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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书生的所有过往

黑衣人称,二王子需要先去京城跟皇上见个面,然后等着这些莫桑国的属下带柳倾雪去京城,然后再跟皇上告辞,带着柳倾雪回国。

黑衣人:“因这里面涉及了莫桑国的王室秘辛,不能为外人所知,所以对外只说二王子是来拜访皇上的,二王子在京中不便随意走动,更不可能到冒县或者象蚁山,这便由奴家等人请公主进京,还望公主见谅。”

“不,不……”柳倾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不想去什么莫桑国,可她也不能代替原主决定什么。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里一直惦记的事,她说道:“我爹的死,到底跟这些人有没有关系?”

本来是要自己查明柳父的死因的,现在看来有些事情并不是她能轻易查到的,难道是塔度国暗中下的手?

见柳倾雪指着他们,赵四和王虎都慌了,他们哆嗦着解释,当初他们看见柳父,不过是惦记着想抢他点银子,没想到一路跟着到了山上,柳父却自己跌下了山涧,等他们绕路到山涧下面去看,柳父已经没气了,他们偷偷拿走了柳父掉落甩在身旁的包袱,雨水冲刷掉了他们的足迹,所以仵作的判断并没有错,柳父的死因的确是意外。

黑衣人道:“这两个,肯定是要交给皇上处理的,我们已经把他们所有做过的坏事都记录了下来,按照本地律法,他们两个差不多要做一辈子牢。那赵青也曾经参与过他们要谋害公主您,被我们两边拦下了。”

那个时候,莫桑国和塔度国的密探互相还不知道对方的意图,都简单以为柳倾雪是个上头下令要盯梢的重要人物,所以误打误撞,都在保护柳倾雪和她身边的人。

柳倾雪知道,这些调查应该都是真的,以这些人的实力,完全可以把一个普通人从出生开始的所有的事都扒出来。

许是嫌赵四和王虎的求饶生意聒噪,黑衣人直接让他们昏睡过去了,然后指着另外的苏家兄妹说道:“这两个人也计划要谋害公主殿下您,我们打算把他们和赵四、王虎一起送进牢里。”

他说着,将苏家兄妹弄醒。

苏品如和苏权醒来后,和赵四王虎不同的是,他们虽然也很震惊,但却并不十分惧怕黑衣人,因为他二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黑衣人,苏品如更是以为柳倾雪在装神弄鬼。

她甫一看清柳倾雪,立刻尖声怒吼起来:“原来是你!你……”

刺啦——

一把长剑直指她的咽喉,剑锋凌厉到吹毛断发,苏品如额边断掉一缕碎发,吓得她顿时哑声,这才看向那黑衣人。

“无礼!”

黑衣人冷冰冰的声音如那利剑一样让人心头一寒。

苏品如惊恐之下脸色惨白,苏权也变了脸色。

柳倾雪摆了摆手,黑衣人收回了剑,退到了一旁。

苏权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犹豫了一下,问柳倾雪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之前在背后偷偷说我坏话了?”柳倾雪不答反问。

没想到柳倾雪开口就说这么一句。

苏权眼神一闪,苏品如也不自在地和苏权对视了一下,他们何止是说柳倾雪“坏话”这么简单,他们前天早上还在家里和苏父商量怎么弄死柳倾雪呢!要不是苏父突然有急事走了,他们现在已经想好怎么动手了。

“你、你知道我们家里都是什么人,敢、敢把我们抓到这儿来?”苏品如抖着嗓子质问柳倾雪,试图转移话题,见那黑衣人老老实实站在柳倾雪身后,她胆子又壮了一些。

“你、你还敢找人,还拿剑指着我们,就不怕王法吗?”

柳倾雪叹了口气,回头问黑衣人,“他们俩除了密谋算计我,还做什么了?”

黑衣人躬身答道:“是,公主殿下。苏家现在应该正在被抄家。有一些事情……”

“抄家?”苏品如抢白道,“你说什么鬼话?我们家可是六品官员,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黑衣人并没有答话,而是看向柳倾雪,柳倾雪点了点,示意黑衣人可以回答,她心里也很疑惑,她爹到底是谁啊?

黑衣人开始说起苏家的“历史”,将苏家老爷姓甚名谁,年纪身高体重,包括一些私人习惯,还有从做官开始经历的大事说了一遍。

苏权和苏品如听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仿若已经石化,这人是谁,怎么比奶奶和娘亲还了解爹?

黑衣人又继续说,苏家老爹在做官之前,曾经是象蚁村附近一个小村的一名普通农户家的孩子,他家族中有个亲戚的兄弟,这兄弟给朝廷立过功,救国被外邦敌军追击的护国将军的命,但过后不久就重伤去世了,他和这兄弟年龄相仿,当朝廷的官员来册封的时候,他冒名顶替了这个兄弟,被封了个京城的官职。

当初那个真正立功的兄弟去世前留下一个遗腹子,而他娘子生下孩子不久也撒手人寰。这个遗腹子被家族里的亲属收养,取名庄楚生。

柳倾雪心头大震,原来书生的身世竟是这般!

