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到了。”无影干巴巴开口。
他的语气有些奇怪，简初敏锐地感觉到其中绝对发生了她不清楚的故事。
“其实最后只有协会和那个隐形人争抢，如果我们的行动人员能参与进来，说不定能成功的。”
她故意叹了口气，借机试探无影的反应。
当时其他行动人员的撤退明显不合时宜，在温弗拉眼中她只是个没什么能力的新人，怎么可能完全放心把一切都交给她。
但事实就是他们确实撤退了。
“这是……决策失误。”无影的回应有些含糊，“我还没问，你当时为什么猜测那包里没有真药剂？”
简初耳朵动了动，从背景音里听见了不属于无影的声音。
难道说，电话那头还有别人在听？
“就当是第六感吧。”简初笑笑，“我只是觉得，当时的安保数量不太对，如果真药剂被偷了，应该不会只有那么十几个人来追杀。”
无影愣了愣：“好像……是这个道理。”
作为复盘，这理由相当具有说服力，但在当时那样紧迫的场合下，能有几个人还会去思考别的。
反正他自己做不到。
“嗯，还有其他事吗，我们马上要集合。”简初随口扯了个谎。
知道电话那头还有其他人，她不想在这种时候谈论太多，毕竟谁知道对方是不是和无影一样好哄呢？
“啊，行。”无影赶紧点头，“回头再联系。”
通讯挂断，他老老实实缩着脖子，低眉顺眼地看向自家上司。
“你就这么和她交流的？”路亚的声音分不清喜怒，让无影忍不住抖了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他小心开口。
路亚气笑了：“呵，这两天你别干活了，给我滚回去把管理手册好好看看！”
“另外检讨五千字，你再不支楞起来，以后说不定就得被你的小下属管着了！”
……
斯塔集团顶层。
崔斯特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得到应允之后才推门入内。屋里只有米勒尔一人，他正坐在老板椅上，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往外看。
“先生，您找我？”
除了安保队长之外，他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职务，就是米勒尔的特别助理。
“嗯。”米勒尔低声开口，听上去与往日并无不同，却莫名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们上次去无人区，花了多少钱来着，你给我了捋捋。”
崔斯克垂眼，嘴角微微向下压了压：“一共半个月，总花费三十七亿，其中包括二十四名安保的抚恤费。”
剩下六人，包括他在内，全都身受重伤，两人落下重度残疾，永远只能躺在床上。
除了崔斯特，其他几人都在集团名下的疗养院内，准确地说，他们会永远处于集团的控制之下。
“这几天前后给联研所送了一百多亿，再去两个来回都绰绰有余了。”米勒尔语气淡淡，“准备一下，我们再去一趟。”
“先生？”崔斯特猛然抬眼，一脸不敢置信。
“抚恤金提到三千万，另外……”米勒尔露出一个和煦却阴森的笑，“邀请联研所合作吧，顺便把上次的数据整理一份交给他们……你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的吧？”
崔斯特的后背被冷汗浸湿，他沉默了两秒，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我知道了，先生。”
……
接下来的几天平静得过头，温弗拉没有再联系她，斯塔集团也没有发布公告，媒体更是一片平静，就好像那天发生的事都是一场幻梦。
简初从终端中抬头，看向对面趴在桌上“蠕动”的秦理。
“你今天是怎么了？”
对方一脸阴沉地凑过来：“你有没有听说食堂怪谈，如果吃了红衣厨师做的饭，第二天就会变成食材，被——”
她指向窗口里忙得热火朝天的厨师，刚要继续就被简初强行按下。
“都说了让你少看点恐怖片，黑眼圈都到下巴了。”
模拟大赛越来越近，学生们纷纷开始调整作息，毕竟乌托邦依赖精神链接，过于疲惫是会被踢下线的。
“唉，我也没办法嘛！”秦理嘟嘟囔囔，“从小到大，每次遇到大型赛事，我就忍不住要沉迷恐怖片。”
明明是想放松精神，结果搞得根本睡不着觉。
“精神污染啊精神污染。”她无力趴在桌上，伸手戳戳面前的餐盘。
简初若有所思：“说到比赛，今天是不是发公告来着？”
“是哦！”左虞珩端着餐盘走过来，在秦理对面落座，“刚发，我还没来得及看呢，不过听说今年赛制有变化。”
“赛制变化？”秦理终于昂起脑袋。
一直以来，模拟大赛都是“单人对抗 阵营战”的模式，正因如此，每年的赛期都会很长，但这样一来，选手们自我展现的机会也会很多。
傅燃：“今年的参赛人数再创新高，估算的比赛时间太长了，所以取消了单人对抗赛。”
