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理趴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简初心下一紧,立刻上前想要查看情况。
“唰!”
下一秒,头顶传来凛冽的风声,以及一声愤怒的厉喝。
“离她远点!!!”
周围的暗影突然扭曲,简初来不及抬头,只能匆忙向一旁翻滚,竭力躲开这雷霆一击。
“轰!”
刺耳的尖啸炸起,一股强大的气浪猛然弹开,化作实质向周围涌去。
根本没有解释的时间,简初只能凭借本能,单手撑地,高高弹跃而起,风圈托着她的双腿,堪堪擦过那道毫不留情的攻击。
“嘶,下手这么狠!”
简初看着地面上的深坑,颇有些后怕地拍拍胸膛。
“唔……”秦理似乎感受到这剧烈的能量波动,口中发出一丝细弱的呻吟,眉头紧紧蹙起,却仍然没有睁开眼。
这让秦夙怒火中烧:“你竟然伤了她!”
数条漆黑触须猛然弹射而出,如同鞭子一样,带着破空声狠狠抽了过来。
简初心中一惊,没想到对方竟然能操纵这些东西。
“等等!”她狼狈躲避,却不免烦躁。
这人明显是误会了自己要伤害秦理,但要命的是,她现在只管攻击,完全不给任何解释的机会,甚至自己一开口,攻势反而变得更加猛烈。
得让她冷静下来才行。
小触手瞬间张开,周围的气温也在【极寒领域】的干扰下急速下降,这样一来,那些粘稠的油泥便结出冰碴,速度也略有减缓。
见她反击,秦夙气得眼睛都红了:“我要杀了你!”
杀意扑面而来,简初悚然,瞬间随手拉出一柄细剑,剑身被火焰淬炼到赤蓝,狠狠划开迎面抽来的黑色触须!
“嗤啦!”
如同柔软的黄油,触须迎刃而断,掉落在地化作一滩淤泥,滚动着向那枚液滴汇聚而去。
秦夙面色扭曲,硬生生咽下嘴边的痛呼。整间暗室能量激荡,看上去随时都可能倒塌。
“我们得先谈谈!”简初身形灵活,游刃有余地和触须们周旋,但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如果对方实在听不进去,只能把人打服再说。
可正当她下定决心,一阵令人心慌的危机感缓缓爬上脊背。
简初心跳加速,血液却快要冻结,她想要逃离,但身体却仿佛陷入了慢动作,完全不受控制。
液滴裂开,露出的隙腔中散发出摄人的气息。
“你最后的价值,就是成为萨托罗尔的燃料!”
秦夙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却目光灼灼,势必要将敌人就地格杀。
简初挣扎着,却被巨大的吸力向前砗磲,双腿已经陷入极度的阴冷,耳边甚至盘旋着嚣张的尖笑。
[嗬嗬嗬,你逃不掉的……]
简初半个身子都要没入其中,可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同闪电,从侧方猛扑而至!
那是一只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正以惊人的力量死死钳住她的手臂,硬生生将其往外扯出几公分。
简初猛然转头,却撞进一双燃烧着的眼眸。
年轻人的嘴唇抿成一条线,脸上更是毫无血色。
“秦理!你做什么!松手!”秦夙满面惊惶,赶紧驱散周围的触须,但那枚液滴显然并不服从于她。
黑暗蔓延而来,悄悄攀上秦理的手臂,不稳定的光辉在接触的皮肤上闪烁,甚至还有类似水烧开的声响。
“秦理!快松手!!!”
简初感受到她剧烈地颤抖,这不仅来源于力量的对抗,更像是在承受某种痛苦。
秦夙声音嘶哑,带出浓重的血气:“萨托罗尔!放开她们!”
但这呼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意识到这一点,女人狠狠咽下口中的甜腥,眼神也变得疯狂。
既然不愿松手,那她只能……从另一半下手了。
触须们贴地滑行,发出令人牙酸的“哧溜”声,一圈圈缠绕上简初的手臂,然后猛地收紧。
“呃!”
简初脸色煞白,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被强化过的躯体没那么容易被拧断,但因此遭受的疼痛却远甚从前。
“母亲!!!”秦理瞳孔骤缩,不敢置信地扭头,“快停下!她没有伤害我!”
