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月亮无论任何时候都在,或许也承担太阳的责任,这里没有人见过太阳。
或许他们生活在一个幻想世界,月亮才会一直存在,崇躺在铁轨上看月亮,亚格桑蹲在铁轨边揪着杂草。
“我们会不会被抓到,万一伪人出现怎么办?”亚格桑回头看了眼死寂的小镇,心里有点担心。
听镇长说他们是十年前从地下搬上来的,那时候他们都没有出生,但伪人一直存在。
睡铁轨硌得慌,崇一骨碌爬起来看了眼亚格桑,他抿了抿唇说不害怕是假的,“没事现在是安全时间。”
亚格桑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上次崇离开,“你上次没有被抓到吗,镇长打你了吗?”
崇摇头,他知道镇长发现他不在地下室,但镇长没有说,崇自然也不会说,这样最好,免得到最后难看。
“你让桑德医生给我准备一点创伤药。”崇手抖着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说,“我有时间就去找他拿。”
“爸爸......”亚格桑突然间低落,又抬头看向崇询问,“我想离开小镇,你觉得这是诅咒吗?”
崇看向黑漆漆的隧道,铁轨微微震动,他的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上次没有逃掉。”那次离开崇走之前给亚格桑塞了纸条,如果他没回来就是成功了。
亚格桑的小手钻紧衣裙,片刻松下裙子变得皱巴巴的,“我有点想死掉。”
崇闻言微微仰回头看亚格桑,他并没有惊讶,“很多人都这么想的吧。”
两个小孩开始往小镇的方向走去,亚格桑问,“祂呢?”
提到祂崇觉得自己的胳膊又开始隐隐作痛,“镇长很喜欢祂,安全着呢。”
轰隆隆,轰隆隆......铁轨上的尘埃振动,巨大的光束照的人睁不开眼,他们伸手挡着眼睛像被光照到的小老鼠疯狂逃窜。
好在周围草够深,两人分散趴在地上。
火车上下来一个又一个玩家,这是崇见过的第二批玩家。
最初那批玩家拿着身份牌崇也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他并不是小镇的原住民,他原先生活在孤儿院,某天院长告诉他有个大人很喜欢他。
崇跟着那位人来到了吉塔小镇,才得知那个人就是镇长,他以后会是代理镇长。
鬼知道为什么是继承制,或许这里的人都有病。
晚上十点到第二天早上的八点小镇会出现伪人,夜里是最不安生的时候,伪人杀不死他们能做的只能锁好门窗,不被诱惑。
风吹着草晃动,迟迟没有玩家下车,崇呼了口气准备起身,火车里突然走出一个少年,少年和他差不多高,直接朝着崇的方向看了过来。
心脏砰砰直跳,脑袋赶忙往下低了点,少年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回头跟上玩家的队伍前往小镇。
莫名的情绪涌上,崇从地上站起试图跑过去告诉少年,别去,会死的。
嗓子堵得慌,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不受控制的掐着自己的脖子。
亚格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景象,惊慌失措拉扯着崇的手,无力撼动。
祂像是幽魂一样忽地飘在崇的眼前,手指抚上崇涨红的脸,“离开为什么不告诉我?”
亚格桑环顾四周不敢大叫,只能压抑着流眼泪,脑子乱成一团,根本思考不过来祂是怎么来到两人身边的。
崇死死地盯着所谓的神明,一脸倔强,眼前开始出现重影的时,手松开了脖子。
新鲜空气进入肺里,手撑在地上咳的难受,下一秒暴起扑坐在祂的身上,拳头毫不留情地砸了上去,说话也不利索夹杂着咳嗽,“你真是个…疯子,变态,神……经病......”
远处的钟声传来意味距离十点还有半个小时,亚格桑愣了一下,仓惶擦了脸颊。
“崇,别打了,我们到回去的时间了,崇......”亚格桑的声音淹在一拳又一拳中,祂丝毫不挣扎像是没有生机的娃娃默默地承受着。
崇可不信祂会忍受,这人坏的要死,三人一路无言。
亚格桑和他们不顺路到分岔路口说了回见,崇挥了挥手。
两人回到镇长家,崇在前面走,祂在后面跟着。
后背像是被盯出实质的洞,这让崇很烦躁。
镇长和院长一样很高永远看不清脸,崇认为这是因为自己太矮了,镇长问祂脸上的伤怎么回事,祂朝崇看来。
崇神情冷漠地看了眼,极其后悔那天夜里跑上火车带回来这么一个神经病,那天晚上崇被关进了地下室,今天和那天一样。
整个房子只有地下室的锁拷是属于他的。
手腕,腰部,脚腕扣上锁链他没有一点逃跑的可能,镇长说这样他才会听话,真是可笑至极。
他怎么可以听话,在他看来听话是同化的象征,即使他表面表现得有多顺从,骨子里永远在叫嚣,说不定下一秒就冲破脆弱的皮囊咬死所有人,包括祂。
所有人都该死,外来者更该死。
玩家到了,崇总归不会被关太久,只不过那个祂就躺地下室唯一那张床上。
这让崇格外不爽,他能看见每个人的灵魂,这家伙刚开始就是死的,现在居然生出来了灵魂。
这种东西早点消失最好。
亚格桑飞快地跑回家,她从小侧窗翻回房间,刚转身父亲就在看着她。
桑德似乎一直都在等。
“爸爸。”她喊了声,小心地退后一步。
桑德把鲜艳的布料往衣服口袋里塞了塞,亚格桑一直看着桑德的眼睛,她知道父亲拿的是什么,她太清楚了,她的房间永远没有锁,父亲会随时进入她的房间在她睡觉时跪在她的床边……,偶尔拿她的衣物.......
