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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阴魂不散

点点荧光在海面上浮动,如同天空遗失在大海里的繁星,海浪拍打在沙滩上、远处的礁石上,激起层层蓝色的火焰,大海的告白如雷贯耳。

蓝眼泪吸引了源源不断的人来到沙滩上,顾余看着这场盛大浪漫的赴约,心里想的却是,蓝眼泪的浪花好像周降床头的流沙摆件。

他躬下身,双手浸没在海水里,捧起一汪蓝,蓝眼泪在他在手心里形成最小单位的湖泊。

或许还不是。

周降流的眼泪才是。

顾余做了此生以来最幼稚的行为。

他的指尖勾画出几个英文字母,略加思索,又画了一颗大大的爱心,将那几个字母囊括其中。

蓝光转瞬即逝,大海会记住他们的名字。

池茗醉得有些站不稳,差点一头栽进海里,被突然伸出的手从背后紧紧搂住。

“醉成这样。”

顾鸢轻声嘟囔。

池茗假装没听见,头都没回地说了句谢谢,面色还有些不自然,这一摔倒是把脑袋摔清醒了,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周降没有回复她的最后一条消息。

“奇了怪了。”

她原本视物就模糊,这会儿更是看不清,却还能勉强记起周降向来不会让她的消息垫底。

“什么奇怪?”

顾余看她蹙着眉的古怪表情,偏过头问。

“哦,没什么。”池茗把手机收起来,随口道:“周降怎么还不回来?”

“是不是人太多他找不到我们了?”

顾余向后望去,乌泱泱的人,天色又这么黑,周降肯定是找不到的。

“我出去接他一下,你……”

顾余看了眼顾鸢,对方正装作不经意地拉住池茗的手。

……

一言难尽。

“你们俩好好待在一起,别走散了。”

“知道啦。”

顾余艰难地拨开疯狂涌上前的一大波游客和镜头,逆着人群的方向走,掏出手机给周降打电话。

持续振动的铃声让他感到不安,顾余回忆着周降走前说的话,匆忙地朝着酒馆的方向跑去。

落日里依然亮堂堂的,暖光透过窗户泼洒出来,映照着门前小径上被遗弃的一大束玫瑰。

就好像是某种心灵感应,顾余的心脏好像被一根尖利的钢针扎了一下,他走过去捡起地面上掉落的卡片。

卡片带着淡雅的香水味,还有花店里植物混杂的味道,刚劲有力的字迹不是周降写的:

“假如明天地球毁灭,我想和你一起散步。”

落款:阿降。

多么热切又饱和着期盼的情话,顾余却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冷了,血液像凝固了一样滞流。

他不会看到路灯映出他身后的另一个影子,刚刚假想出的针化做实体,狠狠刺入他的脖颈。

麻醉针剂带着凉意游走,疼痛感如同一把锐利的小刀在搅动,顾余的意识在顷刻间变得粘稠,他想要扭过头看是谁,身体却像是突然崩开的吉他琴弦,全身的力量都消散了,眼前的玫瑰变成模糊的光影,距离突然拉近,他感知不到自己的额头磕到地上,耳边人群的尖叫声、浪潮的涌动声若有若无,他好像置身于一个虚幻的梦境边缘,最后终于陷入黑暗之中。

萧段文站在他身后,手里的针筒在灯下闪着寒光,针尖上淬着鲜红的血。

街道空无一人,沙滩上正在进行着一场狂欢,

他慢条斯理地将它擦拭干净,回头望了一眼那间酒馆,将顾余扶到自己肩膀上。

“你喝醉了。”

“我们走吧。”

沙滩上——

池茗做不到对着顾鸢那种小心试探的表情冷脸,默许了她的亲近,由着她牵上自己的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人太多太挤,几乎快要把她们包成一个茧,两人最终还是从人群中挣脱出来,在海滩上漫步。

池茗自顾自地嘟囔着:“都跑到哪去了?”

她拽着顾鸢的手摇晃两下,没敢看她,努力装出平常的语气:“顾鸢,我们去找找吧。”

顾鸢还没学会怎么拒绝池茗,她轻轻点头,应道:“好。”

那条小径僻静幽深,池茗莫名感到心悸,她不自觉地攥紧了顾鸢的手,给顾余拨去电话。

“关机了?”

池茗蹙眉,很诧异地听着冰冷机械的提示音。

顾余的电话向来是24小时畅通的。

她的预感一向灵验,这会儿只往坏处想,不安和恐慌悄然蔓延,她慌不择路地又拨了周降的电话。

两人终于走近那家酒馆,池茗还没打通周降的电话,倒先看见地上的一束花,她没在意,转着头四处乱瞟。

在那一个瞬间,池茗的眼神顿住。

路边的绿化带里,一部屏幕已经碎裂的手机闪烁着,带着震动的嗡鸣。

池茗的来电。

她往后踉跄两步,死命抓住了顾鸢的手,像是快要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救生的绳子,抖着声音开口:

“报警。”

“出事了。”

池茗的大脑此刻运转地飞快,逻辑从没有如此清晰过。

现场的任何物品都有可能成为找到他们的线索,池茗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她不敢大意,快步走过去翻看了那束玫瑰。

“周降的署名。”

顾鸢刚刚打完了报警电话,走回她身边就看见那张卡片。

池茗闭上了眼睛。

周降失踪是一定的了,那顾余呢?他们来这里的时间是错开的,怎么也会失联?

