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花尧偷偷养在清妖学堂的灵兔妖，平日最是温顺，连蚂蚁都不忍踩死。
花尧瞳孔骤缩，声音陡然拔高：”花流！你放开它！”
花流嗤笑一声，手指猛地收紧，铁笼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小妖痛苦地挣扎，发出细弱的呜咽。
“住手！”花尧冲上前，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她踉跄着站稳，眼眶发红，”他们刚修炼成妖，从未伤人，只听从我的指令，根本没有妖性”
话音未落，花流突然打开笼门，一把掐住小妖的脖子。小妖惊恐之下，本能地咬了他一口。
“孽畜！”花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另一手并指如刀，瞬间贯穿了小妖的胸口。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他的袖口。
“不——！”花尧嘶喊出声，眼睁睁看着那小妖抽搐几下，便再无声息。花流随手将尸体丢在她脚边，鲜血在地砖上漫开一片刺目的红。
“师尊！”花尧跪倒在地，声音颤抖，”请为弟子做主！它们从未作恶，花流却……”
“够了。”师尊冷冷打断，”花流无错。”
花尧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抬头。
“错的是你。”师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中再无往日的温和，“私养妖族，便是背叛师门。”
花流站在一旁，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眼神轻蔑地扫过她惨白的脸。
花尧低下头，看着脚边渐渐冰冷的小妖尸体，胸口仿佛被撕裂一般。她缓缓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仙门正道。
花尧眼中腾起血色，周身灵力骤然暴动，一步踏前就要朝花流冲去。然而她刚抬起手，一股浩瀚威压便如山岳般轰然压下。师尊袖袍一挥，无形的力量将她死死按在原地，连指尖都无法动弹。
“为了区区妖物，竟对同门师弟起杀心？”师尊的声音里透着刺骨的寒意，”花尧，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烙铁堵住，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回天花苑闭关思过。”师尊指尖划出一道金光，“若再执迷不悟，便逐出仙门。”
花尧踉跄着回到自己的小苑，推门的瞬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月光惨白地照在院中央。
那里整整齐齐排列着十几具小妖的尸体。她精心喂养的灵狐、会采药的松鼠妖、总爱蹭她手心的雀儿精......全都被剥了皮，血肉模糊的躯体像破布般摊开，有些还在微微抽搐。
最前面那只白兔妖的爪子还维持着扒门的姿势，仿佛临死前还在等她回来救命。
花尧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胃里翻江倒海。她颤抖着伸出手，却在碰到冰凉尸体的瞬间如触电般缩回。
耳边嗡嗡作响，眼前血色越来越浓。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钉在桃树上那张血迹斑斑的皮子，依稀能看出是总爱窝在她膝头打盹的小狗妖。
世界天旋地转。
她重重栽倒在血泊里，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失去意识前，隐约听见远处传来花流和几个弟子的笑声。
花尧缓缓睁开眼，晨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面无表情地起身，走到院中，抬头看了看师尊设下的结界，这是让她安心思过之意。
昨日可怖的血迹已被清理，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淡淡的腥气。抬手掐诀，纯净的仙火从她掌心涌出，将那些小小的尸体温柔包裹。火焰跳动间，仿佛还能看见它们生前的模样：灵狐蹭她手指的温热，雀儿精在她肩头叽喳的欢快……
待最后一缕青烟散去，她将妖丹收入锦囊，贴身放好。
几日后，结界外传来脚步声。花流站在院门外，手里捧着一件裘衣，脸上挂着虚伪的关切：“师姐，天凉了，我给你带了件御寒的衣裳。”
花尧站在院内，目光落在那件裘衣上。毛色雪白，柔软蓬松，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她突然想起那只总爱窝在她膝头的小白狐，最爱在阳光下打滚，皮毛也是这样闪着银光……
胃里猛地翻涌起一阵恶心，她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滚。”
花流笑容不变，伸手去推结界，却发现结界纹丝不动。
他挑了挑眉，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本想亲手交到你的手上。这可是你那些小宠物们的皮毛做的，它们临死前，也算为你做了最后一件事。”他抚摸着裘衣，声音轻柔得像毒蛇吐信，“既然师姐不要……”
指尖窜出一簇火苗，瞬间点燃了裘衣的一角。
“那我就烧了吧。”
火焰迅速吞噬了雪白的皮毛，腾起的黑烟中仿佛夹杂着凄厉的哀鸣。
花尧慢慢起身，向花流走去，每一步都在雪地里留下深深的脚印。
此刻，她和花流之间，只有一层薄薄的结界。
花流站在结界外，嘴角骨折讥讽的笑，“花尧师姐，师尊已下令让我接手仙门首席。本想给师姐送份大礼，再来请教师姐几招，却没想到师姐不领情。算了，我……”
突然，花尧抬手，五指如爪，竟直接穿透了结界屏障！
花流瞳孔骤缩，还未来得及说完最后几个字，那只苍白的手已如铁钳般扣住了他的喉咙。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吸力从她掌心传来，自己苦修千年的灵力竟如决堤洪水般倾泻而出！
“你......怎么敢......”花流面容扭曲，双腿在空中徒劳地踢蹬。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气顺着花尧的指尖流走。
