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领说:“属下问了集镇的人,都说看的真真的,船是两艘船,站满了人,其中一人就身着彩衣,亮眼的不得了!船撞了暗礁,就这么沉下去,众人想救呢,可哪里来的及?那两个散兵游上岸后大哭,众人说哭的是‘少灰’,这不就是‘少妃’么?他们还用珠子换了船,说是要回去报信儿!属下花了一块金饼,将珠子换了来。”说罢,他伸出手,掌心上是一个圆溜溜的玛瑙珠子。
妘渌连忙抓过珠子,细看了一番,看出是内宫里的东西,顿时满心欢喜,子蝉也凑过来看了看,笑道见牙不见眼,拉着那头领,跪在地上给妘渌道喜:“恭喜父亲!恭喜父亲!”
妘渌赏了那头领一盒子金饼,然后坐下来回味这个好消息,子蝉作揖,说:“如今天助我家!君上奔逃,德行有亏,又无后嗣,除了公子沸,父亲便是鲁国第一人了!”
妘渌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子蝉又低声说:“天子只要下头加贡,哪里管得了那许多?待到我家成事,给他翻一倍,诸侯谁敢多说一句?”
妘渌终于下定了决心,说:“哼!也该轮到我妘氏子孙万代了!"
第二日,妘渌在朝堂上向"盟主"无焰进言,"公子沸骁勇,又是宗室子弟,请以公子为前锋,包抄反贼!"
无焰沉默了片刻,心知这是豪族和宗室斗起来了,心里十分不愿管事,就两眼一闭,晕倒了。
他的随从照墟大呼小叫的把人送了回去。
妘渌看着沉默的公子沸,他的身边站着许多的宗室,有老有少,官位不小。
可惜没有一个掌兵。
妘渌微笑着说:“公子是君上亲弟,又是夫人教养大的,不会不思保国吧。”
公子沸说:“既然包抄,非十天半月不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何在?
妘渌胡诌:“皆放入城外玄女宫,掌祭看管,公子可自取。
公子沸又问:“兵马多少?”
妘渌说:“众人凑了部曲,给公子五百。”
公子沸咬定要一千,妘渌心想,你要的好!要的妙!到时候拿不出粮食,你就死的更快!他虽这样想,却是故作为难。
宗室子弟纷纷为公子沸说话,"不给人,叫公子送死去么?”
妘渌暗自记下叫的最响的几人,一边做心痛状,同意了。
公子沸黑着脸,拱手回去,进了府邸,他露出了微笑。
第二日夜晚,公子沸带着一千人,借着夜色的掩盖,从侧门鱼贯而出,妘渌泪眼汪汪的拉着他的手与他道别:“公子龙章凤姿,福不止于此,千万保重自身,多加餐饭!”
公子沸也掉了几点马尿,然后翻身上马,走了。
一千个轻车简从的士兵追随在他身后。
公子沸带着这些兵马绕小路,直奔玄女宫,天亮之时赶到玄女宫。
此地已成陋室空堂,连玄女雕像都断了头,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至于妘渌所称的掌祭,此时早不知何处去也。
这样的地方自然没有粮草。
众兵士都傻了眼,沉默的看着公子沸,脑子里却各自想着出路。
公子沸涨红了脸,命一个亲随名叫凌霄的回都城,"寻妘司徒讨个公道!"
那凌霄走了半日的功夫,回来说:“守城兵士说我是细作,不肯开门,还放了箭!"
众人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了,纷纷大骂"原来诳我们出来,叫我们送死!"
还有的说:“不如投了触藩,倒还有些活头!”
公子沸早知如此,顺水推舟的骂了几句"老匹夫",然后就说:“诸位随身粮草可保两日,我有亲舅父,在伯翳之丘做虞官,掌管山林湖泽,集镇税敛,周遭皆是九皋、桑柘等大集镇,故而舅父家资丰饶,又视我如己出,必愿赠粮草,诸位随我前去,两日之内必定能到,待到取了粮草,我等再图大计!"
众人一听这话,哪有不愿意的,纷纷说:“听凭公子调遣!”
公子沸露出了笑意,一跃上马,向着伯翳之丘奔去。
那厢,雨姚坐镇在山洞之中,一边看着燕客等人磨刀,一边等着烧香寨的人上门,到了第二日,太阳刚到树梢,燕客拎着缈走到雨姚面前,"这小子鬼鬼祟祟的往咱们这儿走,叫我抓着了。 "
雨姚打量了一番缈,只见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人,还挽着个柳条筐子,这哪里像山匪?她语气就和煦了许多:“你是什么人?来此何事?”
缈唬的半死,哆哆嗦嗦的说:“小人,小人是服侍寨子里二娘的小厮,二娘叫我给贵人送礼来了。”
雨姚一挑眉:“二娘?给我送礼?”
缈奉上柳条筐,雨姚低头一看,只见里头躺着两个叶儿包,和她包的一模一样,她伸手就想拿,一旁的献芹忙道:“少主休动手,我来看看。”说罢,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把两个叶儿包戳开了。
一个叶儿包里是福瓮儿,又大又饱满,另一个却是油煎的小鱼,香气扑鼻。
雨姚愣住了,献芹见状,心知这东西有来历,就退到一旁去了。
缈见雨姚那神情,就猜到自己多半死不了了,心情安稳了下来,恭恭敬敬的把筐子放在雨姚脚边,雨姚问:“你家二娘如何称呼?”
