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稳住身形,眼神第一时间冷冷地扫向方才陷阱的方向,那处墙壁已经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后,他的目光转向谢京漠。
谢京漠站在不远处,手中的特制手枪枪口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能量余烬。他并未看墨清卿,而是微微蹙眉,用另一只手取出一张消毒巾,仔细地擦拭着枪身——仿佛刚才射击时,枪械本身因为“接触”了那不稳定的空间能量而受到了污染。他仔细擦完枪,才将其收回。
墨清卿的视线从谢京漠擦拭枪械的动作上移开,面无表情。
“多事。”墨清卿冷声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他不再看谢京漠,转而仔细地审视前方被坍塌物部分堵塞的通道,评估着残留结构的稳定性和可能隐藏的其他陷阱。
谢京漠同样不再言语,他站在原地,目光冷静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特别是那些刚刚因震动而暴露出来的结构弱点和不稳定的空间褶皱。他同样在快速计算着最安全、最高效的通过方式。
肮脏混乱的通道内,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比之前更加冰冷的沉默。
墨清卿率先行动。他没有选择那条被部分堵塞的主通道,而是将目光投向侧上方一处因刚才坍塌而暴露出的、锈蚀的通风管道口。管道内漆黑一片,但凭借感知,其内部空间相对稳定,且方向大致指向之前墨卿铃提示的能量流动方向。
他身形微动,已如鬼魅般掠起,指尖在管道边缘一触即分,借力无声地滑入其中,没有激起一丝尘埃。
谢京漠几乎在同时做出了选择。他并未跟随,而是转身面向那堆堵塞物。手中双枪能量微调,数道极其凝练的能量束射出,并非爆破,而是如同激光切割般,精准地熔断了几处关键支撑点。
哗啦——
堵塞的碎石和金属残骸以一种受控的方式向内塌陷,露出了其后一条被掩埋的、更狭窄的维护通道。通道内弥漫着更浓的**气味,但谢京漠周身的能量微光将其隔绝在外。他毫不犹豫地踏入其中。
两人选择了不同的路径,但目标似乎一致——向着这个破碎循环迷宫更深处,那波动最核心的方向。
墨清卿在通风管道内快速穿行。管道内壁布满粘滑的苔藓和不明沉积物,但他动作轻盈如猫,总能精准避开污秽处,仅以指尖或足尖轻点相对洁净的着力点。腕间铜铃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感知振动,扫描着前方。
突然,前方管道壁毫无征兆地变得虚幻透明,又一个隐藏的空间陷阱。
墨清卿反应极快,身体猛地向后仰倒,几乎贴地滑行,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处扭曲的空间。然而,他身后的管道却因这突然的能量扰动而骤然收缩挤压。
嗤!
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响起,管道壁合拢,将他后退之路彻底封死。
前有陷阱,后无退路。
墨清卿眼神冰寒,正欲强行震开前方陷阱搏一条路,侧方一处原本看似焊死的检修盖却因管道变形而“咔哒”一声弹开了一条缝隙。一股微弱但熟悉的能量波动从缝隙中透出——是谢京漠那把特制手枪残留的能量 signature。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闪身挤入那狭窄缝隙。
缝隙后方是一个布满粗大电缆和蒸汽管道的竖井。而下方不远处,谢京漠正站在一处悬空的平台上,似乎刚解决掉几只从阴影中扑出的、类似巨型甲虫的怪物,枪口还冒着细微的能量余烬。他听到上方动静,立刻抬枪指向来人,发现是墨清卿后,眼神微冷,但并未开枪,只是淡漠地扫了一眼他来的方向。
“看来你选的路也不怎么样。”谢京漠语气平淡。
墨清卿落在平台另一端,与他保持距离,冷眼扫过平台上甲虫的残骸。
话音未落,下方深处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整个竖井开始剧烈震动,灼热的蒸汽混合着腐蚀性液体从管道裂缝中喷涌而出,向上席卷而来!同时,上方他们来的方向也传来了密集的爬行声,更多被惊动的怪物正蜂拥而下。
上下夹击。
“麻烦。”谢京漠啧了一声,双枪切换模式,对着下方喷涌而来的蒸汽和液体连开数枪,能量束在空中形成一张短暂的冻结网,极大延缓了它们的上涌速度,但无法完全阻止。
墨清卿则面向下方,腕间铜铃发出低沉嗡鸣,强大的声波向下压去,与那冻结网叠加,形成一道更强的阻滞屏障,为自己争取时间。
几乎同时,两人都注意到了侧方井壁上,有一扇被厚重锈蚀金属封锁的紧急隔离门。门上的指示灯早已熄灭,但结构似乎尚存。
没有任何交流,两人同时向那扇门发起了攻击。
谢京漠的能量束精准熔断门轴和锁芯的关键连接点。墨清卿的声波则重重轰在门板中央,震松其内部结构。
轰隆!
