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的录制安排紧张，融溪一直都没时间去合达关注进展，直到那天录制休息接到了严涛的电话。
“警察已经介入了，而且有了新的进展，”
“可能过两天，你就能回来了。”
按严涛的意思这个“新的进展”，大约是抓到了什么关键的证据。
她答应下来，顺便汇报了严涛交给她的项目，并承诺今晚一定会把企划书交到她手上，以方便她审核。
“不用，可以回来的时候再交。”
融溪还没懂什么意思之前，电话就已经挂了。
空白的界面上跳出一条崭新的消息。
【严涛：周五总结会照常】
才懂她话外说的东西。
她已经洗脱嫌疑了，但在合达内部还没有公开，严涛只能掩饰地说，防止隔墙有耳。
融溪回了个收到的表情，便又被节目组叫走补录镜头了。
-
周二到周五的时间比过双休还要快，她窝在罗芸恩腿上直抱怨最近的录制安排，凌晨两三点还被架在镜头前，实在是吃不消。
罗芸恩也赞许，彼时两个人的眼皮都困得睁不开，像只打盹的贝壳。
“毕竟马上就要开始直播了，”
“节目组的任务很重，拉着我们也要做苦力。”
完成录制任务后，时间已经走到了四点多，融溪只能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
七点整点，她关了闹钟，带上资料，静手静脚地在楼下客厅翻阅总结会的资料。
一刻，孟祺山从楼梯上下来。
“早，”
“不是七点半吗？”
昨晚录制很晚，客厅虽然有时时录制的镜头，最后都是因为要换衣服盖了起来，直到今早还没掀开。
孟祺山走到融溪身边，轻落下早安吻。
“我想早点看一下资料，”
“都一个星期没去公司了，怕跟不上进度。”
手上的资料还是严涛给的，她实在不敢不看，昨晚又太累了，只能早上挤出点时间看。
“好，”他起身，顺手拿起桌子上她的小包，
“复工顺利。”
“但愿吧。”
-
去会议厅之前，融溪隔远望了一眼，一排会议桌，已经坐满了各组大大小小的员工，其中几个还是之前帮过她的。
融溪实在有些紧张，拐了个弯，先去洗手间。
真是奇怪……明明就和她无关，为什么她也要紧张。
融溪站在隔间里，举着镜子，反复确认今天的妆容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倏地，一道声音闯进来。
“你听没听说，今天那个叛徒也要回来开会。”
“？她回来干什么，”
“再把我们开会的数据泄露一次吗？”
一前一后的声音停在水槽边，没有再深入。
融溪收起镜子，贴到隔间门旁。
她好像都没有这么直白地听过别人在背后评论她的话。
“公司上面不还报到了警察局，”
“说不准今天就是要给她来个瓮中捉鳖。”
倒是也不乏这种可能性。
外面骤然安静了一瞬，聊天声被往卫生间而来的脚步声替代。
她侧耳静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你们说什么呢？”那是熟悉的声音。
融溪的手心不由攥紧。
手机屏幕一亮一暗。
是严涛询问她到哪里了。
钱秀……这是要帮她说话吗。
出于先前对钱秀产生的怀疑，她格外小心，伸手藏起了通讯设备。
“小心隔墙有耳，”
外面的声音连同她的声音顿了顿。
融溪后退一步，躲在垃圾桶后面的地方。
塑料袋的声音刺挠地响起一阵摩挲的声音，随后又消失不见。
钱秀偏头神色暗淡，故意提高声音。
“她泄露集团秘密是事实，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她，”
“不过你们这些不敢在她面前嚣张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融溪屏神呼吸，攥紧了链子。
链条连接口刺挠得掌心直发痒。
水流声恰时响起，彼时掩盖住钱秀最后一句话，
“她比你们厉害就厉害在更会勾引男人。”
掷地有声。
两个女生相互推搡着离开，脚步声左右消失在毛毯垫上。
她反转门锁，走出隔间，正对上钱秀的视线。
“看来还真是隔墙有耳，”
钱秀单手撑着洗手台，后背半靠在瓷砖上，眉眼惺忪，
“好久不见啊，融溪，别来无恙。”
“为什么说我没干过的事情？”
她没有向前一步，站在厕所门口正对的通道上。
那里能看见厕所外面来往的行人。
“说什么？”
钱秀勾勾唇，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泄密？还是勾引？”
她一步一顿，直到贴在融溪耳边。
融溪一躲，钱秀就越靠近。
“融溪，好好去当你的网红吧，”
“这个位置会有人帮你照顾好的。”
她从未见过钱秀这样疯狂的样子。
“谁吗？你吗？”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落下。
