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温庭安正游荡在街头,她确实是饿了,但附近的小摊差不多都收了,她逛了有一会儿,还没找到一家可以填饱肚子的铺子。
又走了一会儿,不远处一家包子铺的灯笼还亮着,她赶紧跑了过去,急道:“老板,来两个肉包子。”
包子铺的老板是个胖大叔,他正收拾着东西,头也不见抬,开口道:“姑娘,肉包子卖完了。不成你看看其他的。”
温庭安叹了口气,说道:“那还有什么馅的?”
“有白菜馅的。”
“还有呢?”
“没了。”
“……”
温庭安有些无语,说道:“那给我拿两个白菜馅的。”
“好嘞,客官稍等。”老板熟练的吆喝一声,便开始去拿包子。
温庭安低头掏着荷包。
老板将包子递过来,她正准备付钱,身边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来。
“老板,给。”
“好嘞,客官慢走。”
老板从冷凝儿手里接过钱,又继续收拾着摊子,顺便把高挂的灯笼用竹竿给挑了下来。
温庭安拿着包子自顾自咬了一口,平淡开口:“小姐来了。”她一点也不意外,毕竟这个人跟了她一路。
冷凝儿身形一顿,走到她身边缓缓开口:“生气了?”
温庭安咬着包子,没有回答,三口两口将包子吃完。说:“小姐就让瑜心一人去夜市,不会担心吗?”
“担心什么?”冷凝儿看向她,反问道。
温庭安哼了一声,重重咬了一口第二个包子,没有说话,但心里不由吐槽着,瑜心独自一个人回客栈就担心地追回来,去夜市反倒放了心。
说出来谁信?反正她不信。
想着她将最后一口包子咽了下去。
虽然夜色微暗,但温庭安脸上的表情还是被冷凝儿全然看在眼里,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在心里一定没有说关于她的好话。
她冷不伶仃地盯着温庭安,沉默不言。
温庭安被她看得心里发怵,便停下脚步看向她,冷凝儿也随之停下,两人就这么静静立着,相互看着,一言不发。
不一会儿,冷凝儿幽幽开口,打破沉寂。
“你在生我的气。”
话语里夹着一丝委屈。
温庭安不知怎么回答,但还是摇了摇头。她并没有生冷凝儿的气,只是心里有些奇怪的情绪,便做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连她自己也说不上这是为什么。
“可你方才的表情,明明是在生我的气。”冷凝儿望着她,眸光闪烁着。
温庭安见她这幅委屈的模样,心底的情绪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缓缓靠近冷凝儿,慢慢牵住她的手,轻轻捏着,虽然态度软了下来,但嘴还是硬的,只是不敢看冷凝儿的眼睛。
“谁让你方才在客栈逗弄我的。”回来竟没有一分是为了她,还让她误会了,可恶。
冷凝儿抿了抿唇,回道:“我哪里逗弄你了?”
温庭安停下手里的动作,幽幽看向她,不过回想起来,这个人好像并未说过是在等谁,那确实是她单方面的自作多情。
可这个女人当时看自己时的样子,说话的语调,明明就是在关心自己,明明……在诱导自己那样想。
温庭安眸光暗了暗,她好像吃了个哑巴亏。
于是她闷闷道:“凝儿跟着我,不担心瑜心一个人去夜市吗?”
这会儿换冷凝儿捏起她的手来,不紧不慢道:“瑜心做事稳重可靠,不需要人盯着,也不需要担心。至于安全方面,亓安城也很看重,夜市里也有官兵看着。况且客栈离夜市很近,表哥他们在等我们,不会离得太远,如此更不用担心了。”
“你回客栈时可不是这样说的。”温庭安抽回自己的手,叉腰道。
冷凝儿微微抬眸:“哦?那我是如何说的。”
温庭安接话:“你说,等一个人,不放心,所以才回来。”
冷凝儿点点头,含笑道:“嗯,可我何时说过我不放心瑜心的?”
温庭安一愣,她有些没听懂。
冷凝儿看着她,继续说:“我说过,瑜心很可靠,无需担心的。所以我回客栈,自然是因为不放心你。可你居然不理我,还莫名生我的气。”
她说着,状似失落般往前徐步。
温庭安哑口无言,她又理解错了吗?
见冷凝儿往前走,她也来不及多想,马上跟了上去,说道:“凝儿,是我的错,你不要难过了。”
冷凝儿抬起眼眸,里面盛满哀伤,却又藏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狡黠。
但温庭安并没有察觉,只是握住冷凝儿的手,满脸歉意:“对不起,凝儿,是我不好,我居然揣测你的心意,觉得你在逗弄我。”
冷凝儿抿唇,抑住嘴角的笑意,继续道:“没事,庭安相信我便好。吃好了吗,两个包子怕是不顶饱,我们去夜市看看可好?”
