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珋升没有去揭银纪的面纱,但他让她颜面扫地,她也不会让他好过,哪怕一刻
珋升吩咐手下将银纪关押回了牢笼里,背手俯身到韩闳耳旁,嘀咕了几句,只见韩闳瞠目结舌,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向珋升投去了确认的眼神,珋升则不耐烦道:“快去!”
韩闳皱着眉头,依旧觉得不可思议:“是!”
片刻之后,韩闳指使奴仆拿了个箱子上来,奴仆将这个箱子规整地摆放在瘪三的跟前便立在一旁待命
韩闳向珋升点了点头,珋升右手拿着闭合的折扇轻轻一挥,立在箱子一侧的奴仆心领神会,立即将箱子的盖子打开
瘪三被耀眼的金光刺得睁不开双眼,待他看清后,整个人呆傻在了当场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如此多的钱
韩闳有些不爽,满脸写着“真是便宜你这个小瘪三了”的表情,他极为不情愿地开口道:“一百两黄金,货品归我们”
说完,韩闳将手摊开地伸向瘪三,意思再明显不过
瘪三两眼放光,目不斜视地盯着眼前的一百两黄金傻笑,他笑得一抽一抽的,像被抽离了魂魄,痴傻且疯癫
他的手漫不经心地探向自己的腰间,取出一张纸条递到了韩闳向他伸来的手中
韩闳打开,双目扫过,便收了起来
珋升左手枕在右手手肘下,手中的折扇打开抵在右侧脸上,眼珠子向右边的韩闳看去,娇媚道:“银货两讫,童叟无欺”
银纪竟把这茬给忘了
世说新语的货品都必须标明货源,瘪三刚才取出的那张纸条上写的应该就是“自己”的信息
做戏做全套
可惜了这点小聪明,没用在正道上
瘪三把一百两黄金搬上马车,随即驾车离去,在行驶到消玉楼的牌坊时,他突然勒住了缰绳致使马车停了下来
他徐徐回眸,意味深长地看了银纪一眼
银纪不知他意欲何为,接着便看见他向自己露出了个诡异的微笑
继而,回过头,扬长而去
银纪百思不得其解
他最后对自己露出的那个“笑”是什么意思?
..
珋升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别人让她有一分的不快,她就要十分奉还
敢威胁我?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珋升招了招手:“来人,将这小妮子押到‘银河落九天’去”
奴仆们相视不言,“银河落九天”不是水疗的地方吗?那向来都是给不服调教、受惩处的商品疗伤用的,可这新品不是刚来吗?还没有进行调教,也没有受到惩罚,更没有皮肉伤,为何要押到“银河落九天”去?
他们虽疑惑不已,但还没有宽到去管一个无关紧要的商品的生死,“少问多干”才是这吃人的世道的保命立身的准则,他们可不想因多管闲事而不明不白丢了性命
于是,银纪被押送到了“银河落九天”,并被绑在了水台之上
他的双手被束缚在其背后的水墙上的两根石柱上,水墙上的水倾泻而出,漫过他白色的裙摆,石檐上的水珠帘飞流直下三千尺[1]
珋升没有在银纪脸上看到她想看到的恐惧与害怕,笑里藏刀的她没了笑,只余刀
她对一旁的韩闳道:“将我的‘千面足软鞭’拿上来”
“是!”
少顷,韩闳双手捧着一个木盒回来,倾身向前道:“楼主,这是您要的东西”
韩闳举着木盒的双手控制不住地颤动着,倒不是他害怕,这和“害怕”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他的双手之所以在晃动,那是因为盒子里的是个“活东西”
珋升将盒子里四处乱窜的鞭子拿了出来
千面足软鞭,即千足面,千万只脚,也是无数张面,每张面下有数不清的尖牙
它落在皮肤上一开始只会觉得酥酥麻麻,瘙痒难耐,再过一会儿便会觉得皮破肉烂,撕心裂肺,再接着就是痛入骨髓,传之四肢百骸,最后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珋升拿着鞭子抵在银纪的下颚,挑起他的下巴,被迫他抬眸与自己对视,期间,银纪能感觉到众多的细微的触手在自己的脸颊上蠕动,他不由地蹙了蹙眉
珋升似乎瞧见了什么让她感到十分愉快的东西,笑得甜腻腻的:“放心吧,这东西落在身上,不会留下很重的痕迹,加之这‘银河落九天’的水,是不会影响你的卖相的”
“哈哈哈......”
珋升回眸:“你们都下去!”
“是!”
奴仆们心惊胆战地统统退了出去,他们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识楼主的手段,但无论看多少次,依然胆寒发竖
..
一个时辰后
“银河落九天”水台中的水悉数被染成血红色,但全程,银纪硬是没有吭一声
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珋升被时间消磨得忽然没了兴致,她推门而出,随手将手中的鞭子丢给韩闳:“再过半个时辰,将她送去‘醉阴涧’”说完没等韩闳回话便直接离去了
半个时辰后,银纪湿漉漉地从“银河落九天”出来,无人给他干净的衣物替换,原因无二,无非是他得罪了珋升,而下人看主人的脸色行事
无妄之禁常年飘雪,浸湿的衣物未褪,冻得银纪直打颤
而他是一个为求目的,可以毫不顾及自身的人,所以,为了不露出破绽,他没有使用术法使自己好受一点
虽说“银河落九天”的水有疗伤之用,但银纪肌肤胜雪,是极其容易在上面留下痕迹的,且难以消除和淡化
是以,现在只要是个人不瞎,都能看见他身上布满的大大小小的伤痕,这是一道道皮开肉绽的鞭痕,让人怵目惊心
银纪走得很慢,却出奇的没有人催促他,许是被他的满目疮痍所震悚,竟生出了丝丝怜悯之情
他赤着玉足,踏在寒冷刺骨的石板上,水迹混着血迹的襦裙紧贴身体,下摆滴着水珠,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一个水迹脚印
路过的奴仆瞥见都难免不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们未见过如此重的惩罚,这小姑娘究竟得罪了哪位调教嬷嬷?
