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在黑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小满站在教室后门,望着黑板上还没擦干净的粉笔字,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直到一阵穿堂风掠过,带着槐花的香气和夏日的燥热,她才确信这不是梦。
教室里空无一人,课桌上堆满了复习资料,墙上的高考倒计时停在"0"天。她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的手背,那里还没有岁月留下的细纹,指甲上也没有常年做家务留下的裂痕。窗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混合着远处篮球场上传来的喧闹声,构成了一幅熟悉的夏日画卷。
"林小满?你怎么还在这儿?"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转身看见张老师抱着一摞试卷站在走廊上。他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戴着金丝眼镜,衬衫永远一丝不苟地扎在裤腰里。林小满张了张嘴,喉咙发紧。上一次见到张老师是在他的葬礼上,那时他已经退休多年,躺在花丛中,面容安详。而现在,他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额头上还沁着细密的汗珠。
"我...我来收拾东西。"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年轻得陌生。
张老师点点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考得怎么样?"
林小满愣住了。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高考她发挥失常,只考上了一所普通二本。父亲失望的眼神,母亲的叹息,还有她自己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整夜的场景,都历历在目。
"还...还行吧。"她含糊其辞,手指不自觉地绞着校服下摆。
张老师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你爸爸前几天来找过我。"
林小满猛地抬头。父亲?在她记忆中,父亲从未提起过这件事。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男人,在她高考后变得更加寡言,直到去世前都没能和她好好谈过一次心。
"他说..."张老师欲言又止,推了推眼镜,"算了,你先回去吧。成绩很快就出来了。"
林小满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篮球场的喧闹声,还有蝉鸣,一切都那么真实。
她摸了摸口袋,掏出一部老式诺基亚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日期:2008年6月10日。
她真的回到了20岁。
收拾完课桌,林小满走出教学楼。校园里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而行,脸上洋溢着高考结束后的轻松。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槐花的甜香。记忆中的这个夏天,本该是充满希望和憧憬的,却因为一场意外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
"小满!"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转身,看见苏晴正朝她跑来。少女扎着高高的马尾辫,脸颊因为奔跑而泛红,白色的校服衬衫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你怎么还在这儿?"苏晴气喘吁吁地停下,"不是说好考完一起去吃冰的吗?"
林小满看着眼前活力四射的闺蜜,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在她38岁那年,苏晴因为一场车祸永远离开了。而现在,她就站在自己面前,鲜活生动。
"我...我收拾东西耽误了。"林小满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苏晴挽住她的胳膊:"走吧,我听说新开的那家甜品店特别好吃。对了,你考得怎么样?"
两人沿着林荫道慢慢走着,树影斑驳,蝉鸣阵阵。林小满听着苏晴叽叽喳喳地说着对未来的规划,心里却五味杂陈。她知道,如果按照原来的轨迹,苏晴会在大学毕业后成为一名舞蹈老师,然后在那场车祸中香消玉殒。
"小满,你怎么心不在焉的?"苏晴突然停下脚步,"是不是...因为陆远?"
林小满一愣。陆远,那个总是坐在她后座的学霸,记忆中他考上了清华,后来出国深造,从此杳无音信。但在她38岁那年,却意外得知他成了某跨国公司的CEO。
"没有啊,怎么会。"她下意识否认。
苏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其实...陆远他..."
话未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匆匆跑过,差点撞到苏晴。林小满认出来,那是班上的学习委员王浩。
"对不起!"王浩头也不回地道歉,继续往前跑。
苏晴皱起眉头:"他怎么了?平时不是最稳重的吗?"
林小满看着王浩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一件事:在她原来的记忆中,王浩在高考成绩公布后突然退学,从此杳无音信。当时大家都说他是因为考砸了,但现在想来,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们去看看吧。"林小满拉着苏晴跟了上去。
王浩一路跑到了实验楼后面的小树林。林小满和苏晴躲在树后,看见他正在和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交谈。那个男人背对着她们,看不清长相,但从王浩紧张的表情来看,谈话内容显然不简单。
"这是...怎么回事?"苏晴小声问。
林小满摇摇头,示意她别出声。就在这时,那个中年男人突然转过身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脸上,林小满看清了他的长相——那是陆远的父亲,市教育局长陆明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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