沉重的隔离门向内倒塌。
门后是一条相对干净、布满灰尘的旧式走廊,似乎是某个废弃设施的通道。
两人几乎同时掠入走廊。谢京漠反手几枪打在走廊入口的结构点上,引发小范围坍塌,暂时封堵了入口,阻挡了追兵。
走廊内暂时恢复了寂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震动和嘶鸣。
两人站在走廊两端,略微喘息。刚才的配合堪称默契,但气氛却更加紧绷。他们都知道,这只是危机下的不得已,而非真正的合作。
谢京漠取出能量检测仪扫描前方:“能量读数指向走廊尽头。波动模式……类似时空局的早期跃迁锚点,但被扭曲了。”
墨清卿的感知也得出了类似结论。“菲克斯喜欢玩弄这种把戏。”将希望之物置于绝境之前,往往是更深的陷阱。
他们没有停留,一前一后,警惕地向走廊深处走去。走廊两侧是废弃的实验室和办公室,玻璃破碎,设备锈蚀,偶尔能看到一些无法辨认的残留实验痕迹。
突然,墨清卿停下脚步,厌世眼盯着一面布满污渍的观察窗。窗后是一个巨大的圆柱形培养槽,槽体已经破裂,里面空无一物,但槽壁上却残留着一些深深的抓痕,以及……一个模糊的、用某种尖锐物刻出的图案——
一个由扭曲时钟和破碎星辰组成的逆时泺徽记与之前在蜮核中发现的完全一致。
谢京漠也看到了那个标记,他推了推眼镜,深蓝瞳孔中闪过一丝晦暗的光:“看来这里曾是菲克斯大人某个早期实验场。这些碎羑循环,或许就是基于这些失败品改造的。”
线索似乎串联起来,但危机感却陡然提升。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金属大门突然无声滑开。
门后并非出口,而是一个巨大的、布满各种精密仪器和能量导管的大厅。大厅中央,一个复杂无比的、由水晶和金属构成的装置正在缓缓运转,散发出强烈的空间波动。
而在装置核心,悬浮着的……正是之前那个在商场蜮穴中被墨清卿摧毁的、本该带回时空局分析的晶体核心。
它看起来完好无损,甚至能量更加强大,表面的逆时泺徽记如同活物般蠕动。
“欢迎来到真正的‘放映厅’。”谢京漠语气冰冷,手中双枪已然抬起,对准了那诡异的核心。
那核心似乎感应到了他们的到来,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整个大厅的仪器疯狂运转,能量导管发出过载的嗡鸣。
一个扭曲的、非人的声音直接在两人脑海中响起,充满了戏谑和恶意:
【演员已就位……好戏……开场!】
更强的空间扭曲力场瞬间笼罩了整个大厅!这一次,目标不再是困住他们,而是……撕裂!
菲克斯的真正目的,似乎是要利用这个核心和这个特殊的地点,将他们放逐到某个未知的、甚至连他都可能无法完全控制的极端异时空。
光芒再次吞噬了一切。
刺目的光芒与撕裂般的空间扭曲力场并未持续太久。
当墨清卿的感知重新恢复,他发现自己并非处于某个陌生的异世界,而是站在一条熟悉的、灯火通明的现代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淡淡飘散,远处传来隐约的仪器滴答声和医护人员温和的低语。
一切都显得正常、平静,甚至有些温馨。
但他腕间的铜铃却死寂无声,更诡异的是,他感觉自己体内磅礴的能量似乎消失了,身体传来一种久违的、属于普通人的沉重和脆弱感。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修长的手指,却不再蕴含撕裂空间的力量。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平稳地跳动,一种早已被遗忘的、属于凡人的生理节奏。
“幻觉?还是某种高维度的精神投射?”他冷静地分析,眼中没有丝毫慌乱,只有冰冷的审视。他尝试调动哪怕最细微的能量,却如同石沉大海。
“呵……有趣的把戏。”身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惊愕和随即涌上的、更深的冰冷。
墨清卿侧头,看到谢京漠就站在不远处。他依旧穿着那身白色长款外套,但金丝眼镜后的蓝色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冒犯般的怒火。他正抬起自己的手,反复握紧又松开,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力量……消失了。”谢京漠的声音低沉下去,不再是那种游刃有余的嘲讽,而是透出一种近乎危险的平静。他极其厌恶这种失控和无力感。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病房门打开,一位穿着护士服的女性走了出来,看到他们,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谢医生,墨医生,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3号病房的患者情绪不太稳定,可能需要你们去看看。”
谢医生?墨医生?