明明父亲在小镇是很出名的医生,可为什么会这样。
她想吐,胃里一阵翻涌,却强撑着笑,“爸爸,你怎么还没有睡觉?”
桑德嘴角翘起,亚格桑的心脏猛地一提。
“你去找小镇长了?”
“没有,我去森林的小屋子看了眼。”
桑德弯腰手摸上亚格桑毛绒绒的脑袋,他那可怜的女儿连撒谎都不会,“那可要小心点呢。”
“知道了爸爸。”
桑德贴心地锁上窗户离开。
十点半是规定的睡觉时间,亚格桑拿椅子抵着房门才脱裙子换上睡衣躺在床上。
最近她总是做梦,梦里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女孩,女孩流着蓝色的眼泪叫着她的名字。
蓝色的眼泪像是海洋一般要把亚格桑淹没。
第二天一早父亲并没有做早餐,他最近总是沉迷于做实验,废寝忘食。
房门被敲响,亚格桑起身开门,看衣着不像是小镇的居民,亚格桑很有礼貌请对方进来喝茶,对方却说找她的父亲。
亚格桑正好要叫桑德一起吃早餐,桑德出来时口罩上沾着蓝色液体,摘下口罩露出的笑让亚格桑身形抖了抖。
亚格桑默默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这几天祂对崇一点都不友好,似乎开始祂的报复,祂的报复一向很儿戏,对崇来说无关痛痒只感觉烦躁。
事情真是太多了。
他需要提前为他放好热水洗澡,还要喂祂吃饭,甚至要给他洗衣服......
毕竟镇长很喜欢并且尊重他口中的神明,崇的反对像是忤逆。
崇不这么认为,他见过外神,神明,邪神......的灵魂,这个“人”什么都不是。
他更偏向一个简单的容器,谁知道祂的灵魂是偷谁的。
崇掰断了勺子,看着碗里的粥,恨不得直接全部倒在祂的嘴里,这种想法只能在心里想想,他又去拿了个勺子。
看着那张无表情的脸,崇也木着一张脸喂饭。
潦草的一天结束崇回到地下室写日记,他的日记很简短只有一两句话。
胳膊没好全,上回打人没个轻重现在又有些发疼,写的字丑的没眼看,话说诡怪的自愈速度应该都比较快的。
事情从6月10号发生变动。
下午六点五十三分,崇去找桑德医生拿药,桑德医生在小镇很有名望,崇单方面的认为小镇只有桑德一个医生才会如此,拿药的时候桑德的语气有些不对。
桑德似乎很着急,崇不明白着急个什么,崇询问亚格桑在哪里。
桑德回避话题反而询问镇长现在怎么样,疑虑一旦产生不可能被简单打消,崇假装离开却躲在窗户后面仔细听着屋里的声音。
闷响声,女孩的哭泣和求救亚格桑的声音,他脑袋一热去踹门,他只有八岁即使心理年龄算是个半大的诡怪但没有足够的力气,又从后门翻进去。
椅子伦在他的头上,他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疼痛,撕裂破碎的声音牵引着他的每根神经。
他被人摁在地上,右手咔的一声再次断了,他一身不吭地抬头又是镇长那张模糊的脸。
自此他的胳膊再也好不了了。
他的眼睛看到了什么,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怎么被扔出来的,爬起来只觉得天地旋转,他卖命地跑,不知疲倦地跑最后把自己关在柜子里。
连同他的懦弱和无用。
他总是这样在关键事情上没有一点用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无力阻止,要命的情绪让他整个人逐渐崩溃,相似的场景,错乱的记忆在一声咔中终止。
摄影师说,“照片照好了。”
小孩子们挤挤攘攘闹着要看照片,他凑着看摄影师调出来的照片,忽然回头看了看院长那张模糊的脸,这是第一次看见。
院长妈妈明明是很温柔的长相,崇的瞳孔骤缩,身边围着的伙伴的脸也逐渐看不清,只有声音往他耳朵里面钻。
最后他看向院门口唯三能看清脸的小孩,其中一个小孩笑眯眯的对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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