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薇猝不及防,咫尺相隔,戴着面罩的人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刀锋经过多次打磨,月光映照下,反射出一道森冷的白光。
那人动作麻利,眨眼的功夫便向她刺去。
“小心!”李鹤薇被一股重力推开,略微右退半步,回过头,只见刀刃划破陶聆白皙的前臂,刺目的鲜血瞬间冒出,染红她下意识去捂伤口的右手。
第一次出刀虽然见血,但目标对象毫发无损,蒙面人眸底闪过寒星般的微光,抬手一撇,匕首从她后方凌空劈下。
李鹤薇恍然,终于明白眼前的局势,这是冲自己来的。她闪身避过耳侧的刀刃,反手紧握玻璃杯朝后猛地一撞,杯底坚硬,凶徒疼得当场闷哼出声。
“陶聆,去找人,秋队的家就在后门对街。”她关注着陶聆的伤势,晓得伤口不深,没伤及动脉,故意支开她。
“好。”陶聆因为她敏捷的身手目瞪口呆,缓过神,拔腿就往副食店的方向跑。
巷尾旧楼三层的风口,戴鸭舌帽的人左手举着望远镜,右手拿着手机,满口的抱怨:“你说她只是一个画画的技术警,怎么会干架?”
镜筒里,远处的动静一览无余,女人身材高挑,用一个玻璃杯外加赤手空拳便和手持利刃的男人对抗。
“你找的什么人?”
“随便在武校找的打手,让她重伤昏迷2万,直接投胎5万。”戴鸭舌帽的人啐道,“他爹的,好蠢,被人硬生生掀翻。”
视线所及,李鹤薇伸手捉住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男人前臂,手肘忽然下压,击向他的桡骨位置,那人右掌发麻,瞬间脱力,匕首咣当落地。
“他如果被警方抓捕,不会交代什么吧?”
“放心,失手就说抢劫,况且我和他联系的手机卡已经销毁。”戴鸭舌帽的人收起望远镜,转身往暗处走,消失在楼道尽头。
“还打吗?”昏黄的照明灯下,李鹤薇脸色沉静,直视喘着粗气的男人,哪知他忽然挥动着右拳朝她正面击来。李鹤薇迅速左转,灵活地躲开,同时双手向外拍挡男人后背,用巧力破解直劲的攻击。她动作不停,迅速向前跨至男人身后,绊住他右腿,紧接着,向左拧身,右拳猛地攻向对方前胸,男人仰面摔倒。
李鹤薇将他制伏,摁住其锁骨下方的软肋,抓起旁边的匕首,在他左臂不轻不重地划一刀,语气泠然:“以牙还牙,你弄伤我同事。”
“不服?”李鹤薇伸手揭开面罩,目视黄毛青年稚嫩的脸庞,皱起眉头,“你几岁?”
黄毛青年惊恐的眼神望着她:“17。”
“谁叫你来伤我?”
黄毛青年咽了咽喉,深棕色的眼珠滑动:“我,我只是没钱,想抢劫。”
李鹤薇轻呵:“你觉得我会信吗?”
“秋队,薇姐在那儿!”脚步声顺着幽深的小巷由远及近,李鹤薇偏头,瞧见夜色中疾走的两人,右手的力道稍稍松懈。
秋琬两三步走近,俯身摸出手铐拷住黄毛,抬头关心她:“没事吧?”
“没事。”
陶聆瞅着她只有少数的闭合伤,心头大石略微放下,忍不住问:“薇姐,有伤到其他地方吗?”
李鹤薇盯着她受伤的左臂,血液差不多凝固,皮肤组织明显外翻,先前形势所迫,来不及反应,这会儿冷静下来,心疼溢于言表:“没有,倒是你......”
