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翼鼓动着，灼热的火和极寒的冰凝固出双色的龙卷，巨大的温差搅动着风云形成雷暴。他的鳞片从风暴缝隙里穿过，打磨出一长串绚烂到夺目的尾迹。
十九望着路明泽的眼睛，镶嵌在少年脸上的眼瞳现在璀璨的像是太阳，喷薄着无上的怒火和战意。
龙的竖瞳缩成一条直线，锁定地面上被层层藤曼簇拥的人类。凡人哪怕妄图直视这样辉煌的存在都会被直接灼烧掉眼睛，只能捧着脸上两个漆黑的窟窿恸哭求饶。
而十九只是看着。
他看着那个莫名的家伙裹挟着一种的皇帝威严和暴君的愤怒向他俯冲，繁复的法术和暴虐的元素在路明泽身后凝结出五彩斑斓的云团。那是超新星爆炸一样绚烂的图景，可他却总能感觉到其中隐藏的、微渺的腐朽气息。
他无法伤害他，十九隔着肋骨抚摸自己的心脏，没来由的，他就是这么确定。
路明泽、或者说那条龙逼近到他面前了，极尽的距离上他甚至能用眼睛细细描画那遍布它额角的骨刺。眼角还残留着一抹血红的龙对准他的脸庞，猛地喷吐龙息。
于是那些声势浩大的攻击消失了。
温暖的火焰像是幻觉一样缭绕在他身侧，炽热的可以融化岩石的龙炎只是给他吹起一阵暖风。
龙吐着血后退，内脏的碎块混杂在那些金色的血液里，像是重锤落在融金上萃打出的铁花。那些雷击、火焰的伤痕成倍的出现在龙的身体上，焦香的烤肉味道里，清脆的破裂声是它的鳞片在剥落。
“咳……果然，不行啊。”路明泽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它刚刚被自己的攻击反噬，跌落在地的时候又折断了自己的翅膀。
青铜色的龙骨暴露在空气里，断裂的骨茬上还带着铁锈的馨香。但路明泽心满意足的笑着，像个吃到糖果的孩子。
在和十九距离最近的那一瞬间，他吻上了十九的嘴唇，用自己的利齿划开了一道极其细小的伤痕。
现在，那一滴珍贵的血珠被他凝固在舌尖，像是一颗小小的宝石。
“所以，这种亲吻的动作其实不会被判定成对主人的攻击。”轻轻将那血珠悬浮到空中，路明泽透过血滴注视着被触手簇拥着保护的十九。刚刚他的攻击没有撼动触手分毫，可那些漆黑的触须也没有乘着他虚弱的时候回以颜色。
“你的脾气还真是好到惊人，都这样了也不生气吗？一点也不像八方塔出来的家伙……还是说，你就是单纯的看不起我？”
被牢牢锁定在视线中央的人没有回应，路明泽也不再纠结这些细枝末节。胜负已定，多说无益。
龙伸手掏出自己的心脏，用力挤压。
于是血流迸射而出，金黄色的龙血喷泉一样涌出，那赤金色的昂贵液体混合着牧场主的血液，一个法术被激活了——路明泽的眼睛逐渐暗淡，那是失去的龙血留下的影响——可他并不顾惜已经流逝的力量，只是自顾自在那低吟浅唱。
路鸣泽伸手招来那些飞散着、被风卷起的发丝，他将这驳杂的血液投入进去。
于是大片斑斓的蝶翅从那金红的血流里腾飞，充斥了整个世界。
金红两色的蝶翼柔软又娇艳，灿烂夺目的眼斑在每一片鲜红的蝶翅上展开。
细嫩的昆虫羽翅迅速在风里伸展、蜕变。细小的龙鳞取代了蝴蝶的鳞粉，于是暴风一样狂乱、鲜花一样柔嫩的翅膀汇聚成团。拍打出了恐怖的锵锵声，低频的噪声充斥着耳膜，地面的尘土开始迸裂，空气也被扭曲。这样强烈的共振甚至隔着藤曼伤害到了那些被触手包裹着保护的牲畜。
那些比金属更强韧的翅膀嘶鸣着，飞旋着，最终冲入女孩的躯体——路明泽一直将她隐藏在云层里，而现在她落下来了——古龙尊贵的血液唤起了深藏在她身体深处的某个存在，而来自牧场主的那一滴血是允许它现世的钥匙。