但秦夙哪里听得进去,她恨不得将那囚犯碎尸万段才好。
密密麻麻的触须堆积着,几乎要将简初整个人裹进去。
下一秒,隙腔猛然张大,竟是要将两人一齐吞吃进去!
刺眼的白光猛然炸开,伴随着一声非人的嘶嚎,隙腔开始急剧蠕动,如同被炙烤的蚂蝗,却又舍不得放下嘴边的猎物。
秦夙表情瞬间凝固:“你疯了!!!”
为什么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做到这种地步!
一根只有半条手臂长短的细窄权杖,它正被秦理紧握在手里,狠狠捅进那不断塌缩的液滴之中。
“砰!”
吸力转变为推力,巨大的惯性让两人倒飞而出,连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
“咳咳!”秦理剧烈咳嗽着,掉在手边的权杖也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不见。
原本隙腔的位置,现在只剩一片扭曲模糊,仿佛被灼伤到皱缩,正在进行缓慢的自我修复。
秦夙顾不上其他,立刻将人扶起来,却对上一张冰封般的漠然面庞。
她惊慌失措,努力想要从中找到一丝神采:“看着我!秦理,不要输给它!”
一切才刚刚开始,如果早早被萨托罗尔污染了心智,这孩子恐怕都熬不过杜怀安。
“这是……”简初一出声,就惹来秦夙怒目而视。
“你!给我等着!”
秦理为了救她而受伤,自己现在没办法再对其下杀手。
“我没事……”
虚弱的声音让秦夙迅速转头,眼见怀中人已经回过神来,她的心才勉强放下一半。
和之前的冷酷不同,此时此刻,她毫不保留地表露自己的担忧:“别说话了,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算了,我先带你回去。”
“不,等咳咳!”秦理捂住胸口,竭力抬起头,“简初,你为什么会来这儿?”
闻言,秦夙脸上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骇然。
作为典狱长,在与萨托罗尔共生的时期,是不可以拥有任何情绪的,因为那会让那狡猾的家伙找到漏洞,从而更快进入躁动期。
但现在,秦理身上却出现了从前的影子。
“你为什么会在这?”她很执着。
除了卷宗里的那些“斑斑劣迹”,秦理真正想问的,是简初为什么会做那些事。
她真正想问的,是简初为什么会犯下那些罪。
很可惜,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周围的暗影不断翻涌,秦夙的表情不再具有攻击性,但却带着近乎偏执的决断。
“到此为止,你需要休息。”
门扉浮现在岩壁中,触须轻柔环绕着秦理,将其托举而起。
“母亲,不……” 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抗拒,但她现在极度虚弱,一切挣扎都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简初,最终却只是微微叹息,随后眼神涣散,再次昏迷过去。
阴影裹挟着两人,如同退潮的海水,迅速缩进门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
“唔,这是……”
简初揉着脑袋,眯起眼打量着周围的陈设。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晕倒的,但这里显然已经不是第七区。
外面的狱卒身形要健壮更多,看上去应该是挑选出来的精英,也就是说,自己终于住上了“珍贵”的单人间。
简初苦中作乐地扯扯嘴角,把脸挤在栏杆之间,朝着外面吆喝。
“嘿,朋友们,你们典狱长呢?”
这群人很敬业,完全把她当做了空气。
但简初哪会轻易放弃:“大哥大姐,能不能帮我传个话,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典狱长说。”
话音落下,外面仍是一片安静,要不是能看见那几人围坐在一起,她还真以为没人呢。
这可怎么办呢?
正在这时,通道里却响起一道轻缓的脚步。
狱卒没有进行阻拦,简初便心中有数,她歪着头,看见昏暗处走出的身影,心却却微微一沉。
秦夙扯扯嘴角:“看见是我,你很失望?”
“算不上,只是有点意外。”简初抿抿唇,眼神一错不错盯着对方的脸,但很可惜,从这样冰冷的神色中,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我需要教导新任的典狱长,直到她可以独当一面,才会彻底离开。”
简初没想到她会解释这些:“那秦理呢,她还好吗?”