“取消单人对抗？”秦理睁大眼。
临到赛前才宣布，着实让人措手不及。
“不过也能理解，去年比赛拖得太久，到最后讨论度都开始下滑了，选手状态也不好。”
听着他们闲聊，简初默默打开校内星网，仔细浏览刚刚发布的公告。
“哇哦！”她不禁发出感叹，“这是哪位天才想出来的办法啊！”
秦理的好奇心刚被勾起，就听见简初啧啧两声：“可真缺德啊！”
秦理：……？更好奇了。
因为没有经验，所以简初私底下把历年的赛制和比赛录像仔细研究了好几遍，所以这会很轻易就看出究竟改动了什么。
甚至除了赛制，连排名模式都变了。
在以往的规则中，单人对抗可以看作是初赛，选拔出百人后开展阵营战。但新赛制取消了单人对抗，直接在超大型场景中进行混战，并根据评分确定决赛名额。
但最大的变化也就在这里。
以往是所有参赛选手一起排名，但现在却采取了名额分配制度，每所参赛学校只拥有十个决赛名额，其中评级在优秀一下的院校，每所拥有三个决赛名额。
可就算这样，评级越高的学校也越吃亏。
就比如联邦军校，它的第十一名绝对要比普通院校的第一名强，而且强很多。
“这么离谱，是怎么通过审核的？”秦理懵了。
“不仅如此，以往的比赛会明确每个选手的名次，但现在，只有前三名，前十名统称为‘优胜’，前三十名上光荣榜。”简初补充道。
左虞珩面露茫然：“那这后面的呢，就没了？”
“没错，这次比赛只选出前三十。”傅燃确认了他的猜测。
“这么玩？不是，这对吗？”
这样的排名规则，就意味着第四名和第十名会享受同样的荣誉，但从以前的比赛结果来看，二者有着相当大的实力差距。
十一名和三十名也同理，对于水平差一线的学生来说，这简直是天降好运。
“感觉今年会发生很多意外情况呢……”秦理皱眉思考，“我们得做好准备啊。”
对于军校的选手们，初赛简直变成了地狱难度。
但原本能够进入决赛的选手被挤出去，相应的就会有别人来占据决赛的席位。
大家心知肚明，但没有人点破。
这是有人想往决赛，乃至优胜席上塞人了。
……
“凭什么我们只有十个名额！这赛制是谁定的？到底想干什么？！”穿着军服的中年女性满脸怒气，猛地拍在桌上。
她看上去大概五十岁，脸上有了些皱纹，但双眼如鹰，直叫对面的男人满头大汗。
“席校长，您消消火。”男人向助理使了个眼色，“赶紧去倒杯茶来……”
“我喝不起你那个茶。”席如风冷笑，“连海刚刚在你这的吧，哼，小人得志，给他宝贝儿子占了大便宜。”
“席校长，这话可不敢乱说！”
连海是联邦理工的校长，今年新上任，他儿子资质不足，没能录取这两所顶尖院校，这个赛制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别用你那套话术来搪塞我，什么考虑到教学水平有差别，谁不知道这些孩子究竟是靠的教育资源，还是自己的天赋与努力！”席如风直接抢断对方的托词。
教学资源的差距确实存在，但天赋素质是基因里写好的，这种选拔制度简直就是把学生们的价值踩到地里，还狠狠碾了几脚。
“您这话说的……”男人擦了擦头上的汗，“天赋是一回事，老师教的技巧也是很重要的，您想想，有些学校连个像样的实验室都没有……”
“哦，那我们的学生考上联邦军校，算他们活该？我看以后直接分配入学得了，反正公平嘛，摇号上学最公平了！”席如风丝毫不留情面，“说不定到时候这比赛规则又改了，指不定能给咱们分个百八十个名额呢。”
男人的汗已经像瀑布一样往下流。
联邦第一军校地位特殊，席如风本人是有正经军衔的，以他的身份根本没办法强硬起来，只希望助理给力点，赶紧把救兵搬来。
模拟大赛并不是官方赛事，他预料到会有人找他了解情况，但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席如风亲自过来。
退一万步说，这赛制也不是他定的啊！
“主……主管！人……不是！茶来了！”助理匆匆忙忙捧着一个茶杯，紧随其后是军靴触地的声音。
“老师，好久不见。”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人朝席如风打了个招呼，“别难为他们了，这次的事比较复杂，去我那聊？”
席如风深吸一口气，狠狠瞪了男人一眼，才和青年人一同离开。
刚在办公室的沙发落座，她就听见青年人轻声叹息。
“老师，这应该是最后一届模拟大赛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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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灯下黑（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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