按理说,调教嬷嬷下手都会注意分寸,她们不会破坏商品本身的价值,再瞧这小姑娘,体无完肤,支离破碎,真怕她下一秒就断了气
..
银纪被押解至“醉阴涧”,这里关押着所有被卖到鬼楼的人口,然而不同的是,她们在“醉阴涧”内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只有银纪一人被囚禁在中央水池的一处牢笼中,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金丝雀,遍体鳞伤,楚楚动人
他蜷缩在地上,意识开始模糊,浑浑噩噩中,他好像又回到了儿时,似乎还有一些其他的人与事,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只觉得好冷......好冷......
银纪的到来,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众人退避到角落里,面面相看,但无人敢议论
就连日夜萦绕不绝的哭泣声都戛然而止,转为无声的呜咽,可惜眼中断了线的珍珠怎么止也止不住,一颗颗晶莹剔透,绚丽烂漫,却逃脱不了化为一个个悲怆的音符的命运
待解役离去,众人才缓缓上前,他们围在环形的水池边上,打量着中央囚笼中的小女孩
“她是谁?看着......好可怜”
“你不可怜?”
又道:“我不可怜?我们不可怜?”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当然也一样,被卖到这儿的谁不可怜!”
忽而,一少女发问:“她不会死了吧?”
在谁都未注意的时候,一个少年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颗石子,往后倾了倾身体,铆住了劲,向银纪那边扔去
“哐当”
“扑通”
少年一举未中,只见这颗石子碰击牢笼后坠入池中,溅起少许水花便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他们皆知,石子不是沉入了池底,而是被池水溶解殆尽了
这也是为什么无人敢躺这趟浑水,过去查看银纪的情况
“你干嘛!”少女质疑少年
少年却一脸好心道:“我在帮你确认一下她死没死啊!”
“哈哈......哈哈......”他没有理会众人,潇洒地甩身离去
“戴宰,你——!!!”
..
与此同时,另一边
瘪三驾车从消玉楼出来后,仿佛中了邪似的,他将马车径直驶入圆别城的府衙中,主动投案自首,自诉了自己这些年犯下的一桩桩罪行,事无巨细
恰巧临落晗和唯玥处理完戈二等人的拐卖人口案从府衙出来
夕辉落碧海,石阶台上影
临落晗俊眉不展,踏下最后一节台阶,他似有所决定,转过了身,对唯玥道:“玥师弟,你先回长烟一空,师兄还有一些私事未处理,需要暂时留下来”
唯玥丝毫不感到意外:“师兄无需骗我,我与师兄同去”
临落晗公事公办道:“师叔交代......”
“我放心不下师尊”唯玥轻描淡写道:“师兄......不也一样吗?”
临落晗一愣
久久,他不答反问道:“你知道要去哪里吗?”
唯玥脱口而出:“无妄之禁!”
对于唯玥的一语道破,临落晗陷入了沉默
他明明没有向他提过,他怎会知晓
若让玥师弟去了,师叔知晓定会生气,可,如果不让他去,他也会背着自己偷偷去,看来无论如何,师叔......都要生气的
带着他一起去,我还能保护他,若他一个人,指不定更危险
临落晗妥协:“你可知,那是个怎样的地方?”
唯玥知道他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可他又怎会退,前面的可是他的师尊
他不疾不徐道:“六界交界处,不归属于任何一界管辖与支配,不处于六界主权之下”
还不待临落晗再说些什么,唯玥又道:“我有能力自保,师兄放心”
[1]【出处】唐·李白《望庐山瀑布二首》:“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小说目前为止修改了两个人物的名字,司银和帝释。说明一下理由:
①司银由司澈改为司银。司澈原本定为是银纪在人间的名字,银纪是他在仙门的名字。银纪看不得人间疾苦,想要救赎世人,所以,他很少待在仙门,几乎所有时间都在人间。那为什么一开始要叫“司澈”呢?“司澈”取自“失策”之意,他常年在人间游历,向来独来独往,而现今遇到了“唯玥”,从此与“唯玥”纠缠在一起,所谓他失策了。那为什么后面又要改为“司银”呢?司澈这个名字,写到一半的时候,觉得不是很符合人物性格特点,想要换掉。银纪在人间姓“司”,他在仙门姓“银”,于是就凑在了一起,有了“司银”。“司银”这个名字很早就出来了,一开始觉得改名字很麻烦,干脆就算了吧,过了很久,强迫症犯了,于是就改了。
②帝释由帝尤改为帝释。“帝尤”这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野蛮(个人想法,没有其他的意思),加之,魔尊是个心思很重的人,希望他能放过自己,于是就把“尤”改为了“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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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消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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