墨清卿和谢京漠的目光瞬间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冰冷的寒意。
这个幻境,不仅剥夺了他们的力量,还为他们安排了身份?
“带路。”谢京漠率先开口,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温和,但那温和之下是冻彻骨髓的冰冷。他需要信息。
护士似乎毫无察觉,笑着点头:“好的,请跟我来。”
她转身走向走廊另一头。墨清卿和谢京漠沉默地跟上,两人之间依旧保持着距离,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因共同落入诡异境地而产生的警惕暂时压过了直接的敌意。
3号病房的门虚掩着。护士推开门:“李先生,您的主治医生来了。”
病房里,一个穿着病号服、面色苍白的年轻男人坐在床边,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听到声音,他缓缓转过头。
当看到他的脸时,墨清卿和谢京漠的瞳孔几乎同时微微一缩。
——这张脸,竟与之前在商场蜮穴那个被谢京漠“处理”掉的、被寄生的小女孩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更成熟,更男性化。
“医生……”男人开口,声音沙哑而飘忽,“我昨晚……又梦到那个商场了……旋转木马……黑色的……粘稠的东西……还有我妹妹……她在对我笑……”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恐惧而混乱,“她说……主神……菲克斯大人……需要祭品……”
护士在一旁低声叹息:“李先生是上次商场异象事件的幸存者之一,精神创伤很严重,一直有严重的幻觉和妄想……”
墨清卿和谢京漠立刻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幻觉。这个幻境正在直接提取并扭曲他们的记忆,编织成致命的剧本。
“我知道了,我们需要单独和他谈谈。”谢京漠对护士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令人安心的专业微笑。护士点点头,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病房内的温度骤然下降。
那个“李先生”脸上的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诡异的笑容,嘴角几乎咧到耳根,与记忆中那个小女孩如出一辙。
“演员已就位……”他的声音变得尖利而重叠,仿佛无数人在同时说话,“剧本……开始……”
病房的墙壁开始融化,变成粘稠的、蠕动的黑色物质,散发出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腐臭!窗外温馨的阳光被诡异的紫黑色取代,无数血管般的脉络在天穹蠕动。
幻境的伪装正在褪去,显露出菲克斯陷阱狰狞的核心。
而墨清卿和谢京漠,此刻只是两个失去了力量的“普通人”。
“看来‘治疗’方案需要调整了。”谢京漠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粘稠的黑暗,语气冰冷如手术刀,“从心理干预,转为……物理清除。”
他话音未落,已猛地抄起旁边医疗推车上的一把不锈钢手术剪,身影如同猎豹般扑向那扭曲的“病人”。动作狠辣精准,直刺咽喉。即使失去力量,他依旧是那个沃斯局总部司令,战斗本能刻入灵魂。
几乎同时,墨清卿也动了。他抓起墙角的金属输液架,如同挥舞长枪,带着凌厉的风声横扫而出,目标直指那些从墙壁伸出的、试图缠绕而来的黑色触须。他的战斗风格同样简洁高效,没有任何多余花哨。
叮!噗嗤!
手术剪被“李先生”以一种非人的速度抬手挡住,发出金属交击的脆响!而墨清卿的输液架则狠狠砸碎了触须,黑血喷溅。
但更多的触须从四面八方涌来!那“李先生”发出尖锐的笑声,身体开始不自然地膨胀、扭曲。
失去了超凡力量,他们只能依靠纯粹的格斗技巧、对环境的利用。
谢京漠侧身避开抓向他面门的利爪,手术剪刁钻地划向对方肘关节韧带!墨清卿则用输液架卡住扑来的触须,猛地将其抡起砸向正在变异的“李先生”。
他们的配合依旧毫无默契可言,甚至偶尔会互相阻碍,但在绝境下,两种顶尖的战斗意识竟形成了一种狂暴而高效的毁灭风暴,硬生生在潮水般的攻击中撑开一小片空间。
“左边窗口!”谢京漠突然冷喝一声,一脚踹翻医疗推车砸向怪物,同时身体向左侧移动。
墨清卿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输液架猛地砸碎左侧窗户玻璃。窗外不再是虚假的城市,而是扭曲旋转的、色彩混乱的空间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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