黑衣人继续说起庄楚生,这孩子长大后读书在村里出了名,而收养他的婶婆却家境贫困,一直想送庄楚生去好一点的学堂读书。正巧苏老爹听见老家的有关庄楚生的传闻,正怕以后庄楚生出人头地捅出他的假冒之事,所以借口资助庄楚生读书,把他从婶婆家接到自己身边。

彼时的苏老爹胆子不大,并不敢直接“解决”了庄楚生,便将这个孩子放在家里喂马做粗活,想荒废了他的学业,可庄楚生聪明又好学,他常帮人喂马,结交了不少宗学其他学子,靠着其他学子手中借到的一些书,竟然自学成才。

后来庄楚生被夫子相中,将他要到身边当辅学,苏老爹见事情无法再掌控,便利用庄楚生的报恩之心,窃取庄楚生的手稿书法,对外说成是自己亲侄子所作,这侄子靠着庄楚生源源不断的手稿书法,被推举成京城有名的书法家,一手司徒体书法给苏家带来大笔财富和荣誉。

苏品如和苏权都惊呆了,他们的表哥司徒纳新是随母姓,这表哥是苏家的骄傲,是他们从小就崇拜的对象,没想到那些司徒体竟然是庄楚生写的吗?

柳倾雪也回忆起,在京城那位司徒体书法迷的大人家中,她确实是见过那位剽窃者司徒纳新的,当时只觉眼熟,现在想来他真的和苏家兄妹外貌很相似。

黑衣人道:“在那往后很长一段时间,苏副使一直要求那孩子为苏家抄书挣钱,名声和地位则全归了司徒纳新。几年之前庄楚生和他一个书坊的朋友合作,赚了一些钱,这才给家中婶婆翻盖了新房,可被苏副使发现后,暗中施加压力,迫使庄楚生不得不终止和朋友的合作,即便庄楚生保证书坊的合作绝对不会影响他给苏家赚钱,可苏副使依然不同意。”

“就这样,庄楚生继续被封闭起来给苏家卖命,同时还被苏品如逼婚。直到有一次苏副使把庄楚生父亲的事情说漏了嘴,庄楚生才得知所有事情始末,他立刻毅然决然地从离开,苏副使怕司徒体的事情暴露,打算把庄楚生灭口,驱蛇粉就是苏副使换掉的。庄楚生没有报官,而是修书一封警告了苏副使,并表示自己永远不会去京城。苏副使考虑再三,终于按照庄楚生的要求,没有再骚扰婶婆。”

“上次庄楚生去京城找那位书坊的朋友,被苏副使发现京城又出现了司徒体的真迹,恰好苏家的司徒体书法文章存货已经快用完,因此他们那时在京城就打算动手再次囚禁庄楚生,因为公主殿下您当时和庄楚生在一起,我们两家的密探嫌苏家碍手碍脚,就直接解决了一些小麻烦。之前赵家也是这样,一旦出现妨碍我们两方盯梢的人或者事情,我们两边都会出手解决这些小麻烦。”

苏品如和苏权再次目瞪口呆,原来前些日子苏副使在家念叨“最近下人办事不利”,说的就是他们去堵截庄楚生失败的事,没想到,这居然跟他们完全没瞧上眼的村姑柳倾雪有关。

“哦,对了。”黑衣人说道:“最近,苏副使还参与了一起徇私舞弊受贿案。这些所有都已经写到卷宗上,京城三法司前日提人,昨日会审,证据和证词都是一起呈上去的,今日应该宣判完开始流放抄家。这就是有关苏副使的事情,公主殿下。”

“呃……行,我知道了。”柳倾雪应了一声。

那苏品如和苏权尽管千万个不相信,可还是架不住他们从小到大的生活细节都对上了,包括这两天苏家发生的一切。

二人面如死灰,苏品如喃喃道:“……你撒谎,你撒谎,撒谎……”

“我们还在这里呢,什么流放、抄家,不可能……不可能……”

苏品如忽然猛地蹿起来,黑衣人眼疾手快,伸手护住柳倾雪,柳倾雪也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只见苏品如伸出两只手,像饿鬼一样冲着柳倾雪抓挠。

“我不活了!你去死!去死啊!”

她一边骂,一边声泪俱下。

虽然有铁链栓住,丝毫没有碰到柳倾雪,可黑衣人还是倒吸一口气,哑声问柳倾雪道:“公主!您没被吓到吧?”

柳倾雪摇摇头,黑衣人转过身,苏权脸色发青,喊道:“你要干什么!”黑衣对苏品如冷冷说道:“公主殿下在此,你要想保命就闭上嘴。”

幸好苏权脑子还在转,他赶紧上前一步拉回苏品如,拼命用手捂住苏品如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

柳倾雪淡淡说了句:“无事。”黑衣人眼中的凶光慢慢平息,他对柳倾雪道:“公主,现在咱们可以出去了吗?”柳倾雪“嗯”了一声,黑衣人立刻小心地在她前面引路。

事到如今,苏权也是知道了好歹,不管怎样,他是看出黑衣人的厉害,更知道柳倾雪身份非同寻常了。他现在心里一片冰凉,苏家完了,他们全完了,但是——

“等等!”苏权忽然喊道。

柳倾雪一顿,回过头,可看见面前的场景,又是一惊。她本想听听苏权要说什么,却忽然发现苏权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把苏品如捂昏了过去。

“快看看她!”

柳倾雪焦急的话音刚落,黑衣人已经如鬼魅一般移到了苏品如上方,他用手一试,对柳倾雪说道:“公主放心,还有气。”

苏权俨然已经顾不得苏品如的死活,他半趴在地上,问黑衣人:“求求你救救我,大人!大小姐!柳大小姐!求求你救救我……”

柳倾雪刚松了一口气,又愣了一下,怎么……都开始叫她大小姐了?

苏权又跟黑衣人急急地说道:“大人!我呢?我被判了什么?我也跟伯父一样,要被流放吗,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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