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陈未星刚背着书包出门，就见万昇跟他招手，对方的校服外搭了件黑色外套，嘴里叼着个包子。
陈未星走过去问他：“你怎么来了啊？”
万昇拿下包子，对他笑：“我家离你家近。”
“哦。”
“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
万昇和他一起走着，时不时转头看他一眼，忍不住说：“我家离你家真的很近，你可以来我家玩。”
而且我爸妈现在很好很好。
陈未星正想着昨晚的梦，有些心不在焉，他闻声抬头，胡乱的答应着。
万昇开心，咬了一大口包子。
他们并肩到了校门口，陈未星想起来很久之前他刚来学校的时候，见到这个学校的第一个学生就是万昇，那时候万昇似乎是犯了什么错，被门卫老奶奶拿树枝赶着走在他前面。
现在他忽然好奇起来。
“万昇。”
“嗯？”
“你还记得我刚来这个学校那天吗？”
“有点印象。”
“那天门卫拿着树枝，你还记得吗？”
“……有点印象。”
陈未星笑了，他好奇的问：“为什么啊？”
万昇边回忆边讲：“当时听说我们班要来个新同学，我就好奇，在门卫室躲着，谁知道他那个门卫室养了几只小猫啊？以为我是来偷猫的……”
陈未星听到这忍不住笑出声：“然后呢？”
万昇见他这么好奇，心里的一个小太阳露出一点头，讲话的音调都变得活泼不少：“然后那个老太太就折了长树枝，开始追着我打，我说我不是偷猫的，她不信，就瞪着我，可凶了，就这样……”
他模仿了一下，逗的陈未星哈哈大笑。
“然后他把我撵到了班里，我回头就看见了你，就知道你是那个转校生了。”
“那你当时是不是在想，好丢人啊，给新同学的第一印象居然是这样。”
万昇只笑着，没承认，也没否认。
他们进了班，班里才来五六个人，陈未星坐下和他说：“你以前真的很幼稚……”
万昇趴在桌子上，半张脸埋进臂弯听他说话，眯着眼睛，像是在笑。
昨天晚上下雨了，此刻的空气中没有这个城市九月上旬该有的干燥，万昇安静的看着他拿起画笔画着几只小猫，听他百无聊赖的讲，自己以前有多讨人厌。
万昇偶尔笑一下，应和两句，想逗他开心，却总找不出话题，也出不了声。
这两天他在努力适应了，可也难免恐慌，万昇怕某天一睁开眼，这只是一场梦。
就像现在，就很不真实。
没有陈未星的世界，是最可怕的地方。
陈未星没有感知到他的情绪，三只小猫画完了，又开始画别的，他看一眼万昇，继续低头画画。
“你最近怎么都不逃课了啊？”
万昇说了句什么，陈未星没听清，好半天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
“没什么。”
陈未星发现他最近很不对劲，以前的万昇傻里傻气没心没肺，现在好像变得很安静，情绪会忽然低落，就像现在。
可能是困了，他想。
“送你。”陈未星把画递给他。
万昇看着画里的一个小孩和三只小猫，有些发怔。
他缓慢接过，说了句谢谢。
陈未星感觉自己已经是半个大人了。
等到开始上课，万昇的心情才好一点，数学老师在讲台讲得激昂，他在底下玩陈未星的彩笔，还有橡皮、削笔刀。
一截粉笔砸过来，万昇的身体往旁边一斜，躲开了。
数学老师：“……”
万昇：“……”
完蛋。
数学老师是个脾气特别大的老头，是个地中海，经常带着太阳帽，此刻被万昇刚刚的行为气的额头突突跳，太阳帽遮都遮不住。
他怒眼一瞪，说：“看你玩了半节课了，怎么？你是都会了？”
万昇：“……”
确实没忘这些知识。
“既然万昇同学什么都会了，那老师让你上来做几个题吧，正好大家也听累了。”
班里一阵喧哗——
“有点搞笑啊，我记得他数学没考过二十吧？”
“一年级考过三十，我们以前同班……”
“这题我都不会，老师出的什么啊？圆割三块求里面长方形的面积？”
万昇在老师放下拿粉笔的手，转身看过来的时候，向讲台走去。
他的位置是第三排靠窗，离讲台不近不远，刚好能听到钱舟说话。
钱舟压低声音叫：“万昇——要挨打了——”
万昇接过老师手里的半截粉笔，淡定的抬眼，就见陈未星正看着自己，嘴角上扬，眼睛里还有未来得及收回的笑意。
万昇回笑，如愿看见陈未星愣住才回头开始做黑板上的题。
直到他把粉笔扔在桌子上，从讲台走下来，数学老师还是不敢相信。
一句“居然做出来了”顿时让所有质疑的声音瞬间消失。
钱舟不敢相信的瞪大眼，感觉自己在做梦，还是噩梦。
他的成绩很稳定，倒数第二，而万昇是倒数第一……
“你是不是有答案？”钱舟问。
“没有。”
陈未星也不敢相信，在万昇坐回座位的时候，他的画笔不小心滚落到地上，现在两分钟过去了都没有要捡的意思，一直用“你变了”的眼神看着万昇。
万昇心里觉得好笑又好玩。
数学老师虽然不敢相信，但还是夸了几句，连为什么让他上讲台做题的都忘了，把这道题给同学们讲完，下课铃响了。
数学老师留下句“万昇来办公室”转身离开了。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万昇直接进去。
“吆，又来了。”有老师调侃。
语文老师抬眼，也有点惊讶。
数学老师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这次是我叫的。”
“怎么了这是，闯祸了？”
“没，就想问问万昇怎么做到的，一个数学考17的人居然会做四颗星难度的数学题。”
话一出口，语文老师也惊讶的看着万昇，忍不住问：“请了家教吗？”
“陈未星教的。”万昇几乎脱口而出。
一个扎丸子头的老师听到这话，惊讶的说：“真的假的？你学了几天啊？”
“挺长时间的。”万昇回答的模糊。
你问几天我可能数不过来，但你要问几年，大概五六年吧。
“行，继续努力，回去吧。”
万昇走了。
“就，让他回去了？”丸子头老师惊奇，“他几天前还逃课呢，你们不会真信吧？”
语文老师无奈的笑笑：“改正错误就是好孩子。”说完，她看向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当老师的时间是她的好几倍，每次见他，他总拿个杯子，泡的要么是茶叶，要么是枸杞，很大众的老师，脾气不怎么好，此刻却望着门外出神。
这口气，语文老师替他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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