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好痛……
你的脑袋浑浑噩噩的,后脑勺尤其突突地发疼,眼前是红朦朦的一片,心里惊地一下以为是什么东西把你打出血了,刚才的一动作听到了身上丁零当啷响声,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婚服,款式不同常见的,极富民族特色。
开局就送结婚?
你尝试着晃过神来,回想着你刚刚接收到的任务——乌族传奇
通过任务的前置知道你身处的地方是一个善于使用巫术的部族,而你则是被绑来与神鬼共子成婚的神祇之女,你的通关任务是让这个封建迷信的部族乌族消失。
好在你的双手并没有被捆绑住,轻易地就能扯下盖头,眼前的景物清晰后,一转头就看到身边坐着一个人,他一直在看着你,差点骇出一身冷汗,他身上的服制与你别无二致不过男女之分,坐在你身边的就是你即将成婚的新郎。
他正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你,可你却是怔住了。
那双紫烟色的眼睛,白发如瀑布散下,未添其它首饰却美得动人。
要娶你的不是别人,是夏萧因。
你有些后悔刚才是自己摘下盖头了。
夏萧因看着你出神的模样,上手在你眼前挥了挥:“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你恍然回神,不好意思承认看他入神,磕磕绊绊地找了个由头:“你的眼睛,真美。”
他听着似乎是想扯起一点弧度又被强行压下,眼睛盯着你“怎么,是不想嫁给我?”又看着你攥紧盖头的手,眼尾染着笑意,“还是,你后悔自己太心急了?”
你没有说话,夏萧因起身去拿桌子上的合卺酒……是用两个大葫芦瓢装着的,葫芦瓢的头尾用一根红绸带连着,他递到你面前:“喝了它我们就算是夫妻了。”
你接过来,有些重量,和夏萧因一起仰着头喝下去这足足一瓢的酒,酒的辛辣残留在它流淌过的舌喉,辣出了眼泪,他看见了,抬手替你揩去,笑着低低说一句:“笨蛋。”
初为新妇的喜悦还未来得及回味,门外重叠几个黑影,不由分说地撞开婚房的门,带走了夏萧因,你急地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略显慌乱地质问他们:“你们要干什么?”
没想到他们一点儿也不讲理,理都没理你,甩开你架着夏萧因往外走去,你被甩在地上,胳膊触地磕了一下,心里有着几分不安的情绪,囫囵爬起来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
本该安歇的夜竟然点起了连山的火把,从你站立的地方看下去就像一条蜿蜒的火龙,四处绵延的爪牙在向夜空展示它的威武。
夏萧因被捆在木架上,堆起的木柴围着他绕了一圈,上面湿漉漉的是浇上了火油,圈外两边各站着一个穿着奇异服饰,戴着可怖面具,口里还叽里呱啦念着咒语的人,那是巫师,他们手里也拿着火种,绕着夏萧因边念边跳,就像是在做一场法事一样。
轰地一下,火种掉落燃起一圈火,霎时你的大脑一片空白,火舌在夏萧因的身边来回试探,有几次差点儿要燎了他的衣角。
“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你像是深陷流沙的人执着地往外伸着手求救,没有人告诉你新婚夜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无措地不停地质问着,却没有人回答你,你想冲进火海里救夏萧因,但两旁不知什么时候靠近的人架着你的两条胳膊,限制了行动你没法继续往前,只能拼命朝他伸出手,明明他就在你指尖之前的距离,却怎么也触及不到。
你看见夏萧因冲你带着笑摇了摇头,他的紫烟色的眼睛里笼着淡淡的悲悯,仿佛认定了这是他天生的使命一样。
不……你坚定地摇摇头,夏萧因的眼睛里不该有这样的情绪。
火势越来越大,夏萧因的脸被烧得涨红,唇瓣干涩到舔舐几次都无法解渴。两个巫师手中不知怎么变出了两把刀刃,在上面洒了香灰,几乎同时划破了他的皮肤,夏萧因微微皱眉,闭上了眼睛,那奔腾入碗中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你怔怔地看着,不断入碗的赤红珠线,火光映照着他逐渐变得苍白的脸。