“天丛云。”
接住那个绢花般无力飘落的女孩，路明泽轻而易举的从她的脊骨里抽出一柄白刃，日光也在这割裂一切的锋芒前失去了颜色。
“是我们那个世界的道标。”
鲜血淋漓，乃至于半身都被风刃剥成骨架的路明泽举起那苍白的尾骨，他暗淡的眼睛映照着那个端坐在黑暗之巅的人影：
“献给你。”
龙的血肉依旧不断再生，又被反制的法术压榨着，一再的被磨碎。骨骼吱呀作响的男孩表情宁静，那些剥皮拆骨的痛苦似乎一点没有影响到他。就像他现在举起长刃指向自己的主人，也只是为了展示这无上的刀兵：“救救他们吧，好人？”
提着刀的龙把干瘪的心脏按回胸腔，于是花瓣一般展开的肋骨就层层收拢，最终只剩下眼底一点金光的路明泽缓步走到十九面前，半跪着奉上那枚决定世界命运的道标。
“我倒是知道几个漂亮妞，能打能抗能输出，还有专业会计、职业杀手、王牌飞行员任君选择……拿来当个看板娘也都没问题的啦……总之各个盘亮条顺风情万种，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黑色的触手缓缓探出，轻轻卷走了那柄白色的骨刃，同时还不忘搀扶起已经站不太稳的两个人。
“好哦。”十九轻轻的叹气：“牧场不需要看板娘，但我真的缺几个专业人才来给牧场算账……”
“但是呢，我这里还有个条件……”看着脚边紧张的连鳞片都炸起来的半龙，十九撑着下巴，试图从那狰狞的面骨里分辨他的表情：“在我锚定这个道标之前，你需要先把被你破坏的牧场修好。”
牧场主伸手指向自己背后，被岩浆、冰锥、雷霆、陨石接连袭击以至于烂成一团糟的牧场上面，冒着黑、白、灰色烟雾的各种坑洞和裂缝还在缓缓的崩塌。曾经湛蓝的湖泊现在是一滩昏黄的泥水，上面的冰山还在迸射电光。距离十九几步之遥的地方，风带来一股焦臭的、电解臭氧的味道，尘灰里还带着淡淡硫磺的气息，那是被烧灼成熔岩的陨石坑。
土地还在崩裂，簌簌的轻响里，细微的声音很好的映衬了龙逐渐开始崩坏的表情。
路明泽啊，我觉得他就是龙王，起码在龙三里这个叫“零号”的孩子亲口承认了他空有龙王的心脏却没有龙王的力量。
以及，十九在牧场是无敌哒，能够伤害他的只有攻城战里的魔物，比如之前的贝壳领主，但是开挂的牧场主就算血条掉光也只会是在牧场小屋里睡到第二天就能满血复活。所以对于巨龙爆种、飞龙骑脸这件事他的感觉也更像是在看一场沉浸式的电影，特效拉满那种。
所以最后发现自己甚至不能破防的小魔鬼选了另外一种方法来得到他的血，牧场饲养的牲畜想和主人贴贴有什么错呢？动作稍微大一点，只要牧场主不在意它们也不会受惩罚的啦。起码他确实试探出了十九的立场，这居然真的是个好人——路明泽超级吃惊的，但还是赶快给自己在意的手下们预约了抢救名额哦。
然后这里十九不会生气的，首先这些“牲畜”已经不具备伤害他的力量了，其次他也能隐约感觉到这个世界背景的设定有亿点点小问题……哪怕是为了他自己，他也需要更多的情报、更多的帮手。而已经认主的牲畜毫无疑问只能站在他那一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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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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