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桃见了,便知他的念头,她看了一眼兰娘,说:“你别看这寨子小,见风使舵的王八多的很,见我挨了打,就以为香主不要我了,殊不知官家姐儿就是个青皮的梨子,只好陪男人做耍子,指望她管家,她懂个鸟呢!今儿疤脸又干了一票回来,分钱分东西,弄不匀,打起来了,香主叫那娼妇算数,那娼妇一倒头,关门睡觉去了,瞎眼□□只会乱嚷嚷,闹得香主也烦了,叫他们照旧来我这儿分证清楚,这些菜是他们孝敬我的!”
缈恍然大悟,连声夸"二娘真能干",木桃笑了笑,拉起他的手摩挲,手腕上的镯子也在他手上蹭来蹭去,缈只觉一阵滑腻一阵凉,浑身不自在,正想抽回来,却见手上被塞了一块东西,他一瞧,发现竟是一块透明的宝石。
木桃笑着瞧他,说:“他们吃肉,你也得些汤水,这是水精呢。”
缈还没见过水精,翻来覆去的瞧,木桃见他那样,笑的更欢了,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下,又说:“疤脸虽是个狗东西,却能驱赶野兽,这本事不赖,我跟他说了,让他好生教你,技多不压身!”
缈很愿意多学一门手艺,于是连连点头,兰娘冷冷的说:“学好了,给你二娘弄个叭儿狗来!你赶着它走东,不敢跑西,你也算孝顺了!”缈的脸有些红了,坐不住,就说要找草药。
木桃说:“去吧,你听我的,好生当差,将来二娘我靠你的日子还有呢!”
缈点头如鸡啄米,然后走了。
他一走,那兰娘又阴阳怪气的说:“长的跟鸡崽子一般,靠的了什么?”
木桃笑着说:“我不靠他,靠你?靠你我今日就死了!”
兰娘不说话了,低头抹泪,木桃见状,又给一个甜枣,拉起她的手说:“你莫要怪我打你,我受了气,不找你撒气倒找旁人去?再说,今儿我这打也是为了你,你倒好,撇下我受苦。”
兰娘扑到木桃怀里大哭:“我,我害怕呀!你看汉子的眼睛那个凶!十个我也当不得他一拳头!”
木桃一边抱着她,脸上冷笑,话儿却周全:“我岂不知这个道理,况且我在外头也听了仔细,汉子说你呢。"
兰娘忙抬头,问:“说我什么?”
木桃脸上的神情切换成痛心疾首:“说你是老娘赏的,不得已才捏着鼻子娶了,还说你常抽风,必定没几年活头,等你一死,就扶她做正头娘子!”
兰娘大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姨娘啊姨娘,情愿跟着你去了,好过在世上受这冤枉罪!”
木桃等她哭了一会,说:“如今人家打上门来了,咱们俩可要一条心啊!”
兰娘说:“我的心就是你的心!若逼急了我,把那小贱人咬下半截子来!大不了我偿命!”
木桃听了她这话,心里鄙视,知道只是嘴头功夫,不过也不追究,说:“今儿我伤的有些狠了,明儿吧,明儿我去妹子那儿,你陪我去吧。”
兰娘连连点头,"刀山火海我都陪着你。"
木桃也落了点泪,然后教她见了雨姚如何说话,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日,缈给木桃送来一碗木芙蓉根皮和着鸡子儿麦粉调的糊糊,"俺们猎户都用这个治跌打",木桃抹了,没事人一般就去找香主,如此这般的将计谋说给香主听,"香主只管依了我,此事就成了,多跑几回罢了。"
香主皱眉:“怎的弄得这般麻烦?倒要老子低三下四的?”
木桃说:“费点心思,好过硬碰硬吧,她身边的侍卫虽不多,个个都精壮的很,真要闹起来,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香主说:“行吧,我且信你一回,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那女子软硬不吃,你瞅个机会,了结了她,树倒猢狲散,那些壮丁放着现成的山头不拜,倒回主家吃罪过么?”
木桃嗔道:“我又不是鬼,那么多人瞧着,我怎么动手?”
香主冷笑:“当年六娘教了你那许多,你随手使一两招,不就完事了?”
木桃笑着说:“只学了些皮毛呢!”
香主说:“是啊,你该多学些,何必心急呢。”
木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搭讪着走了,略收拾一番,依旧叫了兰娘和缈,又往雨姚那儿去。
这一回她不是走着去的,而是弄了一匹老马,马背上垫了厚厚的褥子,自己趴在上头,叫缈牵着缰绳走,兰娘跟在后头。
马在山路上走的慢,故而他们早上出发,中午才到。
雨姚刚吃完饭,听说木桃又来了,连忙出来相迎,见她满脸青紫的趴在老马上,后头跟着个鼻青脸肿的兰娘,她顿时惊呆了,连忙上前搀扶,不住的问:“怎的伤成这样?”
