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手吧。”
“这是一百万分手费。”
三年前，登云梯顶。
程小时将一百万支票丢到了已经谈了五年的男友陆光身上，毅然决绝的和他宣布了分手。
登云梯，也被称为爱情梯，据说攀到最高点的情侣就可以得到爱神的祝福，终生在一起，在登云梯上提分手的，他大概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为什么？”陆光抬眸，眸子深不可测地注视着他。
那张脸，英俊得让阳光也为之黯然失色。
“哪有什么为什么，玩腻了就分了呀~”程小时拼尽全力露出恶劣的微笑，用手指勾住了面前人的下颚，如同陆光无数次对他所做那般。
“何况，你这种穷小子，又怎么可能配得上我呢？”
他想，就这样结束吧，或许那人会愤怒，会将支票丢回他脸上，斥责他的无情。
他是那么高傲的人，孤寂清冷的月亮，对他交付了信任，而他却硬生生掰断了他的骄傲，就算被怨恨也是理所当然的。
“为什么？”他抓住了他的手腕，指尖的温度是火热的，那双手刚才还为他挡过刀，身上之前为他受的伤还没痊愈吧。
“如果一百万不够的话，我可以加钱，毕竟你陪了我五年，只是我现在身上只带了一百万，所以......”他抿着唇，声音越发底气不足，想要别开视线，却不得不面对他，陆光的逼视让他觉得自己果然是罪孽深重之人，全天下最可恶的混蛋。
“为什么？程小时，你看着我”
那个人的声音还是如此好听，眼神如斯专注，他喜欢陆光的声音，喜欢他注视他的眼眸，喜欢他英俊的脸庞，喜欢他温暖的手，牵过他的手，然后无数次安心的依偎在他怀里，就像是抓住了全世界，喜欢他，好喜欢陆光，他可以接受这些不再属于程小时，但不可以接受这人凄惨的死在无人之地，消失于黎明。
“如果还不够我可以送你几套房子，如果你想要军队的保送资格我也会为你争取!或者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我都可以为你办到！”
所以不要再问下去了，陆光。
“程小时，我最后问你一次，为什么？”
“你知道我不想听你说那些废话”他将他按在墙上，执着等一个答案。
蓝色的眸子深邃如海，真挚而认真的注视着他，他突然间有些不敢在说下去。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好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为什么这么想知道理由......”程小时勾起唇角，笑容明媚，却比陆光初见时多了几分忧伤，明明是笑着的表情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对不起，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你。
陆光你知道吗？你跟我在一起，已经成为太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你不离开，我父亲明天就会派人打断你的腿将你赶出帝都，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你。
你有璀璨的前途，不该被我拖累。
“玩玩而已，你又何必当真。”他最终叹了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咽下泪水。
下一刻，是剧痛在脖颈处炸开。
一向冷静自持的陆光居然将他按在墙上强行标记了他。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程小时想要反抗，但男人的手指钳制住了他的肩膀，他的眼泪飙出，腿抵在他两腿中间，手也被某种力量强行锁住，容不得他半点违逆。
“这就是我想要的”
“什么？嗯......哈......？”
其实如果强行挣脱是可以成功的，但出于某种愧疚心理和本能的渴望，渐渐得他似乎默认了他的行为，与他唇齿相依，就当是还债，再相见时，便可形如陌路。
“程小时，答应我的事你全都忘记了。”
“是因为没有永久标记，所以才毫不在乎？”
“不是呢......”呜咽声被压下，程小时环住了陆光的脖子，贪恋他温暖的同时却又要违心的说着伤害他的话语，但身体又不长进的屈服缠绕。
他靠在他的肩膀上，笑得妩媚动人，脸上浮出迷醉的红霞。
“傻男人，作为自由自在翱翔在天空的飞鸟怎么会为一只笨鱼堕入深海？”
他艰难的念着昨天已经提前背好的台词。
“相信omega的话就是你最大的不幸。”
世界为之倾塌，他听到了阳光坠地的声音。
他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神，趁此机会挣脱了他的怀抱，闭眼想要逃避，脚下踩空，下面便是台阶。
那是登云梯，足足一万多步的台阶，摔下去，不死也会半残。
