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若水慢慢睁开眼来,她怀中的女子呼吸轻浅,渐渐睡沉。微微偏了偏头,近在咫尺的距离,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吐气间的清甜,视线落在那饱满红润的双唇时,目光微微一顿,这一瞬脑海中忽的闪过水下对方以唇度气给自己的一幕,本是模糊记忆,在这一刻却变得那般的清晰,清晰到她的唇上似乎仍残留着对方的气息一般。
心里蓦地一颤,西门若水只觉得自己的心似是突然漏跳一下,又似是加速猛跳了一下,总之心底的某一处就是莫名乱了一下,难以言表的心绪,让她有些无措与慌乱,抿紧唇,忙挪开视线,闭上眼睛,清空脑海中的一切思绪,强行让自己睡觉。
欧阳凤飞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然黑了,洞外风声呼啸,有簌簌的落雪声,雪似乎比白日里下得还要大些。
欧阳凤飞脖子有些发酸,那是保持一个睡姿太久的缘故,身下温软,她这才发觉自己竟靠在西门若水的怀中睡了好几个时辰,目光一转,视线落在身畔的女子身上,此时火堆已经熄灭了,尚未燃烬的灰烬只余点点星火,忽闪忽闪之间,带来微弱的光亮,明暗交替的光影中,西门若水的睡颜近在咫尺。
欧阳凤飞忍不住细细看着睡梦中的女子,唇不点而红,由于靠着石壁头微仰的关系,露出白皙欣长的脖颈,几缕柔软的黑发顺着玲珑耳际一垂而下,便落在宛如上好细瓷的脖颈间,纤长的睫毛下眉眼安静地敛着,静谧平和的让人不忍扰了她的清梦。
欧阳凤飞瞧着如美玉般的女子,心里不由得感叹:世上怎会有人在睡梦中还这般好看?
若是日日身边伴着的是这样的女子,怕是自己在睡梦中都会扬了唇角,发痴。
脑海中莫名的念头一出,欧阳凤飞自己都吓了一跳,猛然觉得不妥,自己一个女孩子,怎得就对着人家姑娘动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跟个登徒子一般!
欧阳凤飞忙抬手拍了拍发烫的脸颊,随即又小心翼翼地起身,挪步到洞口,被夜里的冷风迎面一吹,心思在一瞬间清明。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回头往洞内看了一眼,只一眼,目光还是会不自觉的被那绰约的身姿所迷醉。
世间女子千千万,朝廷江湖,欧阳凤飞见识过的美貌女子没有成万,也有上千了,能让她这般失态的,西门若水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让男女皆倾慕的无双容颜。
慢慢收回视线,回过头来,望向外面犹在下着的大雪,欧阳凤飞的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因着这场大雪,阻了她回京的步伐,让她有幸结识西门若水,从这一点上,她感谢这场雪,可是作为当朝公主,想到那些无家可归的子民会因着雪大天寒,难以过冬,她又不喜欢这场雪。欧阳凤飞叹了口气,暗暗摇了摇头,心中感慨,人生,就是这般的矛盾,喜恶有时候无关乎事物本身,而在于立场,立场不同,角度不同,感受便不同,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风雪不止,长夜未明。
而这漫漫长夜中,另一边的柳思齐和肖越两人的心情可是糟糕透了!
他二人简直是急疯了!
肖越是紧跟在欧阳凤飞身后上了落日崖,当时亲眼瞧见公主殿下为了救那位若水姑娘而自崖顶坠落,肖越出手相救不及,之后便在崖顶跟那司马炎和冯风二人大打出手,可惜最后只伤了那冯风,最终被两人逃了去。回到客栈,肖越将公主和西门若水一同坠崖的消息告知柳思齐,柳思齐大惊,好在他性格内敛惊而不乱,此时幽州刺史赵光佐已经被捕下狱,幽州城事务由柳思齐临时接管,他当机立断,调集了一千人马,下令众人想方设法下到崖底寻人,可惜一来雪大,二来落日崖陡峭,要自崖顶悬绳放人下到崖底寻人并非易事,大队人马折腾到入夜,也没个进展,柳思齐便下令将人马分了一半去到山崖下,找寻进入山谷的路。
搜救一直在持续,而这一夜,对于柳思齐和肖越二人来说注定无法成眠。
翌日清晨,西门若水醒过来时,洞内温暖如春,空气中飘着烤鱼的香气,她有些惊讶,抬眼看去便见昨夜的火堆此刻已填了新柴,火势烧得正旺,火堆旁欧阳凤飞正仔细的将一条手掌长短的鱼架在火上翻烤着。
欧阳凤飞第一时间觉察到了西门若水的目光,她抬眸对上西门若水的视线,欢快的道了句:“若水姑娘早。”同时扬了扬手中的烤鱼,眼底神采奕奕,“看我捉到了什么,我们的早餐算是有着落了,再有一会儿这鱼就可以吃了。”
“你去湖中捉鱼了?”西门若水出声问道。
欧阳凤飞点头道:“昨日落水时我就瞧见湖中有游鱼的影子,若非昨日捉了那只野兔,你我的晚餐我也是准备捉鱼解决的。”
西门若水起身走到火堆旁坐了下来,她看了眼欧阳凤飞,歉然道:“昨晚到今早都是凤飞姑娘在忙前忙后,我——”
“若水姑娘不必跟我客气。”欧阳凤飞笑着打断西门若水的话,摆手道:“都是些许小事,我多做一点算不得什么,你身上的毒虽已逼出,但也需多加调理,所以生火找食物这种琐事就不要操心了,一切都交由我处理就好。”
“如此,便多谢了。”西门若水抿唇,凤飞姑娘是爽快洒脱的性子,她自己也并非迂腐之人,有些事她心中记下,日后图报便是,当下便不在此事上过多纠结。
“咱们吃了东西,一会儿出去找找出谷的路。”欧阳凤飞将烤好的鱼分了一半给西门若水,“我刚才简单在四周转了转,竟没发现出谷的路,这落日崖底的山谷好似与外界隔绝了一般。”
西门若水颔首道:“好,一会儿我同你一起去寻路。”
欧阳凤飞没有发现出谷的路,谷外搜寻了大半夜的官兵同样没有寻到进谷的路,这落日崖底的山谷便似人间一秘境,凡人不得其法,难进亦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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