电光火石间,池茗脑中闪过一双眼睛。

冰冷的,阴暗的,像蛇缠绕着爬过脚腕。

萧段文。

池茗打了个寒颤。

他曾带给顾余一次噩梦,谁能保证不会有第二次?

她跌跌撞撞地跑进酒馆里,向店长询问门口人流的动态。

“哦,我刚才一直忙着收拾店里,没看见啊。”

“那监控呢?监控有吗?”

“上次有客人喝醉了在门口跟人打架,拿着石头乱砸,监控被砸坏了一直黑屏,还没来得及修呢。”

有病吗?电影里演演也就算了,怎么还真会出现这种情况?

没办法从这里找到线索,池茗只好作罢,正欲转身离开,另外一位店员突然开口。

“我刚才去倒掉客人的呕吐物,回来的时候看见店门口有两个男生,一个个子不高,戴着副眼睛,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另一个好像喝醉了,被扶着走了。”

眼镜?池茗记起那副银丝边框的眼镜的样子,她掏出手机翻找出顾余的照片,递给店员看。

“哥你看看,喝醉的是他吗?”

“诶……”店员眯着眼凑近,道:“诶呀有点像的,那男生蛮帅的呢我应该不会认错的。”

“往哪去了?”

“我也说不好,应该是那边吧,酒店之类的。”

店员给她们指了个方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顾鸢忽然扯了下池茗的手。

“那边是我们住的酒店。”

酒店?对!酒店。

池茗立刻找出群里发过的酒店房间号,为了方便集中管理她们统一填过表格。

“找到了。”

她跟顾鸢对视一眼,扯着她跑得飞快。

萧段文竟然申请了单人间。

她几乎已经确定其中一定有鬼,打电话通知了酒店的值班老师,恳求对方找前台要备用房卡,老师听完之后顿觉事态严重,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挂断电话,手汗已经变得阴冷湿滑,她跑得肺都感觉到抽痛,却一步也不敢停。

快一点,再快一点,因为除了顾余,没人知道周降最有可能被谁带走。

刺眼的白炽灯。

周降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熟悉的陈设。

那家潜水的店啊……

下午还说怕被拐走,现在看来倒是一语成谶了。

周降想爬起来,却感知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每一寸肌肉都像是被切断了与大脑的联系,连带着神经末梢似乎都被麻痹了。

他试着挪动,却连手臂都快要抬不起来。

还换了招数,周降想,但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他竟然出奇地平静了,同样的事情经历过两遍,周降都快要搞清流程了。

他一点也没有改变,还是一样,只会用些卑鄙下作的手段。

那扇门最终还是被推开了,周降看着倚在门框上冲他笑的人,思绪猛地被拉回去年的深秋。

在学校昏暗的仓库里,李思齐也是这样推开门,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自己吗?

周降至今也没想明白他从哪里弄来的药,总归不是什么合法渠道。

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得手了,如果不是林拓一直对他有所警惕,那个因为停电而一片混乱的晚自习,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周降的失踪,更不可能阻止李思齐对他下手。

可也是因为混乱,有数不清的人围观了仓库大门被砸开的那一瞬间。

他偏偏在那个时候醒了,看到自己近乎光裸的身体上斑驳的吻痕,和门口一瞬间陷入安静的人群。

林拓冲进来将校服扔在他身上,拽起李思齐狠狠地打在他脸上,周降看着他想要起身,却一动也不能动,甚至连辩白的话都说不出。

周降向来是人缘好的,他将目光投向门口,顾不得自己现在的难堪,祈求能得到其他人的帮助。

可人群之间最先伸出的不是带着暖意的手,是一个个黑漆漆的镜头和一双双簇着兴奋火苗的眼睛。

不是说真诚是必杀技吗?为什么反倒伤人的时候最锋利呢?

周降希望自己倒不如在那场未遂的□□里死了的好,省得面对学校里铺天盖地的流言和指指点点的同学。

他认为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错,但没人会听受害者的自白。

人们都只看到自己想要看见的,在压抑沉闷的高中里,这无疑是最劲爆的谈资。

被写上侮辱字眼的课桌和书本,被取消的评优资格,一切都在朝着周降施压,他最终在一个下午忍无可忍,出手打了朝他脸上泼了不明液体的人。

事实上他知道那是什么,腥膻的难闻气味足以说明一切,正是为此他才不堪受辱,朝着施暴的人爆发。

他下了死手,林拓也来帮了忙,砸的第一拳就冲着面门去了,直接打断了那人的鼻梁骨。

周降当时想的是,林拓回去又要挨打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学校终于找到将他劝退的借口,连带着林拓也受到波及,因为之前出手打了李思齐,数罪并罚,两人一同被遣送回家。

