢萧小姐。”李叔回头，刚想继续说话，却被自家小爷打断。
“你不是麻烦。”张迟生在萧书仪身上停顿一会，不一会儿便红着耳朵移开了视线。
车里气氛变得些许诡异，陈靖川咳了两声，“正好家姐在这附近谈生意，最近总是念叨书仪，我和书仪就先下车，过俩天再登门庆祝你从日本回来。”
李叔同陈靖川、萧书仪一起下了车，说了些恭维话又送了几步，才开开车门坐在副驾。
张迟生收回看向车外的目光，一个人在后排大剌剌地坐着，开始闭目养神。
“老爷知道你这次回来，吩咐下人好好把家里收拾了一番，他自己更是好几天没睡好觉，生怕你在船上会出什么意外。”李叔一个人絮絮叨叨，也没指望张迟生能回应。
张迟生睁开眼睛，调侃道：“是么，我以为他早就忘了一直生活在绍兴的我妈和我了。”
李叔刚要开口，却狠狠被小少爷噎了一下。
“老了生不出来孩子，倒是想起我了。”张迟生嗤笑，继续闭眼，“要不我做你儿子吧李叔。”
“哎呦我的小爷，您到家了可不能这么贫了。”李叔恨铁不成钢，却也不能多说，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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