陆光大概是不会来救我的吧。程小时心想。
他朝虚空中伸出了手，脸上浮出一抹惨淡的微笑，犹如堕落的飞鸟。
高高在上的摔下天空，然后悲惨地再也飞不起来，无法趾高气昂。
陆光，如果你心狠点看着我堕落，我或许会心安一些呢。
可他再一次伸出了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拽了上来。
同时撕心裂肺的惨叫穿透云层。
精神力入侵精神力的永恒标记。
雪松与玫瑰的信息素碰撞。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他听到了陆光冷硬如铁的声音。
没有翅膀的鸟是飞不上天空的。
被alpha永久标记的omega，就会成为这个alpha的唯一伴侣，除非那个alpha死亡或者有高过他精神力的人洗掉这个标记。否则任何想觊觎此omega的人都会被残留的精神力重创，分手？你休想轻易结束。
当飞鸟被迫堕入深海，鱼可否还会一心一意，不离不弃？
程小时重重跌落在地，瑟瑟发抖的蜷缩在一旁，外套丢到了他的身上，他张开口想要说什么，声音嘶哑般的消逝在风中。
他看到那人蹲下身，捡起了那张一百万的支票，狠狠地捏在掌心，蓦地在他的唇间落下一个虔诚的吻，就像是和他做了个心照不宣的约定，然后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那双眼空无一物，如初见般高贵冷漠，最后的一丝软肋也从心里抹去，从此他将失去枷锁，遨游于天，成为万众瞩目的光。
为此他深信不疑。
再见了，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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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哭了？”陆光吻过程小时的额头，为防止吓到小时，他用了最温和的手段，为什么还会流泪？
“我想起了曾经的你”程小时呈几字型跪趴在地毯上，背上放置着红酒杯，他努力的充当着一个茶几，争取不让杯子里的红酒晃动。
“我？我以为你是没有心的”陆光眉眼间一片薄凉。
呃......这话听起来怨念着呢。
汗水打湿了地毯，人形茶几摇摇欲坠，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全身的肌肉都开始酸痛。
“唔......陆光可以停下了么，我似乎支持不住了”程小时低垂着眸，跪姿已经开始往前倾斜，红酒微荡漾出溅在伤口处。
“嘶......陆光”他咬紧牙忍住不叫出声，软黏的呼唤着他的名字，摄于男人的威压，他再次调整好姿势，玫瑰配红酒，换成任何一个alpha都不可能轻易把持得住。
“我在，你想说什么？”陆光翻着书，冰冷的指尖抚摸上程小时的脖子，他的眼眸阴郁了几分，锁链扣紧程小时的四肢，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对不起......”程小时手撑着地板，是一句迟来的道歉。
“我在想，你该不会因为我分手就对我因爱生恨，但又想想你这样的人冷静得应该不会受我影响......”他突然戛然而止，因为陆光抬起了他的下巴，他被迫与他对视，而他也终于看清楚四周的布置，蓦地闭上了嘴。
怎么办，明明离开了三年未见，他的身上却处处留有他的印记。
这个房间，与其说和他的卧室很像，倒不如说是一模一样。
先不说他的卧室聚集了全天下各种罕见的护身宝物，有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
一比一复刻的话，你是抢联邦银行了么？
神通广大哦，陆光。
而且为什么那30米的大床也要一比一复刻，之前他就吐槽过那个床实在太夸张了!
“我就喜欢大床，因为大床我可以想怎么滚就怎么滚”这话当年还真是他本人说的，年少无知的暴言哈。
一想到这里，程小时莫名身体一抖，平衡力不稳，原本摇摇晃晃的酒杯就这样倾斜。
杯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如同他们两人岌岌可危的关系。
酒挥洒出来，淋在伤口上，更是痛彻心扉。
他发出哀嚎，地毯湿湿哒哒的，白色的地毯染出一片绛红色。
陆光将他提起来，透过那人的瞳孔，程小时看到了自己浑身“浴血”的狼狈模样，上面的鞭痕是怎样掩盖都洗刷不掉的耻辱。
“三百万的酒就被你这样浪费掉了，果然是奢侈的大少爷。”他平静的撩开他的发梢。
“那你就不要把酒放在危险的地方。”程小时有些恼怒，想要生气，但想想自己所做的那些事，又自觉理亏偃旗息鼓。
“不是要祈求我的原谅，得到庇护？你这样可不行，太狡猾了”陆光冰冷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在没有盖掉那些印子前，我是不会帮你的。”