一盆凉水熄灭烈火,木柴散发出焦味,围观着的族人都朝着夏萧因的方向叩首,之后冷漠地各自散去。夏萧因被松绑后无力地依靠巫师拖行,禁锢你的两股力量消失了,你不顾其他冲过去,夏萧因被关在柴房里,你陪着他一起被关了起来。
失去血色的唇瓣,干涩地起皮,月色洒落的银白色更显无力,他身体陷在干草堆里,眼睛紧紧闭着,尚有沉重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夏萧因睡了很久,很久,没有醒过来,你就在旁边守着,他的身体很烫,很烫,像是触碰一下都会被灼伤,你不敢触碰他分毫,他就像一个刚刚制成的瓷娃娃,还未褪去烈火的炙烤,一碰就会碎掉。
“吓到你了吧……”夏萧因终于醒过来,还未睁开眼睛,声音里明显的沙哑与疲惫,你摇摇头,他看不见你的动作,又想说话,可嗓子就像什么带刺的东西扎在那里,哽咽着没法说出来。
“我没事,你别哭……”夏萧因缓缓睁开双眼,你没发现自己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他想抬手替你擦去眼泪,慢慢地抬起手来,似乎牵扯到了疼痛,他的眉头紧急皱了一下,你急忙凑过去,让他给你擦去脸上的泪水。
夏萧因被你的笨拙逗笑,你也破涕为笑,空气中的沉重才化解去不少。
“你看,我没事了。”他伸出手让你看,皮肤上已经没有了伤口的痕迹,你觉得神奇,但还是心疼地看向他,夏萧因动了动唇,眼睛里充满了真挚,“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夏萧因。”
你知道的,他的名字。你在认出他的第一秒就能脱口而出他的名字,夏萧因。
“你呢?”夏萧因抬眼问你,你告诉了他你的名字。
“原来你叫这个名字,之前还来不及问你,现在终于知道了。”
之前?
夏萧因读懂了你的疑惑,主动回答:“之前,我们也见过,跟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一样的。”他的声音明显带着笑意,脸上带着骄矜。
你慢慢回想着,似乎也在这样的柴房里,杂乱的干草,他就躺在上面,那是你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呼吸就为之一窒。那双眼睛,那双紫烟色的眼睛,就像是晚霞染上半空映射在清澈的海滩上晕出的颜色,半紫半黄的晚霞随着潮退慢慢涌回无垠的大海,与星空融成一体。
好美,你的眼睛,好美。
回忆里,你也是这样说的。
那时候的夏萧因头发还不及肩便已经承受了被献祭的痛苦了。
“他们为什么这样对你?”
看到他这双美丽的眼睛就会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那样的猝不及防,几乎被人推着往前踩过藏满针尖的小路,局促又不得不如此。
夏萧因皱起了眉,像是在回想着什么,一丝痛苦的神色差点儿没被你捕捉到。
“因为,”他缓了一瞬,“这双眼睛。”夏萧因看向你,那双眼睛露出了在火海时候的那样悲悯神色。
“为什么?难道在这里,这样的瞳色预示着不详吗?”你在慌乱中看到过的族人的瞳色都是黑色的,确实夏萧因的瞳色在这些人里是独特的。而那些常年在排行榜上占据高位的小说,通常出现的设定,与众生不同的地方,不就是不详的预示。
夏萧因摇摇头,望着瓦缝落下的月色,伸手掬起这点银白。
“很久以前,寨子里修习巫术的族人出现了反噬,修习巫术的族人尚可保命,而不修习巫术的族人只能等死,反噬的出现困扰了寨子很多年。后来,寨子里来了一位云游的仙人,他通过卜算,算出第一个诞生的白发紫瞳的孩子是神鬼共子,这个孩子是祥瑞之子,他的诞生就是为了解救这个困局。只要每年都献祭神鬼共子一次,就能使得寨子里修习巫术的族人不受反噬。”
夏萧因的神情就像是翻出一本古旧的书,漠然地讲述上面记录的事情,他轻轻叹了口气:“荒诞之言,我不信。”
确实荒诞,这样的做法跟在外面做了坏事回家来找个借口祈求心安的孩子有什么区别。
你问道:“那为什么还是被他们抓去献祭了,你不逃吗?”
