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抬着头与少年四目相对,清凉的空气涌进房间,贺文逐渐平稳下来。那人蹲下身与贺文平视,借着微弱的月光贺文才认出这是赵临安。
月光从赵临安的轮廓透过了照在贺文脸上,赵临安总觉得这副表情与平时的师姐不一样。
不再是愁眉不展,没有忧伤,而是满眼无措与慌乱。
赵临安看着坐在地上的贺锦,月光照在她的眼里,像水晶般纯洁透彻,只是她的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
贺锦身体弱,咳血之类的是常事,赵临安不太在意,只是忍着恶心看着做出这种无辜表情的贺锦。
赵临安眉头微皱,开口说:“我听见声音立刻就来了,师姐没事吧?”
贺文摇摇头,大口呼吸着空气,即使鼻腔冻得疼也不停止。
“咳咳,咳咳咳。”
吹了风,贺文又开始咳嗽。
赵临安说道:“地上这么冰,我抱你去床上吧?”他眉头还是皱着,眼里满是心疼,“别急着拒绝我,你腿上有伤,自己爬不上去。”
贺文本来也没想着拒绝 ,幸好赵临安从前为了照顾贺锦搬到了她的隔壁,不然今夜她真的要在地板上过了。
“好吧,谢谢你。”贺文生疏着回答,配合着赵临安抱起自己
黑暗中,贺文的感官格外敏感,一双手托着他的腿和后背,身体靠着的地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起伏的胸膛。
淡淡的月光照在少年的脸上,贺文低着头不去看他。
他身上那股好闻的茉莉花味让贺文平静下来,还为她添了几分困意。少年高高束起的头发裹着贺文温热的皮肤,如秋夜一样寒冷。
赵临安轻手轻脚将贺文放在床上,贺文拉住他即将抽离的手,开口道:“能帮我把房里的灯点起来吗?”
赵临安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很快又消失,只是点点头拿出火折子帮她把灯一一点亮。
“你把药摔碎了?”整个房间被照亮,赵临安四处打量着房间,也得以看到地上的残局。
贺文眉眼低垂,尽量把自己显得无辜一些,开口道:“刚刚下地时不小心摔着了。”
贺文藏起被药打湿的双手,怎么样,她会被发现吗?让她看看赵临安到底有没有她想的那么聪明吧。
赵临安没再说话,只是帮她把被角掖好。
“深秋夜寒,师姐莫要再穿着薄衣四处溜达了。”
赵临安出了房间关上门,贺文在烛火的映照下看了看手指被药腐蚀出的血痕,带着深深的疑虑睡去了。
赵临安独自停在房门外,紧皱着眉。
师姐可从不怕黑,在他的印象里那个人就没什么怕的。那窗户还是今日他送药时看贺锦睡着亲自关上的。
他送的那药,对贺锦来说可是帮她吊着命的灵药,换做以前打碎了她定会让他再熬一副,可今天的师姐对这事却像是浑然不知。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已经不是贺锦了。
如果真的不是贺锦,就太可惜了……
次日清早,熹微晨光从山边漏出,整个山门还被紫色的天空笼罩,带着写诡谲的氛围。深秋的天气比往常都要冷,也是,这剑山派坐落在剑山山顶,冷些也正常。
越过十几节台阶,主堂外,贺文打着哈欠,等着掌门的指示。
今天清晨就有侍女敲响她的房门,告知她掌门让她去主堂会面。
虽然对方是个阴毒小人,但是现在不好撕破脸,斟酌一番后贺文还是拖着有些瘸的双腿来了。
她现在正穿着厚厚的衣服,等着面“圣”呢。
“这老头干嘛呢,咋还不开门。”贺文嘴里小声嘀咕着,抬头仰望着刻着“德高望重”四个字的金色牌匾。
虽然穿得厚,这样的天气在这高山上也难免会被冻到,贺文哆嗦着双脚,祈祷着门快点开。
“让她进来吧。”
终于,一个浑厚的嗓音从里面传来打断了贺文的瞌睡。
侍女打开了门,贺文进了房间,艾草味进贺文的鼻腔,屋里满是艾草的烟气,熏得眼睛辣。她皱起脸,对这种香气她总是欣赏不来。
华丽的屏风挡在她的眼前,遮住了掌门。
屋内家具都用红木制成,平日里精心保养,油亮亮的尽显奢华。方柱与房梁的衔接处拼上了雕花的木板,整个房间比起贺锦的就是奢侈中的奢侈。
这老头是从这门派捞了多少钱才让这避世之地有这般条件的?
贺文对着座上那人行礼,开口道:“徒儿见过师傅。”
掌门只是品茶,不语。
她不开口,对方也不开口。
两人就这样陷入沉默,贺文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低着头不敢动弹。
贺文看不透这老头的意思,只能在心里暗暗咒骂。
艾草熏得这屋里燥热,贺文像是在桑拿房一般,耐着烦躁的心情保持动作,没有人知道贺文攥紧的手心出了多少汗。
老头放下茶杯,与茶盘碰撞发出咯噔声,随后猛然一掌拍下,糅杂着茶具碰撞的声音发出巨大声响刺痛贺文的耳膜。
“你可知错!?”
