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寒感觉浑身燥热难耐,衣裳下的皮肤像是被几百只蚂蚁在啃咬,每次一碰都激起一阵战栗。
迷蒙之间,云寒恍惚看见有人向她走来,她唯独看清一双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黑而深邃,烛光跳动间,似乎还有一丝金芒闪过。
“你怎么了?”她听见他关切的话语。
云寒咬紧牙关,并未说话,而是沉默地将他推入床榻。
“云寒?”
他喊了一声,似乎是被她的动作吓得不轻。
云寒一顿,然后慢慢地停下了动作。
见云寒恢复了神智,他敛眸,看不到其中的情绪。
云寒并没有挪开,而是撑在他上方,看着他,她依旧很难受。
他抬眸,撞进了云寒双眼,定住了,似乎被吸入其中。
云寒额上的汗珠滴落在他的眉心。
“你……”
他似乎读懂了什么,欲言又止。
“那你可别赖账……”
他撑起双臂,欺唇而上。
云寒早就所剩无几的理智轰然倒塌,热意盈面,呼吸也都被攫取。
她腰侧的命剑无令而动,将拉住床帏的绳子划断,纱帘随之落下,挡住一室风光……
“师姐,你收拾好了吗?我们走吧。”一只纸鹤落在窗台,却口吐人言,充满朝气的少女声音将云寒惊醒。
怎么……又做这个梦了。
云寒扶额,难道她平日里就想的这些吗?
只是,还是没有想起那人的长相。
云寒起身,点了一下纸鹤。
只见纸鹤摇摇晃晃又飞起来,替云寒给小师妹送回信去了。
——
两年前有一秘境突然现世,悄无声息将周围的修士纳入其中。
好巧不巧,云寒正是其中之一。
当众修士进入之后,秘境入口随即消失,他们也与外界的人失联,只能从供奉在宗门的命火状态判断他们是否遭遇不测。
修仙路途漫长,有得道者甚至能闭关数十年,只要命火未灭,便自当是他们的机缘。
数月前,秘境重新开放,云寒得以回到天翊宗。
坏消息是进入秘境的修士不知为何均失去了这两年的记忆。
好消息是他们的修为境界都提升了一大截。
然而,秘境自此再没有出现,无人得以探究其中奥秘。
云寒提升跨度最大,堪称恐怖。
短短两年就从金丹初期迈入了金丹大圆满,这是旁人修炼十年都难以匹敌的速度。
“师姐,你看到了吗,掌门笑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这都几个月了,他还这么开心呢。”
舒燕时一蹦一跳,发包上的流苏随着摇来坠去,明显能看出来是她更开心。
云寒默默地跟在她后面,眉目浓丽却又清绝,如同冷色的山水墨画,观她神色却又通透包容,一袭玄色宗服,手中持一柄未出鞘的剑,显得整个人高挑凌厉,浑身上下都彰显着师姐的气度。
实则是在心里腹诽:“可不是吗,总算是压了永遂宗一头,扬眉吐气呢。”
天翊宗和永遂宗有龃龉已久,具体可追溯到太太太上宗主那一辈了。
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原本该是和现在没什么关系的,奈何现任的两宗掌门幼时曾一起在沧溟学府做过同窗,那时就爱相互比较,直到现在也不对付,因此也成了如今两宗凡事都要争个高下的局面。
此次进入秘境的还有不少天翊宗弟子,使得天翊宗修为整体强过了永遂宗,让掌门一刻也等不了,直接跑到永遂宗去炫耀了,气得永遂宗掌门吹胡子瞪眼的。
“最厉害的还是师姐你了!这么年轻就到金丹圆满了,若是这几年顺利结婴,还是修真界最年轻的元婴修士呢!”
舒燕时回头冲着云寒笑,满脸得意,少女眉眼弯弯,双眸似是盛了盈盈秋水,晶晶亮的,只让人觉得玲珑。
云寒在六岁时拜入掌门门下,成为了一名剑修,也以小小年纪成为了天翊宗大多数弟子的师姐。
说到这个,云寒自己都很惊讶,她虽然修炼确实还算刻苦,掌门也夸她有天分,但也不至于短短两年就跨越了一个大境界。
只可惜失去了这两年的记忆,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有了什么机缘。
只留下了那个梦……云寒摇摇头,将不该想的东西晃出脑海。
“你也很厉害,这就快结丹了。”云寒也不吝啬对舒燕时的肯定。
舒燕时作为医修,修为提升会比其他人更为艰难缓慢,且她此次并未进入秘境,但她非但没有落后他人,反而名列前茅,确实天资过人。
舒燕时大方接受夸赞,甚至更加得意:“那是!本姑娘还用说?”
