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桃幽怨的看了她一眼,说:“自从你离了这儿,我也少了照应了,过了几个月,我出去打猎回来,发现囤积的猎物叫人偷了精光......"说到这里,她眼里掉下大颗的泪水。
雨姚心情也极难过,伸手替她擦泪,气愤的问:“之前枫大哥还有穷城大叔他们都与咱们交好,他们竟这么看着你被欺负?”
木桃冷笑:“我见东西被偷了,一时气愤,在洞里嚷骂,他们竟有脸劝我算了,依我看,偷东西也有他们一份!不得好死的狗东西!”
雨姚想了想,说:“之前咱们也一齐出去过,并没有碰到这样的事儿,我走后可有新人?”
木桃说:“自然是人来人往,也不知是哪个短命鬼干的!后来我索性不住洞子里了,只在山里寻树洞子歇着,一日从树上摔下来,动都动不得一下,差点死了!还好我家汉子巡山的时候救了我,他老娘那时候还在,做主收我做了妾,再后来汉子的香主大哥死了,他做了香主,娶了嫂子做大,我也就成了二娘。”
雨姚听了,沉默了一会,问:“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木桃说:"我服侍老太太归了西,当家的也算给我脸面,寨子里的大事小事都叫我管着.......你瞧我这首饰,都是当家的给我的,虽不值钱,也是汉子对我的心......"说罢,先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上戴着一枚宝石戒指,然后又把袖子挽起来,露出一只镯子,上头缀着各色宝石,卡扣颇精巧,是个镶嵌着碎玉的葫芦,圆鼓鼓的,十分讨喜。
雨姚笑道:“真好看......”话未说完,那兰娘突然一翻白眼,又抽起风来了,雨姚唬了一跳,众人连忙上前照看,木桃不慌不忙,依旧从袖子里取了丸药给她吃下,兰娘这才好些,只还昏昏沉沉的,雨姚便让献芹扶着,"去我那儿躺着吧."木桃忙搭手,那兰娘也更愿意靠着木桃,于是就这么拉拉扯扯的送到窝棚里睡下了。
木桃看了一回,又问雨姚要了个褥子给她搭身上,"大娘身子弱些,这暑热天也少不得搭一搭。"
雨姚看她的举止,心里有些感触:“阿姐还是这般细心。”
木桃叹气:“偌大的寨子,就这么一个老姐妹,不照拂她我照拂谁去?”
雨姚微微点头,让玉帐过来照应着,然后带着献芹与她,回了原处坐下,斟酌了片刻,便说:“我来这儿也有阵子了,听了些风言风语,说香主做事狠辣,姐姐要在那儿长久的呆着么?”
木桃瞅着她,笑嘻嘻的说:“这样的风凉话是谁说的?”
雨姚说:“我听山里路过的猎户说的。”
木桃说:“这话瞎扯!你看跟着我的那小子,他也是猎户出身,有猎户不做,还要投了寨子,若那死鬼伤天害理,谁肯来投呢?”
雨姚没言语了半晌,木桃拉着她的手,说:“咱们只管劫富济贫,前儿还抄了一处大官的宅子,他家有个骚狐狸,自己在家不得宠,吃穿都是下等的,哼!竟然跟我家汉子搭上了,如今众人叫起四娘来了!我和大娘都用不上丫头,她竟抢了先,买了人放在房里,一日伺候三道水!呸!不要脸!偏汉子喜欢,今儿中午还叫嚷着用甜酒蒸火腿给她吃呢!你想想,他若是杀人不眨眼,那官家的姐儿能跟他不能?”
雨姚低头说:“那熊是香主的主意么?”
木桃恨不得长一千个嘴说没有,"是那矮鬼报私仇呢!你也见过那人吧!他本是巡山的探子,在你这儿吃了一顿打,便用了法子赶了熊来了,我已是按着家法处置了,你莫放在心上啊!”
雨姚沉默了片刻,说:“既是误会,便罢了,只是如今那四娘既然得宠,阿姐便要失宠了,可见喜怒哀乐由旁人,是靠不住的,阿姐何不寻个机会离了寨子,或是海阔天空,或是与我同走,岂不逍遥?”
木桃笑嘻嘻的说:“小妮子!你倒是指点起我来了,我吃得盐巴比你吃的饭粒子还多呢!对了,你离了咱们这儿,竟是换了一条命了,可是有什么奇遇?莫非哪个达官贵人收了你去?”
献芹听她问的直接,有些急,唯恐雨姚说实话,雨姚却是没有回答,那木桃见状,撇嘴:“哎哟,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罢了,你不想说就算了!”
雨姚忙说:“也没什么,我离了这儿,阴差阳错的被卖做奴婢,因当差当的好,主家拔擢我做了管事.......”