“托你的福,她很不好。”对方更是毫不客气,“不管你们从前关系如何,到了这里,烦请你不要试图干扰。”
她用词客套,语气却截然相反。
“如果你认为和典狱长套套近乎,就有机会离开萨托罗尔,那我可以提前断绝你的幻想。”秦夙凑近栏杆,瞳孔微微缩紧,“现在,跟我去一个地方。”
简初愣了愣,看着面前悄无声息滑开的牢门,陷入了短暂的犹豫。
“怎么,你不打算去看看她吗?”
女人波澜不惊,仿佛笃定她会跟上来。而简初也确实这么做了。
尽管满腹疑虑,但她无法拒绝,哪怕前面真的是一个陷阱,但边缘摆放的奶酪实在是太诱人了。
“哼!”秦夙冷笑一声,沿着寂静的通道向前走去,她步履轻快,和紧跟着的简初形成鲜明对比。
门后的通道有些陌生,它不再是笔直的一条,而是盘旋着向下,就连空气也变得温热甜腻。
岩壁上开始出现发光的苔藓,脚下的道路湿滑无比,光线愈发昏暗,让简初惴惴不安。
“这是要去哪?”
在粘稠的空气中,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
“怎么,这都猜不到?”老典狱长的声音闷闷的,“当然是去典狱长的办公室。”
“什么?”简初讶异蹙眉,“没想到你会允许我进入这么机密的地方。”
“我当然不允许,但……”秦夙语气复杂,“我无法拒绝她。”
“到了。”
简初深吸一口气,凝视着面前的门扉。
上面多了不少精美的花纹,但它们并非静止的图案,而是在缓缓流动,就连边缘的岩石都凹凸不平,形成了一圈利齿般的结构。
总之,就是和之前的门都不一样。
秦夙微微侧身,脸上浮现细微的笑意:“进去吧。”
她读懂了简初的犹豫,伸手便推开了沉重的大门,一点光线泄露出来,让简初稍稍心定了些。
屋内的装修算不上富丽堂皇,但比简陋的牢房好上太多,唯一不变的,就是这里也没有窗户。
整座监狱,都好像是密闭的,但人类需要空气,所以这里一定有连接外界的通路。
柔和的光线落下,将办公椅上的背影映照得无比朦胧。
简初走近两步,身后的房门却“砰”的一声关闭,让她瞬间汗毛倒竖。
椅子上不是秦理,只是一个穿着军服的人偶!
心中的警报猛然拉响,简初迅速转身防御,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秦夙的笑容缓缓扩大,变得狰狞而恐怖,身体更是如蜡油般融化,最终化作一团巨大的人形淤泥!
“是你……”简初暗暗叫苦,“萨托罗尔?”
“嗯哼。”笑声冲击着她的大脑,“但现在发现,是不是太晚了?”
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简初瞬间向后急退,“轰”的一声,地面的缝隙中涌出巨量黑泥,瞬间淹没了她的脚面。
腰间的信物变得极为灼热,甚至快要将她的皮肤都烤焦,简初不假思索,立即利用异能,努力降低周围的气温,顺带冻住那些流动的黑泥。
“嗤——!”
皮肤上闪过一道锐光,和黑色淤泥触碰的瞬间,发出泡沫被腐蚀的巨响。
[啊啊啊!]
萨托罗尔哀嚎着,但周围的墙面却涌出更多的淤泥,迅速淹没了简初的膝头、腰间、胸口,直至脖颈、口鼻、眉毛……
全部。
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温暖的热度令人沉迷,简初的意识浸泡其中,如同回归胚胎一般惬意。
明明身躯被粘稠包裹,仿佛凝结在琥珀中的昆虫,但却没有即将窒息的感觉,
感官被剥夺,但与此同时,有别的东西被从中挤压而出。
眼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从未有过的全新视角。
简初仿佛和那些淤泥完全融合,它们触及的每个角落,都是自己能“感知”的地方。
周围不在黑暗,而是流动的暗红色能量,就像是鲜血在血管中奔流不息,勾缠成复杂的网络。
原来,这就是萨托罗尔。
这座监狱就是萨托罗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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