云寒喜欢这样的性格,嘴角隐约挂着笑意。
说话间,二人走到了瑞鹤堂。
医修大多居住在丹峰,瑞鹤堂也设置在丹峰,平时领取丹药或者治伤解毒都在此处。
最近云寒腹部偶尔会刺痛一下,但她自己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疑心是不是在秘境里受了什么内伤。
舒燕时主修丹道,未免自己学艺不精,便让云寒来瑞鹤堂看一下。
到了门口二人就分开了,舒燕时要去医修供应处领药材,云寒则向总堂走去。
总堂此时人并不多,云寒掀开两道纱帘,只看见一位气质雅静,容貌秀美,唇边始终挂着微笑的女子跪坐在蒲团上,手中正称量着药材。
女子名叫流萤,在云寒拜师掌门不久后就成为了云涟的弟子,云涟就是云寒的娘,流萤因此与云寒从小一起长大。
她比云寒年长几岁,又因性格所致,云寒素日是将她当作姐姐来看待的。
现下流萤在瑞鹤堂任职,云寒有什么不舒服都是来找她。
“你怎么来了?是哪里受伤了吗?”流萤注意到了云寒,一脸担忧。
云寒让她放宽心,“我没受伤,不用担心。”
流萤仔细查探云寒周身后,又把过了脉,确实没发现什么问题,这才放下心。
只是她也发现云寒的灵力有些损耗过度,因此嘱咐道:“这段日子就不要再轻易使用灵力了,之后你再去多领些补灵丹吧。”
云寒一一应下,又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
流萤将刚刚称量好的药材放入石臼,一边捣着一边思索。
刚刚好像摸到了其他脉象,仔细感受时,又再摸不到了,难道是最近熬得太狠有些恍惚了吗?
虽是这样想着,但流萤还是决定过几天状态好一点了再找云寒看看。
这边云寒不知道流萤的纠结,她见舒燕时还未出来,抬步往医修供应处走去。
路过符修供应处时,云寒看见了不想看见的人——檀峰大师兄宁和光。
正想避开时,对方也看见了她,他假装没看见云寒后撤的动作,叫住她:“喂,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个病秧子呢?”
檀峰以符修为主,宁和光是檀峰长老的大弟子。
他眼睛较其他男子的更圆,长得又俊,看起来潇洒不羁,一派风流,但实则为人刻薄得紧。
檀峰虽属宗门管辖,却与掌门所在的玄峰交恶,檀峰长老素来看不惯掌门,宁和光也看不惯玄峰,尤其是云寒的大师兄。
因为大师兄病弱,时不时就要咳嗽几声,就被宁和光取了个病秧子的绰号,见到了就要喊上一回。
云寒幼时曾为师兄抱过不平,向掌门和长老告过状,但都被他们轻轻带过,后来大些了,云寒就没再跟他们说过了。
云寒听到宁和光毫不客气的问话眉毛都没抖一下,高声回答:“师兄还在玄峰养病,宁师兄要是关心他的话大可去玄峰探望,相信师兄会欢迎的。”
周围路过的弟子均因这一句话驻足,年纪大点的谁不知宁和光与大师兄的纠葛,年纪小点的也被云师姐突如其来的一声吸引过去。
宁和光本来懒懒散散站着,见此立刻站直,绷紧了身子。
“谁关心他了?简直是胡说八道。”
发现自己反应有点大,马上住了嘴,面色阴沉,吓退了不少八卦群众。
为了避免云寒再说出气人的话,他不等云寒反应,扔给她一个东西。
云寒诧异接下,发现居然是自己找了好久的剑穗。
这是她娘亲闭关前亲手给她编的,但是出秘境时就已不在身侧,云寒回来后一直没找到,还以为遗落在秘境里,为此失落了好久,没想到会失而复得。
见云寒眼中带着喜悦,少了几分平日里端着的师姐姿态,倒是让宁和光想起年少时跟在她大师兄屁股后面跑的皮猴子。
思及昔日,他的态度不免柔和许多。
“不用这般看我,这是我师弟捡到的,与我无关,我只是顺路替他送过来,我来这里找你还有另外的事。”
宁和光居然是来找她的?
还有,他的师弟?
云寒知道宁和光有个宝贝师弟。
这位师弟深居简出,云寒不怎么去檀峰,这么多年都不曾与他打过照面,只记得他姓封。
不知他是在何处捡到的剑穗。
见云寒敛眸在思索着什么,宁和光也懒得猜她的心思。
“三日后的午时,在山门前集合。”
扔下这句话后,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期间还瞪了一下角落里竖着耳朵听八卦的弟子。
原是为了这事,今早掌门找她和舒燕时也是为此。
近段时间凡间出现了多起妖兽袭人事件,有些地方还抓走了不少孩童。
掌门和众长老怀疑是与多年前的一桩旧案相关,又因一些缘故不便亲自前去,因此想派出弟子前去探查。
原来此次带队的是宁和光,真是个不太好的消息。
“师姐,久等啦。宁师兄没打你吧?”
舒燕时姗姗来迟,语气迟疑,说话间目光在云寒周身巡视了一圈,似乎真怕宁和光将她怎么样了似的。
云寒无奈,但还是道:“放心,他不会打我的。”
尽管宁和光确实实力强劲,是目前天翊宗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但她也不差。
况且宁和光虽然嘴上从不饶人,但他从不会动手。
她将刚刚的对话简单说与舒燕时。
了解完事情始末后,舒燕时叹气:“怎么就是宁师兄带队呢?我还挺怵他的,他不会给我们穿小鞋吧?”
云寒倒也能理解师妹,舒燕时十一二岁时才拜入宗门,彼时宁和光已经对大师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舒燕时家境优渥,兄弟姊妹中数她最小,也是娇养长大。
她刚来时喜欢黏着云寒,对随和的大师兄也很是依赖,在目睹了好几次宁和光的奚落现场之后,对其印象难免不好。
云寒并不给宁和光说好话,走在前面,留给舒燕时一个清逸脱尘的背影。
舒燕时仍在想象宁和光骂她的场景,步履间带了一丝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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