贺文跪下镇定开口:“徒儿不该应战让师父颜面扫地,不该用师父去和谢远修打赌。”
谢远修要接近赵承德调查他自己的灭门惨案,但因为有伤学艺不精一直是个边缘人物,所以激怒贺锦让贺锦用赵承德弟子名额打赌。
赵承德知道后勃然大怒,贺锦倔强不肯认错罚跪了好久呢。
这剧情贺文可还记得呢,她可与贺锦不同,早点认错就少挨罚。
“你还知道错呢?那谢远修已经找上门了,我现在是不得不收他为徒。”掌门又锤了几下茶盘,贺文听着都心惊。
“锦儿啊,平日里教导你要藏拙,知道自己武艺差还偏要比,现在被刚入山门的小娃娃重伤,你让师父的颜面往哪里搁?”
“本想着你天资聪颖才将你带回山门,希望你重振剑山派。即使你不成才师父也愿意养着你,你就是这么报答为师的吗!?”
一巴掌打在贺文的左脸,响亮的声音刺痛着她的心,她觉得好难过,没有帮到师父好难过。
是……贺锦的感觉吗?
“罚你在屋外,跪上两个时辰!”
话毕,贺文就被两个侍女拖到门外稳稳地跪下来。
不仅如此,两人将贺文的披风一把抽走,冷风灌入贺文的衣袖感觉整个人在冰里。
寒风刺骨,贺文的双膝跪在粗糙的石面上,硌得生疼。渐渐的,她的小腿感到麻木,由外到内血液好似慢慢凝固。
一开始还是冷,再到疼,最后是麻木,她将手蜷起
但她的腰背也直挺挺,不会弯一下。
不认错会受罚,认错也要受罚,对掌门赵承德来说贺锦做什么都是错的。
贺文心中被愤怒填满,当初在难民堆里小贺锦好心好意给他分了半个馒头,如今却是这样的下场。
贺锦的确天资卓越,但在当年被带回剑山派的途中为了保护赵承德灵根意外被毁,赵承德嘴上说着不嫌弃,这些年不知默许了多少羞辱在贺锦身上。
她一定会想办法好好教训教训他,只为了争一口气,她今日受得欺负与贺锦从前受的欺辱她一定会百倍奉还!
她会一步步修炼,比他强百倍,让他感受这双手无力没人卧床的感觉!
贺文仰着头,看着门上刻着“德高望重”四个字的牌匾,她下定了某种决心。
贺文定定的跪得挺直,这样的动静引来弟子驻足观看,贺文虽然看不到,但嘈杂的声音已经传入她的耳朵。
台阶下,围观的弟子越来越多,大家都讨论着台阶上的贺锦。
人群中,谢远修仰望着主堂。
她是因为我才受罚的吗?谢远修这样想着。
“谢哥哥,这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去练剑吧!”
一双手不知什么时候挽上了谢远修的手臂,轻轻摇晃着,任朝开口了:“谢哥哥,她就是该罚,掌门罚她肯定有道理,那种废物不值得你浪费时间。”
接着,她就要拉着谢远修走,谢远修把她的手从手臂上掰开,开口道:“你别这么说师姐,是因为我才受罚的。”
他拿着剑踏上第一节台阶,周身的议论声停下了,众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他却迟迟迈不出第二步。
他才刚刚崭露头角,甚至是靠欺负弱小才获得拜师资格,他现在真的要出头吗?
他真的要为了贺锦前功尽弃吗?
谢远修还在犹豫,却被人一把抓了下来,推到了任朝的怀里。
“别在那里假惺惺的,懦夫。”
任朝稳稳接住谢远修,开口骂道:“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她扶着谢远修接着说:“谢哥哥没事吧,他就是个怪胎。”
谢远修站直身体,推开任朝,目送着赵临安的背影。
“走吧任朝,我们去练剑。”
贺文未注意到身旁掠过的黑色衣摆,赵临安一脚踹开门,开口骂到:“老东西,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赵承德一下就慌了,站起来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赵临安:“快,快把他给我轰出去!”
“不用你轰,我还嫌你这地方脏呢,老不死的东西。”说着,他转身一把将我拎起,“人我就带走了。”
赵临安将她扛在肩上,双脚一垫,飞下了高高的台阶,融进人群当中消失了。
“你个孽障!有你这样的孙子真是倒了霉——”
赵临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轻轻一晃,嘴里念叨着:“行如疾风。”
那黄符竟瞬间点燃,化作灰尘飘向悠远的天空了。
在贺文看来,赵临安几乎只用了一瞬就到了放门口,一切发生的太快,她还来不及反应,只是看着赵承德那吃瘪的模样,心中十分愉悦。
贺文看着赵临安七拐八拐把他带到了她的房间——的隔壁。
“这不是我的房间啊!”贺文一下反应过来,支起身体挣扎着要下来。
赵临安将她扔到床上,嘴角勾起:“真聪明,这是我的房间。”
他俯下身,手撑在贺文身体两侧将贺文困住,压缩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贺文不知如何反应,她已经退无可退,身后就是墙了,只能撇过头伸手推他:“我是你师姐你要干什么啊!”
赵临安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低头附在她的耳边,声音清晰的从耳边传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师姐你说说我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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