缈说:“二娘说她叫木桃。”
雨姚的眼睛亮了,嘴角也情不自禁的上扬了,缈越发的放松,说话也顺畅了,“二娘本要亲自来瞧贵人,只是捉鱼的时候受了点风寒,今儿不能出门。”
雨姚忙说:“那......”
献芹接过话头:“少主,咱们这儿正好有祛寒的草药,不如取一些,送给人家,也是您的好意思。”
雨姚愣怔了一下,回过了神,微微点头,献芹走到库房里,左翻右翻,翻出一包苏叶晒成的茶,这还是玉帐这几日无事,晒出来的,于是就拿了出来给缈,说:“这样好的苏叶,正好祛寒,又不燥热。”
缈接了,千恩万谢的回去了。
缈一走,雨姚却是若有所思,神情有几分凝重,众人见状,退下了,只有献芹霜池和玉帐还在。
献芹想了想,说道:“少主莫怪我多事,只是之前您也听说了那寨子里的没天理的事儿,若是全信他们,就好比君子坐垂堂之下啊。”
雨姚低声说:“我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故人久不见,一时忘形了。”
献芹想了想,说:“二娘二娘,不是二当家,必是二房,都不是好相与的,少主小心啊。”
雨姚叹了一口气,微微点头。
霜池捧着脸,好奇的问:“也许既是二当家又是二房咧。”
雨姚眸光颤了颤,没说什么,又低头看那鱼和果子,献芹说:“又没见着真人,这东西少主莫要入口,我拿去喂了狍子吧,也试试毒。”
雨姚叹了一口气,没反对,献芹拿了就走了,过了一会,雨姚寻了燕客来,问起每日的值守情形。
此事暂且放下。
那厢,缈走出好一段路,遇上了疤脸,疤脸见他单身过来,问:“那娘们呢?”
缈一惊,想起自己忘了这一出,就掩饰的扬了扬手里的苏叶,说:“这是贵人给的,说给二娘泡水祛寒。”
疤脸啐了一声,又嘲笑:“一包叶子,还不值咱们的脚力钱呢,二娘失算咯!”
缈不敢说话,疤脸挤眉弄眼的问缈:“二娘待你可好?你不把人请来,她能饶你?”
缈涨红了脸,径自往前走了。
回了寨子,缈去木桃那儿禀告:“......见到了贵人,众人叫她少主,贵人送了草药给二娘祛寒。”
木桃的脸有些沉了:“她没来?”
缈唯恐被怪罪,哆哆嗦嗦的摇头。
木桃的脸黑了,缈心里打着鼓,一旁的兰娘接过那苏叶,细看了一番,笑着说:“都是用嫩叶儿晒干的,还算细心.....”话未说完,就被木桃甩了一巴掌,“你懂什么!还不快闭上嘴!”
缈见势不妙,溜了。
兰娘捂着脸,泪珠子滚瓜儿一般的往下淌。
木桃沉默了一会,走到她身旁,伸手抚摸她的脸:“莫哭,我是想起你辛苦做了一桌菜,竟是白费力了,一时怒火攻心,你莫要记恨我......”
兰娘靠着她的肩膀,哽咽的说:“冤家,你要打要骂都使得,奴生是你的人,死了在阴司也念着你。”
木桃说了几句好话,打发兰娘去收拾菜肴,自己走到外头,缈正在外头站着呢,见二娘出来了,忙走过来。
木桃问:“那儿人马多少?果真有二十多个精壮汉子?”
缈说:“正是呢!抓我的哥哥儿生的像个铁塔,我刚一走到边边儿上,就被捉着了,他身后还有不少壮汉,瞧那架势,是在操练兵法咧!”
木桃若有所思了一会,又问:“那少主可说了何时来?”
缈心一凉,扯谎道:“问了,只是少主仿佛神游天外,没应声儿。”
木桃冷笑一声,自言自语:“到底是贵人了,眼里也没我了。”
缈又不敢说话了,木桃想了想,正要吩咐几句,突然外头喧哗声一下子沸腾了起来,疤脸的大嗓门嚷嚷的里面都听见了:“啊呀!香主回来啦!香主辛苦的很啊!我给香主倒酒!”
木桃愣了一下,快速的皱了皱眉,嘴角却是拉扯出欢天喜地的弧度,叫了兰娘出来,二人挽着手,走了出去。
外头厅里的虎皮椅子上坐了个彪形大汉,一张四方脸,一对豹子眼,两个腮帮子大的出奇,仿佛随时都要跳起来咬人一般,他便是这寨子的香主了。
此时,厅堂里站满了人,都围着二十几筐粮草并十几个箱笼乱翻呢,
木桃见了他,却是站住了,倒不是因为她害怕这香主,也不是因为众人喧哗,而是因为香主怀里还坐着个美人儿。
只见她:
风姿俏,一身孝,双眸秋水绕,鬓堆雪绢,簪的是白玉步摇,手挽素帕,绣的是黄雀恋旧巢,瞅一眼,心也软来魂也销,似这般,如花美眷,多媚多娇,偏遭逢,败家破业,难预难料,告爹娘,恩比天高,来生再报,儿前路迢迢,谁生谁死谁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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