木桃挽了挽头发,露出一侧脸上未消的巴掌印,虚弱的说:“家里有些乱,我来你这儿过几日太平日子,妹子莫要嫌弃我吧。”说完,眼睛里滚出一颗泪水。
雨姚的眼圈也红了,哽咽的说:“住一生一世也使得。”
献芹见状,连忙和玉帐上前,一边一个把人搀扶进洞,兰娘和缈低眉顺眼的跟在后头。
众人在洞里坐下,玉帐端了三碗芋粥并烤鱼过来,"今儿下头猎了一只野豚,肉有些粗,到了晚上才能炖好,三位先将就着吃一点。"
木桃伸手想端,抬手就露出涂了药膏子的手臂,雨姚看的不忍心,接了粥,一勺一勺的喂她,木桃张嘴吃着,偶尔落一滴泪。
一时沉默。
献芹看了一会,给玉帐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一旁,献芹说:“你快去弄些跌打的草药,记着药性不可冲撞了少主!”
玉帐忙去了。
那厢,木桃三人吃了饭,此时,雨姚也发现了兰娘脸上的伤了,心里猜出来几分,只问:“姐姐受了什么委屈,与我说说吧。”
木桃说:“也没什么.....”
兰娘畏畏缩缩的说:“都是,都是那骚狐狸,挑唆着汉子没事找事,狠狠的打了咱们一顿!”
雨姚气的火冒三丈,说:“这般欺负人!姐姐也不必回去了,待来日......”她本想说:待来日做好牢笼,连寨子一窝端了!
献芹突然骂道:“玉帐这小蹄子,叫她给客人采药!野到哪里去了还不回来?!霜池你去找她!若是在外头不务正业玩憨了头脑,你给她一顿嘴巴子!"
霜池连忙去了,木桃看了献芹一眼,转脸对雨姚说:“不必麻烦了,我敷了药呢。”
献芹殷勤道:“玉帐这蹄子家里本是疡医,这些个跌打损伤她最拿手,您在咱们这儿住的日子长呢!岂能没个替换!所以我才叫她赶紧啊。”
雨姚此时回过了神,说:"玉帐是有本事的,献芹想的周到.......呕"原来,那膏子糊涂一摊,还带着蛋腥味,她如今对气味敏感,忍不住侧过头干呕了起来。
木桃面露尴尬,连忙抽回手。
雨姚连声道歉:“我这几日身子不太爽利。”
木桃忙道:“这药膏子是不好闻,我闻着也吐了几回,常有的事。”
缈觉得是自己惹的事,红着脸解释:“这药是木芙蓉的根皮加了鸡子儿,虽有些味儿,好的倒快,咱们猎户人家常用的。”
献芹忙道:“小哥儿,不怕你恼,你糙皮糙肉的,哪能跟我们少主比哟!"
这一番话说的众人都笑了,这事儿也就揭了过去,过了一会,玉帐捧着一碗艾草汁子跑过来,"这艾草又香又活血,娘子用几日,保准什么瘀血也散了。"
于是献芹又张罗着打水换药,好容易收拾妥当,二人也涂了药了,雨姚说:“姐姐就在我这儿安心住下,这位大娘和哥儿若是要住,便陪着我姐姐,若是要走,我也不强留.....”
兰娘和缈都说愿意留下,雨姚便命人砍了竹子,给她俩寻了地方安了个窝棚,“姐姐就与我同住吧。”
献芹含笑上前,“少主那棚子睡一人刚好,睡两人竟是挤手又挤脚,我那窝棚就在少主旁边,叫二娘住下,离少主也不远,我去与霜池挤一挤倒还自在。”
雨姚看了她一眼,然后柔声问木桃:“姐姐,你觉得如何?”
木桃说:“我有的住就行,哪都行。”
雨姚点了点头,说,“就这么办吧。”
于是众人就忙着张罗开了,雨姚陪着木桃三人说话,说着说着,木桃就掉眼泪,“我命苦,还以为终身有靠,谁知天上掉下个狐狸精,坑的我好苦!”雨姚不住的宽慰她,“不是她也会有别人,姐姐细细想,谁的过错多些?”
木桃和兰娘做苦思冥想状,最后的结论是:“那狐狸精必定是想弄死我二人,好霸着汉子一心一意的过。”
雨姚无语了片刻,最后说:“你那汉子过不了单夫独妻的日子。”
木桃说:“男子汉屋里人多,也是常有的事。”说到这里,她又有些得意,“汉子疼我也是真,譬如这镯子,那狐狸精眼巴巴的看着呢,汉子就是不松口给她!今日都是那狐狸精挑唆,说我坏了一票好生意,汉子这才恼我!过几日他就要消气,必定还会派人来接我呢!”
这下雨姚都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好说起今日打来的野猪。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玉帐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炖肉,还有一盘烤的外焦里嫩的芋,霜池过来摆了碗筷勺等物,木桃用勺子翻了翻炖肉,只觉异香扑鼻,完全没有野猪的腥膻气儿,于是笑道:“你家厨子也是手艺好,这样的臊肉都能炖的这般香,又软烂的很!”说罢,舀了一块肉放嘴里,越发的称赞:“这味儿好吃!好吃的很!”
雨姚笑道:“哪有厨子,是大家琢磨出的法子,把猪肉放在溪水里漂干净血水,加好些苏叶、姜块儿和大酱,文火炖了一整日,就得了。”
木桃扔了勺子,对兰娘说:“这也不难,咱们回去照样做,汉子必定欢喜。”
雨姚脸上的笑僵了僵,没说话,玉帐笑道:“二娘快吃,何必想那负心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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