那是仙族禁术“噬元诀”。
千年功力被生生抽离的痛苦让花流发出非人的嚎叫。当花尧终于松手时，他像破布娃娃般摔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告诉师尊。”花尧低头看着他，声音轻得像在讨论天气，“花尧使用禁术，甘愿领罚。”
花流哆嗦着爬远，在拖出一道血痕后终于踉跄逃窜。而花尧静静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汹涌的陌生灵力。
那里面既有花流的修为，也混着锦囊里那些妖丹的怨气。
她抬手看了看掌心，一缕黑气正顺着经脉游走。
她跪了下来，望着天空翻滚的黑云。
空中风起雷鸣，下一刻，第一道天雷自穹顶劈下，破空而落，直击花尧。
“轰——！！”
雷光如柱，闪电成蛇。
她甚至来不及躲，整个人瞬间被雷电吞噬，玉砖碎裂，血色渗入霜雪之间。
她强撑着爬起，口中涌出一口黑血，却仍然跪着，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轰——！”
第二道天雷紧随而至，衣袍被撕裂，雷痕交错于背。
“轰——！！”
第三道，碎的是她的剑骨。
她咬牙，额上冷汗如雨，眼底却没有屈辱，只有冰冷如霜的孤意。
直到第五道雷劈下，花尧终于重重倒地。
一身衣裙早已被电光烧蚀。
谁说信仰只属于神？
她跪得那样端正，哪怕伤痕遍体。
这一跪，不为赎罪，只为一场尚未被允许的觉醒。
她决定了，她要推翻这一切。
花尧盘坐在天花苑中，调息着自己的身体。
“师姐......”花茶悄悄来到结界前，眼神闪烁，“外面......情况不太好。”
花尧缓缓抬眸，示意她继续。
“花流师哥......现在是仙门首席了。”花茶咬了咬唇，"他带着执法堂弟子四处清剿妖族，见一个杀一个......连那些从未伤人的小妖都不放过。"
花尧的眼神颤动了一下。
“凤鸣妖王率众反抗，但......”花茶声音越来越低，“妖族各部并不齐心，有些山头甚至暗中向仙门投诚。现在妖族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都躲进了九龙山深处......”
“还有......”花茶突然哽咽，“他们用妖族的尸骨......在仙门广场筑了座塔......”
“师尊……师尊还夸花流做的好，下令十日后向凤鸣再次宣战，企图将整个仙族一网打尽。
花尧咬住嘴唇，她知道，此刻，尚不能轻举妄动。她递给花茶一直灵鸟，希望她偷偷放到花青师父身上，届时，她便可通过灵鸟查看仙妖大战的情景。
十日后，灵峰山顶，黑云翻涌。
上万仙族弟子列阵而立，剑刃映着冷光。师尊花炎凌空踏出一步，袖袍猎猎作响：“凤鸣！妖终究是妖，你们居然妄想与仙平起平坐，今日我便让你明白，这世间容不得你们放肆！”
红雾翻涌，妖啸震天。
九龙山方向忽起红雾，妖风嘶吼着席卷而来。仙族阵中隐隐骚动，花远猛地拔剑出鞘，剑鸣清越：“诸位同门！妖族祸乱人间已久，今日我等替天行道！正义之战，天必佑之！”
红雾逼近，却只走出两道身影——凤鸣红衣猎猎，妙心冷眸如刃。
“就凭你们二人？”花炎冷笑。
凤鸣指尖燃起妖火，声音平静：“我本无意开战。若仙族愿止戈，过往恩怨，妖族概不追究。”
“惺惺作态！”花道拔剑怒指，“少说废话，要想停战，就尽快投降。投降之后，每日妖王再每日向仙门献祭一枚妖丹，这样的话，我仙门必会护佑你妖族。”
妙心眸中寒光骤现：“荒谬！”
花炎抬手：“不如……凤鸣，献出你的妖丹，如何？”
凤鸣闭目，再睁眼时，天地变色。
暴雨倾盆，雷暴骤降！紫电如龙，劈得仙族大阵溃散，哀嚎遍野。
“这是你挑起的战争。”花炎狞笑。
镇魂钟鸣——
倒地的仙兵竟抽搐爬起，双目赤红，如行尸走肉般扑来！
天边忽然炸开一道血色雷芒，一只庞大的魔兽横跨于战场与天空之间，鬃毛披散，目如赤焰。妙心化形为狮，怒吼震晕残兵。凤鸣结印成阵，蓝光暴起！
"拦住他们！"花炎在远处厉喝。
丧尸仙兵猛然加速扑来。妙心眼神一凛，短刃横扫，他且战且退，为凤鸣争取最后的时间。
就在尸潮即将吞没她们的刹那——
地面骤然亮起无数光圈！
光芒炸裂，凤鸣与妙心消散无踪，唯余几片燃烬的凤羽，飘落血土。
仙族“胜”了。
得到了满地癫狂的“仙兵”，与再也洗不净的罪孽。
花尧收了画面，静静的坐在苑中。
“咻！”
一只猫妖忽然破空而坠，重重摔在院中积雪之上，身躯血迹斑斑，气息微弱，几乎奄奄一息。
“移空阵……”她一眼认出，那是妖界极高阶的传送术。她屈膝半蹲，指尖一触那符文，气息已断，法力涣散。
结界外传来花茶的脚步声，花尧急忙捏决，将小猫隐藏起来。
“师姐，师尊胜了。师姐，你要不试试看向师尊低个头，师尊现在胜了，心情一定大好。”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月光下，她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笑容。眼神里的天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冷静。她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优雅而克制。
转身时，她已换上往日那副温顺的神情。腰间的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但藏在袖中的手却紧握成拳。
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那张曾经明媚的脸，此刻如同戴着一张精心雕琢的面具，看不出丝毫破绽。
首先，我要先拿回首席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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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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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花尧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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