“对不起......”程小时条件反射的颤抖着，瑟缩着身子重新跪在他的身边。
“你没做错，踹了那个原本就配不上你的人”陆光合上书，将书本放在了程小时的肩膀上，督促他保持平衡。
“只不过现在是你配不上我了。”
程小时收回视线不敢再看陆光一眼，他抿着唇，默默承受这一切，可他这低眉顺眼的模样反而使陆光心里燃起怒火，眼神冷冽地拿起一旁的红酒倒在他的身上。
程小时闷哼一声，眼眸盈出水雾，伤口被红酒清洗刺激，散发沉醉的香气，酒沿着背部滴落在地毯，他迷茫的眨着眼将腰压得更低了，就像是一个听话的玩偶。
红酒又重新倒了一杯放在背上，这种口窄底宽的水晶杯，只要轻轻一动酒就会洒出来，甚至整个杯子都会倾倒，程小时再怎么柔韧性不错，也忍受不了这种折磨，终于，他开口问道。
“你会把我送回联邦吗？”
程小时是从联邦逃出来的，整个联邦现在都在通缉他，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选择来到不受联邦管理的三无地带——神狱。
“你是我一百万买的奴隶，生死由不得你做主。”
陆光揉搓着程小时的头发，给他梳洗，即使这样，程小时也努力保持着酒杯的平衡。
他内心非常害怕，联邦为了找他，开出了相当丰厚的报酬，虽然他觉得陆光不会为财物所动，但要是为了报复他而把他送出去呢？
“想要不被送回去，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也是呢，报仇还是要亲自动手为好。程小时想到。
“你怎么出现在暗夜？”第一个问题就是王炸，陆光心知肚明，但对于程小时来讲，这是难以启齿的问题。
“缺钱，所以把自己卖了”他不安地抓着地毯。
下一刻他就被陆光掐住了脖子。
“你在撒谎，知道骗我的下场有多严重么？”
“略有耳闻。”金色的眼眸下，有螺旋涌动着，不知道是窒息的恐惧还是兴奋。
神狱的新任教父，行事冷血残酷，在杀死了前任教父后，以雷霆手段将反抗他上位的人直接血洗，坐稳统治者的地位。
联邦明文禁止贩卖的omega，在他的统治下可说是销量史低，所有人都知道他非常厌恶omega，对于送上来投怀送抱的omega毫不怜惜，要么退回杀掉，要么就送给了自己的手下。
与其说他憎恨omega，不如说他憎恨的是我。程小时心里五味杂陈。
暗夜那种销金窟，就这样轻飘飘的被他一把火给烧了，里面的货物也被清理干净，因为那只是其中一个据点，所以无关紧要？毕竟人命对于上位者来讲只是数字游戏吧。
这火也撒的忒没道理了。
“我没有骗你，我本来是想来找份工作的。”程小时斩钉截铁否认道，要是被陆光发现他是被骗进来的，估计也会把那些人找出来杀掉。
陆光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拆穿他的谎言：“找工作找到暗夜来？被人骗到那种地方，不就是为了钱，我给你。”他将一沓钞票摔在了程小时的身上，就像那一天程小时对他所做一般。
程小时颤抖着，调整着姿势，一言不发的将钱默默一张张捡起叠好。
不该是这样的，在他记忆中的程小时，天不怕地不怕，飞扬跋扈，尊贵又骄傲的活着，是帝都娇宠的“太子爷”，鲜活又明亮的太阳。
而现在在他面前的程小时就宛若一摊死水。
陆光很不喜欢这样的程小时。
金色的眸零星半点都不肯将视线分给他，捡起钞票的程小时默默趴在地毯上，又再次陷入沉默。
陆光踢了踢他的腿，纠正着他的姿势。
背上的红酒杯再次滑落将他淋了个透心凉。
即使这样，程小时也依然咬牙坚忍，一声不吭。
不理不睬是吧？
“程小时，你想要什么？”
此时的程小时终于肯抬头认真看他一眼。
陆光，这个三年没见的前男友，他的腿是为了救我压伤的，他的肩膀是当初为我挡了一刀，他腹部上的疤痕也是为了救我，还有他的手......
他身上每一处伤痕几乎都有我的痕迹。
程小时，你欠了陆光多少条命，你还能数清吗？
天大的恩情莫过于如此。
最后难不成以身相许？
“我想要自由”程小时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他想要的自由是希望陆光解开锁链，平等的以恋人的方式对他，可在陆光心里，却成了程小时想要再次逃离他身边的证据。
他的蓝眸幽深如海，装载万千思绪，隐忍的怒火如汹涌的海浪，被按捺压制转化成平静的海面。
“好，我买下你一百万，你打算怎么还我？”
原文lof首发2024.1.27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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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坠落的飞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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