话未说完,木桃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说:“你这蹄子,说这话哄我?谁家的管事有这排场?”她指了指远处的燕客:“连他都不像管事,倒像个小将军了。
雨姚踌躇了一会,只好说:“瞒不过阿姐,我原是管事,后来主家他........、”
木桃做恍然大悟状,说:“行了,行了,我也知道你要说的了,你的命还是比我好,我倒是想做豪门妾呢,谁要我呀!唉!”
雨姚定定的看着她,说:“当年我与阿姐相逢,阿姐曾说虽为女儿,却要与男子比肩,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何等潇洒!如今为何.......”
木桃脸上的和煦僵住了,甚至掠过了一丝恼怒,一丝痛苦,但这样的情绪转瞬即逝,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她沉默了一会,说起另外一件事:“我听说你一箭射熊,这样的好本事,难为你多年不忘。”
雨姚说:“这是阿姐当年教导,我一日不敢忘。”
木桃眼底有些空洞,说:“我早也忘光了,不过纵然记得又如何?这天下到底是男人的,我不如借男人的手来做事,倒是省力不少。”
雨姚看了她一会,很想看出当年的风采,但觉着自己只看见了一个画皮的皮囊,她觉得嗓子有些哏,慢慢的说:“我不信天下都是男人的,我不靠男人也能活!”
木桃冷笑:“妹子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看看这些汉子,若不是奉了主家的命,他们知道你是谁呢?”
雨姚正要反驳,献芹已是上前一步,含笑说:“您有所不知,这一路吃的用的,若没有少主指点,大家早也活不得了,只是众人拾柴火焰高,确实人多好些。”
这话说的软中有硬,木桃也不欲继续牵扯下去,便说:“妹子比我还是聪明些,我辛苦这些年,总是盯着眼前的事儿,如今来了个狐狸精,我也该想想以后了。”
雨姚振奋了精神,忙说:“那阿姐留在我这儿可好?”
木桃笑说:“我如何留下?寨子上下都等着我打点杂事儿,再说了,我的汉子,凭什么让给那小贱人?”
雨姚几乎要脱口而出:“我必要拔了这寨子”,但还是压了下去,换了个话题,说:“阿姐以后如何?”
木桃挤眉弄眼,说:"你这儿俊俏的郎君也多,分我一个呗?"
雨姚哭笑不得,说:“这,这我哪说的算?”
木桃"嘁”了一声,说:“那也罢了,你心疼的哟,我什么不知的!”
雨姚连忙分辨,木桃摆手:“行吧行吧,别光说我了,你那夫君是什么人物,怎么这般有排场?”
雨姚垂下眼帘,说:“夫主是豪族子,我原是他的外室。”
木桃“哦”了一声,说:“怪道你排场这般大,豪族能捞的确是不少。”
雨姚说:“这些事儿我也不问,横竖,夫主也没有亏待过我。”
木桃笑道:“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当年......”说罢,她又掩了口,眼睛在周遭溜了一圈,见献芹还在边上,就换了话题,说:“这兵荒马乱的,你男人就不管你了么?”
雨姚抹了一把眼:“逆贼作乱,夫主被流箭所伤,不治而亡了,我本就是外室,住在外头,这些哥哥儿是夫主的部曲,护着我往本家去,谁知路上也乱,我想着这儿清净,就来了。”
木桃怜悯的拍了拍她的手:“这一场乱子我也听说了,长子打弟弟,名正言顺,还听说君上跑的干净,就剩下豪族撑着呢。”
雨姚唉声叹气,“夫主死的可怜”“世道乱了”等话儿,木桃宽慰了几句,雨姚顺势就抹了脸,说:“罢了,待到外头清净些,我依旧回本家去,在这儿也待不久。”
木桃说:“你无儿无女,回本家去也是受气,好不好,提起脚来卖了,你还不如留在这儿,咱们姐妹也有个照应”
雨姚说:“夫主的正头娘子我也拜见过,最是和气不过,膝下又有个姐儿,虽不是男丁,只是夫主就这一条骨血,族人岂有不帮衬的?我听说她带着姐儿先回去了,我投奔她去,名正言顺了。”
木桃见她神情坚决,还一脸向往,心知不可过急,就说:“也好,只是如今外头还乱的很,你再等等吧,咱们姊妹多年不见,再见也不知猴年马月,好生处一处才是。”
雨姚点了点头,又说:“也是奇了,如今外面乱的很,怎的我在这深山里头一个猎户都没瞧见,他们不躲山里,在外头等什么?”
木桃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说:“你有所不知,如今豪族到处招兵买马,众人都奔着前程去了,谁还来这穷山恶水里讨食儿?”说到这里,木桃看了一眼献芹,献芹识趣的退后几步。
木桃压低嗓门,说:“我当你是亲姊妹才与你说这话,你一个妇道人家,又没儿没女,这些哥哥儿都有本事,又是血气方刚的,难保不生事!若是闹起来,你如何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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