靠近钱秀的那半边脸火辣辣地疼，融溪侧到一边，卫生间干净到能倒影的地面上，她清楚地看见自己颤抖的手，捂住那里，最后到酥麻的痒。
“我敢保证，这会是你最后一次出现在合达。”
钱秀没有一点犹豫，摔门而去。
另一边，包里的手机响起电话的提示音。
“融溪？到哪里了？”
她吃痛舔了一下唇边，“到公司了。”
镜子面前，她伸手捂住嘴角，翻包拿出仅有的补妆气垫，遮盖住了伤口周边泛红的地方。
心情却复杂。
严涛这次临时喊她回来，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就是要让她成为替罪羊。
带着这样惴惴不安的心思，她走出卫生间，拐弯进了会议室。
里面坐满了人。
耳旁，“是她吧，把我们专栏选题透露出去的那个？”
“今天到是见到真人了，还真是长得就是不老实的样子。”
“听说她还是靠勾引男人进的合达，怪不得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视线像章鱼的吸盘，只要接触就让融溪怕得喘不上气，留下勒红的印记。
这么多人，唯独钱秀头也没抬。
“小融，这。”严涛挥手。
议论声不减反增。
“这不是她之前助理坐的位置吗？”
“就给一个新人了？”
百来号人一人一句，无端冒出的讨论一次又一次击碎她伸手上爬的支点。
直到她几近掉落，总监的出现才让会议室彻底安静下来。
严涛在会议桌下轻轻拍了拍她重叠的手，做出“没事”的安慰口型。
她这才后知后觉感受到自己不满额头稀碎的汗珠，点了点表示收到她的关心。
在合达快一个月的时间，融溪就见到过总监两次。
一次是进合达面试时，他坐在一众面试官中，唯独眼神中含着善意的微笑。一次就是现在。
他坐在会议室的中央，声音洪亮。
“大家都直到，一个星期前，我们部门经历了一次非常严重的机密泄露，”
话音落下，令融溪难受的视线又回来。
与此同时，分来了一束宁静慈祥的目光向她微微点头致意。
他打趣道，
“我都还没说是谁，大家都这么着急看谁呢？”
“在此之前，不如大家先来看一个视频。”
融溪以为是总监缓解气氛的手段，抬眼向中央的投影看去。
不料，屏幕中央，一比一对着融溪的工作位置，视频正好跳到她起身没关上电脑显示屏的一瞬。
最开始来严涛组下实习的时候，唯独这个位置空下，她便没多想搬了进来，没想到事到如今还有这种好处。
倒是另外一个人着急了。
“这还说明不了是她？”
嫉妒让钱秀的声音像闷在地下室发霉很久的朽木。
“不着急。”
总监一出声便控制住了场面。
监控中她的位置空缺了不久后，迎来了第二个人。
她带着口罩和帽子，单从身形上看不出来是谁。
但融溪一眼认出了这个穿搭。
去锦南前几天的钱秀，一直都是这个打扮，融溪曾问过她原因，但也没多在意。
她视线偏过去。
彼时，钱秀的脸已经气得红透了。
“大家都知道那个时间合达的监控因为一些奇怪的原因无法启动，安排了维修工人，”
“但这个人似乎不知道，在事发的当天早上，合达启用了另一套备用电路，记下了这一幕。”
总监顿了顿，
“不过就是要花点时间恢复记录。”
屏幕在鼠标的操作下放大。
视频中的人裹得严严实实，却唯独忘记了她胸前的工作牌。
上面看看露出的几个黑色线条勾勒出不太清楚的一个字——“秀”。
“钱秀，解释一下。”
严涛开口，面色不好。
“不是我。”
她抱着笔记本，脸色的红晕已经在她的克制下，慢慢淡去，“那个时间我都已经出去跑内容了。”
严涛轻笑了声：
“是吗？那这个是谁？”
“看来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随机她起身开门，在两个警察的监护下，一个衣着灰色保洁服的阿姨走了进来。
“你说那天是看见谁带着黑帽子黑口罩？”
阿姨扫视过会议室，最后落在站着的钱秀身上，缓缓举起手臂，
“是她，我看见她的眼睛，”
“和这个姑娘最像……”
“不是我！……你们听不懂吗？”钱秀再也安耐不住地大喊起来，
“融溪你个贱人，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勾引得所有人都相信你。”
说罢，她气势汹汹地狂奔向她，随手抄起了桌上打开的笔。
“钱秀——”
瞬间会议室乱作一团。
好在警察来得及时带走了钱秀，除了会议室乱做一团的椅子，也没有一个人受伤。
“这些天你辛苦了。”
严涛拍拍她肩膀，“还有一个好消息。”
她示意总监。
“大家，再公布一个好消息，”
“鉴于融溪在实习期的优异表现，合达正式准备吸纳其为我司员工，并由严涛负责她的岗位安排。”
“真的！？”
融溪欣喜地握住严涛的手，“谢谢严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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