“好,顺便去和我哥他们汇合。”温庭安点点头附和,她确实没吃饱。
两人一起进入热闹的夜市。
入眼便是一排排惹眼的灯笼,高挂的绸缎,美食的气味从四面八方飘来,勾得温庭安饥饿感又重了几分。
望着摩肩接踵的人群,温庭安目光闪闪,不由感慨:“这里的夜市,竟比白天还要热闹。”
冷凝儿携起她的手,说道:“跟我来。”
两人穿过拥挤的人群,过了一座木桥,人群渐渐稀疏了很多。
冷凝儿带着温庭安继续深入,渐渐来到夜市的边缘。
温庭安回头望了望,眼中不解,她们好像在远离夜市,这边缘别区域说热闹了,连那些漂亮的彩带都不见,看着冷清很多。
“很快就到了。”冷凝儿出声道。
她带着温庭安来到河畔边一家酒楼前,那家酒楼的布置不似对岸那般亮眼,门面并没有繁华的挂饰,只挂了两盏灯笼,如它的位置一样不起眼。
冷凝儿推开门,里面的人却并不少,大堂里已经没有空位,甚至有人直接席地而坐,大家都安静着,专注地盯着前方的大戏台,上面正表演着戏曲。
因为人太多,空气中混杂着浓稠的酒气和其他味道,也比外面热了许多。
尽管窗户都开着,时不时有凉风进来,但还是有些热。温庭安这才刚进来就有些受不了了,她看了看身边的冷凝儿,毕竟这人还披着披风,应当比她要热许多。
冷凝儿看了她一眼,确实如温庭安所想,冷凝儿脸色绯红,显然比她要热。
温庭安皱了眉,拉住她就想往外走,这里面的空气实在太不流通了,待着叫人难受。
“别急。”冷凝儿按住她的手,指了指楼上,示意温庭安跟着她。
温庭安拧了眉,但还是耐下性子,跟着她一起上了楼。
来到二楼,温庭安只觉得空气瞬间通畅,呼吸无阻,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她看向冷凝儿,正要问,前面雅间里突然走出来一个人,是瑜心。
瑜心见着冷凝儿,脸上顿时有了喜色,连忙跑了过来,说:“小姐,温姑娘,你们终于来了。”
这时柳音儿也从雅间里出来,见着二人,弯眉道:“难怪听见瑜心这么开心,原来是你们来了。”
温庭安笑了笑,哪里是看见她们,分明是看见冷凝儿,这小丫头虽然唤了她们两个人,但目光都不曾离开过冷凝儿,上来就挽住冷凝儿的手。
温庭安往前走了走,看了看安静的四周,这才疑问道:“奇怪,大堂里那么多人,这二楼倒是不见什么人影。”
柳音儿弯了弯唇,揶揄道:“哪里没有人影,我们难道算不得人么?”
温庭安笑出声来:“音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冷凝儿走近,解释道:“慕容公子包下了二楼,所以上面只有我们自己人。”
温庭安了然:“原来如此,想不到晓白这么大气。”
“好了,进去说话吧,大家都在里面。”柳音儿止了笑,对几人说道。
进了雅间,这里空间很大,雅间里的装饰简而不俗,连椅凳都是上品。而且位置也是极好,门口就对着那大戏台,且一目了然,两边不远的距离都有人侯着,若有需要,随时可呼叫。
屏风后面敞着,特意在外面修了一个观风景的阳台,对着河岸,时不时还有凉风吹过,清凉怡人。
纵观河对岸,可以看见大半个夜市,张灯结彩,车水马龙,绚丽无比。
温庭安不由感慨,这与下面的大堂完全是两方世界。
此时温礼平正跟慕容晓白对坐饮酒,两人面色通红,桌上的酒壶东倒西歪约莫七八壶。
李夼一脸淡然的坐在旁边,浅浅叹了口气。
温庭安上前一拍桌子,将醉酒的二人吓了一跳,她摸了摸桌子上的酒壶,一摸一个空,说道:“你们两个,居然背着我偷喝,太不够意思了。”
慕容晓白揉了揉眼,迷迷糊糊道:“庭安来了,你随便点,二哥全包了。”他说着大手一挥,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温礼平揽过他的肩,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在他耳边说道:“好兄弟,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温庭安叉着腰,无奈道:“两个醉鬼。”
冷凝儿勾了勾唇:“五十步笑百步。”
