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人是有原因的，你们要不要去查查这狗东西到底卖的是什么肉。”
顾客礼貌地笑着，用最平和的语气细数王大狗的罪状。
“里面的烤鸭肉，烤的是菜市场垃圾桶旁边被人丢掉的死鸭子，猪头肉，混着别人家不要的，其余的我就不再举例了……有人吃出了问题，上门来找他对峙，他是什么态度，有个小姑娘的妈妈生病住院了，本就憔悴，还被他用那种污言秽语攻击。”
“胡说！”
面前肥头大耳的男人脸色不是很好看，面对顾客的言语，破口就是一句骂：“□□崽子。我卖的可都是正儿八经的肉，你可别污蔑我！”
顾客打人之前都是有备而来的，一般探清底细，要确认是不是真的渣子才会接单下手。这家熟食店的老板买的肉都是人工合成的，菜也是从别人不要的烂菜里捡来的。委托人是个女主管，请老板吃了这家店的东西后，老板食物中毒进了医院，自己也因此丢了工作。去找这个老板理论，老板一口咬死不承认，还威胁那个女的乱说就别怪他不客气。
人渣中的人渣啊！
警察局顾客可不是第一次来，早就熟门熟路了，相对于老板的恐惧，顾客十分轻松，冲他笑笑，不大愿意废话：“那就查查呗，说不定有什么意外惊喜。老规矩，我打电话叫耗子过来保释。”
“找点人去看看有什么问题。”警察吩咐完，看着顾客，十分无奈，“我下次是真不想看到你了，你安分一点怎么样，要真有问题直接报警，打什么人。”
“会比较爽。”
还有钱赚。
老板本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毛头小子，想报警给他一个下马威，哪里能想到东扯西扯祸害到自己头上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指着顾客的鼻尖破口大骂起来。
顾客耸耸肩，丢给他四个字：“自作自受。”
陈昊电话打不通，顾客用脚指头都能想出这小子在干什么。除了下半身精力充沛以外没有半毛钱用处。
顾客拧拧太阳穴。
他就陈昊一个交好的朋友，其他的……顾客翻着手机通讯录，想不出办法。随即用力往上一划，看到了林城南的名字。
他是有林城南的电话，虽然和他打电话和对着空气讲话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好像也只有他了……
顾客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拨打了他的电话。
林城南大概是三个小时之后到的，彼时已经又快傍晚了。顾客坐在椅子上，头悬在空中，靠着强大的身体支撑力眯着眼睛休息。
他感觉到林城南来了，微微抬起脑袋，睡眼惺忪地看着林城南高大的声影和警察面对面交谈。
明明他那么高，有着宽肩窄腰的好身材，顾客却失踪觉得他很柔弱，或许应该用脆弱描述。
顾客不太会形容一个人，他揉揉眼睛，强撑起身子。
“看好你朋友，我真的一点都不想看到他了。”
“好。”
声线很清冷。
顾客心里嘀咕一声：声音那么好听，天天装什么哑巴，真是浪费先天优势。
如此想着，林城南突然转过身朝他伸出一只手。
顾客条件发射拍了一下，看着林城南。
“怎么了？”这是打算我要保释费嘛？
“走。回，家。”林城南看着顾客，僵硬的挤出几个字。
顾客看着他，十分吃惊，想说什么却卡在喉咙里面。林城南的手还摆在眼前，顾客拉着那只手站了起来。顾客是翘着二郎腿睡觉的，时间有些久，刚站起来时候没站稳，直直往林城南怀里冲，为了不摔倒，顾客条件反射紧紧抱住林城南。
他能察觉到林城南的身体猛然僵硬，呆滞了一会，两只手慢慢抱住顾客。
两个大男人在警察局热情拥抱，着实不妥。
何况对象还是林城南。
顾客没由来地尴尬，站直身子，手在自己的裤兜旁搓了搓。
“好了，你们可以回家了。”警察看着他俩，一脸轻松，“我要下班了，天那么晚了，我送送你们？”
“可以。”顾客答应道。
同行的还有一个老警官，眉头紧锁，走两步就叹一口气。那年轻警察倒是很乐观：“不就是偷跑了嘛，现在我们这边加强警卫了，他是出不去的，抓获只是时间问题，不要太担心了。”
“他潜逃到国外那么长时间，我们拿他没办法，如今突然回来了，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别管那么多，大鹏鸟要归巢了。”
顾客和他们聊天：“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大鹏鸟，什么归巢？”
“就是那个林鹏，前几年逃到国外的，最近回来了。”
“哦？”顾客奇怪，“回来自首？”
“也许是这里有个亲人，回来看亲人吧，到底还是人，舍弃不了感情，不过他这次回来，就没那么容易逃走了。”
三人都已经系好安全带，这车子顾客简直熟门熟路，就连里面香烟窝藏点，他都一清二楚。
“你那朋友不坐车嘛。”
“怎么不坐，我和他住一起的。”
“那怎么不上来？”
顾客才发现林城南跟石头一样杵在外面，一动不动，喊了他几声，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顾客立马跳下车，关上门。
“我这才想起来我们俩还有点事，你们先走吧，麻烦你们了。”
顾客看着林城南，他表情呆滞，楞楞的看着正前方，眼神涣散。
顾客学着那天的样子，伸出手摸了摸林城南的脑袋，问道：“哪里不舒服？”
林城南有了反应，点了点头。
“去医院？”
摇摇头。
顾客陪林城南站了好一会，他才缓过来，盯着顾客看。
顾客此刻已经是脚底发麻，脚底结的疤，大概是已经开裂了……折腾了好半天才终于到家，鞋子一脱，就又开始疼了，顾客小跳几步，一屁股做到沙发上。
袜子黏脚上了，扯了好半天，林城南拿着药箱走过来帮顾客清理包扎伤口，碘伏上去的时候顾客简直快要痛到得道升天了。
“你家怎么还有药箱？挺周到嘛。”
“你这包扎手法十分娴熟啊。”
“看着架势我明天不能出去买菜了，我这个脚肿的跟主题一样，连鞋子都穿不进去。”
了解到林城南其实不是个哑巴，可以说话之后，顾客简直就是费劲口舌妄想得到一句回应。
“喂，你理理我呗。”顾客看林城南没反应，收回包扎到一半的脚，“回我一句呗，不然就不让你包扎了。”
林城南点点头，强硬把顾客的脚拉了出来。
顾客气不打一处来，道：“不回我我下个月就不租房了。”
“嗯。”林城南终于发出了一个语气词。
顾客得寸进尺问道：“你会说话为什么不说话？”说完顿顿威胁道，“要回哦！”
“不，想，说。”林城南道。
“那我一个人和自言自语一样多无聊。”顾客引诱他，“你多回一点，我多说一点，良性循环！”
“不。”林城南顿顿，有点艰难说，“想，听，你，多，说，点。”
晚上
顾客又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他梦到林城南站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看着远方，眼神里充满羡慕却又带点忧伤。
顾客就远远地站着没有靠近他。
如此持续了一整个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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