“自我第一次被献祭后,寨子里修习巫术的族人身亡情况确有减少,而我每次被献祭后都可以恢复如初,不得不信那位仙人的预示,神鬼共子的诞生就是为了解救这个困局。”夏萧因蜷起手心,想把那片银白握在手里,可云朵飘过来,遮住了瓦缝,连这点银白也一起带走了。
夏萧因眼中掩不住的落寞,他收敛起神色,你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他猛然看向你,眼尾不禁染了绯红,却还是在看着你。
“这根本就不是你的使命,没有人生下来就是要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他们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把你囚禁在这里,让你的骨血都为他们所用,我们离开这里,一起逃出去吧。”你说着,夏萧因的脸上露出有些讶然,你又重复了一遍,“我们一起逃出去,离开这个困住你的地方。”
你接受过高等教育,懂得封建迷信是不可信的,你握紧了夏萧因的手,看着他的脸上又多了一些绯红,唇瓣开合:“嗯,好。”他看着你,似乎在你脸上寻找什么踪迹,又问道:“你为什么愿意带我逃出去?”
你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我们可是成了亲的夫妻,有道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一起飞,我总不能抛下我的……”你看了看夏萧因愈发红润的脸色,笑眯眯地冲他说道:“我总不能抛下我娇俏的夫人吧!”
夏萧因敛了神色,眉目瞬间清冷无比:“谁是你的夫人。”他的手却暗暗地握紧你的手不肯放松。
你和夏萧因就这样和衣而睡,直到第二日有人来把柴房的门打开,你们这才回到了原本的婚房。新婚夜让新郎新娘睡柴房真是独一份的遭遇!
你揉了揉落枕的脖子,看着一旁面无表情揉捏着左臂的夏萧因,想起昨夜迷糊间好像枕着他的一条手臂睡着的,怪不得昨夜睡得还挺舒适的。你略带歉意地看过去,只见夏萧因接收到你的信号,鼻息轻哼一声,低下脑袋唇角弯起弧度继续按揉着手臂。
有人通知你们去敬茶,你们换了干净衣物跟随着前往,天光大亮,走在寨子里,周围树木茂密遮去大半天光,显得阴暗,还有一些雾气弥漫在空中,更是压抑,行走在这里感觉寒毛能从脚底一直竖到头顶。
夏萧因已无家人在世,所以敬茶由族长代替,族长是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大汉,两只眼窝深深凹陷,他的模样憔悴到感觉像是没几年活头的样子,头上戴着用禽兽皮毛制成的冠帽,接过你的敬茶,茶盖撇去浮叶,来回几次却是没喝你的这盏茶。
你暗暗抽抽嘴角,难道族长不满意这门婚事?
“听闻,你是神祇之女。”族长突然有了精神,双目也如鹰眼般看过来,在他面前好像瞬间变成了透明人一样。
对于这个身份,系统也确实给了提示:数年前,你的母亲是守护一方的山神,直到遇到你的父亲,两人一见钟情,情浓意合有了爱情的结晶也就是你。可人神结合本就有悖于天道,乌族人为了不让神祇降罚,擅自将让乌族族人将你的母亲烧死于耻辱架上,你的父亲为了替爱人报仇盗学族中禁术诅咒了整个部族,后携你逃离此地,而你身上有乌族的气味,成人后被重新带回这片土地上,被他们把你们两个硬凑成一对。
“仙长的预示果然是真的,只有让神祇之女和神鬼共子结合才得以保全我族。”族长最后一次撇去浮叶后才悠悠喝下这盏茶,“你本该是乌族的罪人,你的父亲就是让我族族人日日生活在痛苦中的罪魁祸首!而你,就要替你的父亲赎罪!”
族长的声音振聋发聩,你本是跪着敬茶还未起身,感觉周围随时都有人冲上来用麻绳把你捆绑起来扔去哪里受刑罚去。还好,只是臆想。
你发现族长除了用嘴巴输出也没有什么实际行动,说教了半日将你放走了,把夏萧因留了下来,你担心族长又要对他做些什么,夏萧因冲你使了个眼色,你看了半天,没看懂。
夏萧因轻轻叹了口气,在你的掌心里写下两个字:放心。
你这才从族长家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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