一旁沉默的李夼倏然站起来,一手提起温礼平,一手又扶起慕容晓白,开口道:“我带他们去休息。”
言罢带着两人朝隔壁走去。
“表哥。”冷凝儿叫住他。“一炷香后,河边可以放河灯。”
李夼身形一顿,淡淡应了一声,而后带着两人离开。
“河灯?什么河灯。”温庭安凑了过来。
瑜心解释道:“这里的店家说的,每年的这个月,夜里都可以到河边放河灯,且持续十日,就是那座木桥那里。据说是为了纪念逝世的亲人,近一年才开始的,不过也有说法是对河神许愿,很灵验的。”
“不错。”柳音儿接话道。“不过我这儿倒是有个不同的故事,且关于这放河灯的。”
“什么故事?”听到有故事,温庭安陡然来了兴趣。
“是我一位江湖上的朋友告诉我的。”柳音儿慢条斯理地讲了起来。
“说是一年前,一位四处云游的剑客因拜访故友而来到亓安城,在这里结识了一位少女。那少女是个很独特的人,只一个人住在这河的上游。
有次,那剑客与好友去上游踏青,偶遇了少女。
彼时,少女**着双足坐在河边玩耍,她衣着简朴却红火夺目,相貌明艳,头上只扎了一条发辫。
只那一眼剑客便沦陷了,事后总是来寻少女,却也只是远远看着,不敢让其发现。
而那少女总是**着双脚在河边玩耍,许是觉得孤独,时不时也与河里的鱼儿说话。
后来少女发现剑客的存在。
两人这才说上了话,一来二去竟成为了朋友,少女也对剑客坦白了许多心声。
那少女是个孤儿,被一家捕鱼为生的夫妇养大,可惜夫妇二人因着一次外出捕鱼遇见了暴雨,双双出了意外,那少女自从便成了孤儿,独自一人生活着。
她不喜穿鞋子,因双亲的缘故及其善水性,于是独自搬来了河边,日日与水为伴,只是为了牢记养育之恩,且引以为戒,避免重蹈覆辙。
剑客心疼她,时常来陪她,并将贴身玉佩作为信物送给了少女,许诺会永远陪着她,少女自是十分开心。
两人也逐渐成为知己好友。
但剑客心中痛苦,她爱慕少女,却迫于女儿身无法靠近,后来心事难解,剑客向好友倾诉,好友见她日渐憔悴劝她想开,让她离开此处远离少女,后来剑客被好友说动,便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少女不知剑客已经离开,只知道剑客突然不再来了。不过她信任剑客,日日守在河边,等着剑客,怕剑客寻不到自己,又天天穿着亮眼的绯衣。
她等了一日又一日,却并没有等来剑客,反而等来了剑客的仇人。
那些寻仇的人一眼就认出了玉佩,觉得剑客是被少女藏起来了。他们囚禁了少女,日日折磨着她,少女被折磨得偏体鳞伤。但好在少女机智,后面趁那些人不注意逃了出来。
剑客得知了情况,马不停蹄地从其他地方赶来。在少女的住处遇见了寻仇的人。
剑客要人不成,一气之下与那些人打斗起来,最后两败俱伤跌入河里。
剑客以为少女已经不在人世,心灰意冷之下任由身体沉入河底,却被赶来的少女所救。
可少女因为先前的伤势,体力不支,最后只将剑客托上了岸,自己却永眠水下。
等剑客醒来时只看见手里的玉佩和一个贝壳挂饰,她意识到了一切却为时晚矣。
之后剑客便崩溃了,只日日在河里放下河灯,只盼着少女能够看见,前来寻她,但已经不可能再见到少女了。
河灯顺着流水向下,进入了亓安城的河道里,被百姓们看见打捞起来,发现上面提了字:吾与谁归。
之后,愈来愈多的百姓发现并且打捞河灯,此事也传进了剑客的好友那里。
好友托人找来一盏河灯,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剑客的字迹,之后好友放心不下就去寻找剑客。
等好友寻到剑客时,剑客早已疯疯癫癫,整日坐在河边抱着那贝壳挂饰念叨着少女的名字。
不管好友怎么劝都无动于衷,之后剑客便投河自尽了。
好友悲痛万分之下,代替剑客将剩下的河灯放完,提字:归去来兮。
至此,人们随波逐流,将这漂来河灯的日子拟成一个纪念日,用以纪念家中逝去的亲人或用以祷告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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