陶聆抢话道:“不怎么疼,等会儿去小区附近的诊所消毒包扎就好。”
4厘米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李鹤薇眼眶烧得难受,面色发沉,声音闷闷的:“以后做什么事都要先顾及自己。”
陶聆乖巧应她:“好。”
“李队,练过?”秋琬查看黄毛的伤势,不由发问。她印象中,对方是综合大学医学院毕业,应该不会擒拿和格斗。
“嗯,三脚猫功夫,能够防身,但肯定比不过秋队。”其实李鹤薇毕业于刑事警察学院法医系,她们虽然统属技术警种,但每天也得出操,警用擒拿和格斗必然不在话下。
曾经憧憬的职业,却因为生**自由,中途当逃兵,被深圳某家司法鉴定中心高薪聘用。
“这可不是三脚猫功夫。”秋琬撩开黄毛的T恤,指着他胸前淤青,“肋骨应该断了。”
李鹤薇唇角扯出一抹笑容:“归功于我新买的玻璃杯。”她神情忽变,严肃道,“对了,你应该查清楚,他是谁雇来杀我。”
“不说,嘴巴严得很,我带他回去。”秋琬将黄毛拽起来,“这孩子17岁,15岁开始在威灵武术学校习武,平时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我刚查了他,有案底。”
“嗯,你处置吧,我和陶聆去诊所。”李鹤薇担心陶聆的伤口感染。
“周末我请吃饭,程老师答应来,小陶呢?有时间吗?我看你们仨住一起,顺便吧。”
“你叫她映秋就行,还程老师。”李鹤薇笑容加深,“我代陶聆应你。”
必要的社交,陶聆不推辞:“谢谢秋队。”
“谢什么?周末联系。”秋琬埋怨:“唉,又得加班,外婆炒的干锅虾还没吃两口。”她推着黄毛向警局走去,三人分开。
月色朦胧,两人并排着往前,陶聆冷不丁开口:“薇姐,你在哪里学的防身术?”她松开微抿的薄唇,“能不能教我?”
李鹤薇些许诧异:“怎么突然想学?”
“以后遇到危险至少可以防身。”陶聆遗憾的语气,“重案组每年都会遣人来教我们一些简单的擒拿动作,但晓婷姐说用处不大,碰上歹徒照样没辙。”
李鹤薇眼角情不自禁染上了笑:“我教就能行?”
“秋队说那个黄毛在武校习武,你能扼制他。”
“黄毛学艺不精,肯定经常偷懒。”李鹤薇考虑陶聆的安危,收敛笑意,一本正经允诺:“好,我教你。”
“谢谢薇姐。”陶聆开怀,眉眼愈发明媚,她平日心情也偶尔舒畅,但大多都是淡淡的微笑,带着明显的距离感。但今晚的笑容却格外舒展,拿李鹤薇的话来说,这是中百万大奖么?
“薇姐你别打趣我,什么中大奖。”
她们说着,推开诊所的玻璃门。
护士在门口接待,询问她基本信息:“谁不舒服?”
陶聆抬起手臂:“不小心被刀划伤。”
“姓名,年龄,有没有禁忌药?”
“陶聆,24岁,没有禁忌药。”
“哎呀,伤口有点长啊,至少4厘米吧。”护士将信息记录在档,戴着医用手套触碰伤口的外延,“但瞧着不深,清创以后再决定要不要缝针。”她转身指着右数第一个房间,“你们去处置室等一会儿,我让陈医生负责清创。”
陶聆颔首:“好的,谢谢。”
李鹤薇问:“护士,缴费单呢?”
护士敲打着键盘:“陈医生给你们。”
“好。”
绕过分诊台,右行2米就是处置室,两人进门,陶聆在处置台前的高凳坐下。不多时,门外一名女医生进来:“刚才要清创的陶聆是谁?”
“医生,我。”
医生递给李鹤薇一张单子:“你是家属吧?先缴费。”
陶聆伸手:“医生,我去就好。”
李鹤薇轻拍她的手:“坐好。”命令的言辞,语气却万分温柔,她见陶聆眨了眨眼,不再嘴硬,转身出了门。
缴费回来,医生正在清创。
“碘伏消毒,不会太疼,但轻微的刺痛免不了。”
“知道。”
棉球慢慢将血污洗净,医生仔细观察伤口,建议她:“还是缝针吧,不然伤口愈合得慢。”
陶聆轻蹙着眉,点头:“嗯,麻烦你。”
“打麻药吗?”缝针的局部麻醉属于区域阻滞,需要在周围组织、皮下打一圈儿来进行阻断,至少两三针,所以医生征求她的意见,如果耐受程度高,就不打麻药。
“不打。”
李鹤薇担忧:“陶聆?至少得缝5针,不打麻醉?”
陶聆挤出笑容:“薇姐,我小时候淘气,摔破头皮,缝6针也没哭。”
李鹤薇看她坚持,最终妥协:“好吧。”
女医生做好清创和消毒,开始准备缝针的工具,低声安慰:“放心,我技术还不错。”
陶聆嗯了一声,别开眼。针头扎进皮肤,她纤细的五指慢慢蜷缩,抓着大腿忍耐。
第一针,第二针,第三针。李鹤薇清晰地瞧见陶聆肩膀轻微颤抖,本就沁着薄汗的前额渐渐布满细密的汗珠。她情不自已伸出手,牵住对方的右手,温言细语地哄:“再忍一忍,还有两针。”
陶聆强忍着疼痛,出于身体的本能,回握住李鹤薇温暖的手。
嗯,教防身术,等于贴身跳舞。(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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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chapter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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