林拓很无所谓,说大不了不念了,反正他那个爹也不会管。

但周降却看到他校服下遮掩不住的鞭痕。

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在高中待下去了,也没有脸面再面对那些人,好在林拓的成绩优秀,又不是风波的中心,等这段时间过去,学校自会让他返校的。

至于自己……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算是个考清北的好苗子,还是给学校蒙羞的麻烦精。

李思齐竟然能从他的挚友摇身一变,变成试图强行占有他的犯罪者,巨大的落差让周降在人际交往上受到前所未有的的打击,他不明白,拒绝了他的表白而已,他怎么会一点体面也不留。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报了警,李思齐□□未遂,并且男性并不属于□□罪的适用范围,他想,李思齐怎么样也是强制猥亵罪,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可命运好像跟他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李思齐的身份证年龄造假,实际年龄还不满十六周岁。

他做了足以毁掉一个人一生的错事,到头来却连刑事责任都不需要承担。

从那天起周降闭门不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闷了快三天,直到安如意最后一次敲门,哭着晕倒在他房门口,门把手转动了一下,那扇紧闭的门终于被打开,露出黑暗的、死气沉沉的房间。

安如意被送到医院,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周降头一次知道,原来有一种病叫过度换气综合征,原来呼吸也会中毒,原来强烈的伤心和痛苦可以如此具象化。

他后悔自己的任性,造成的后果竟会由最爱的母亲承担。

好在周骁的后背一如从前那样宽广,臂膀还像儿时托举周降时那般有力,可以担负他尚且年轻的儿子的软弱和眼泪。

李思齐的父亲是当地一家小公司的老板,尚未在深圳站稳脚跟,周骁却已经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朝那家公司施压,实际上是逼迫他弃车保帅,商人都以利益为重,何况面对着能摧毁他多年心血的对手,李思齐这个算作累赘的儿子,还是个恶心的同性恋,被送进了周骁指定过的精神病院。

周降却没能好起来,他患上严重的焦虑障碍,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甚至不能进行正常社交,明明他从前最擅长和人打交道。

他无法面对镜头,因为他会难以抑制地想起那天的一个个黑洞,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嘲弄,他会无意识地在身上留下痛苦的痕迹,淤青也好,划痕也罢,他拼命地甩脱强大的解离感,确认自己还活着。

周降不想要防御机制,不想要从痛苦的现实中抽离,一直痛下去,总归是会习惯的。

十字打头的年纪,李思齐这三个字成了阴霾,成了周降身上一道好不了的淤青。

他不喜欢美化自己没走过的路,却没有一刻不想着,假如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不要认识这个人。

“老天爷可真是开眼啊,我还没去找你呢,倒给了我个机会,让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李思齐缓步走过来,坐在了周降身边。

“不过这都是你自找的,要不是你爸当初把我逼到那个份上。我怎么会自己打工来这做潜水教练,怎么会好巧不巧接到你的外卖订单?周降,你猜今天的药,是从哪儿来的?”

周降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努力地偏过头去。

李思齐仍然自顾自地说着。

“要不是你爸非要把我逼进那个破地方,我怎么会拿到这药呢?这药今天用在你身上你才会知道我在里面受了多少折磨,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正规医院,他纯是让我进去吃苦头的。”

话没说完,他牵住了周降的手,眼睛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

“不过上次失策了啊,用错了药,我干了什么你都没看到,这次不会了。”

他拉开桌子的抽屉,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针剂,李思齐终于如愿以偿地捕捉到周降眼神里的恐慌。

“肌肉松弛剂,喜欢吗?”

他强制周降与他十指相扣,却被带着体温的戒指硌到手,李思齐啧了声,低低地骂了句什么,随即褪下他的戒指直接扔飞了出去。

戒指磕碰在墙面上有摔下来,发出“叮当”两声脆响。

“下午那个是你男朋友?”

周降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用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李思齐。

对方沉默地盯了他两秒,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手在周降看不见的地方动了动,连表情都带着狠意。

周降听见自己身体发出脆响。

他被巨大的疼痛感席卷,身体剧烈地抽动,伤处好像被完全地撕裂了、扭曲了,像有颗心脏埋在那里一样,搏动着、颤颤巍巍地,疼的人近乎麻木。

李思齐折断了他带过戒指的那两根手指。

戒指留下深深的印迹,在殷红的手指上浮现出一尾活灵活现的小鱼,这是连周降都不曾察觉的巧思。

李思齐冷冷地看着,像是突然想起来件事儿似的,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你最好小心一点,我不太想活了,不仅要你的人,搞不好还要你的命。”

他说这话的语气就像在讨论晚饭吃什么一样稀松平常,周降痛得出了汗,衣服紧贴在后背上,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可他下一句话又将他拉回现实。

“你也不用指望你那个小男友来救你,哪有那么多英雄救美的桥段?他现在大概还要等人救呢。”

他看着周降睁大的、充满质问意味的眼睛,笑得张狂。

“放心吧,我会让萧段文好好招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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